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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西川是座毫不起眼的小土城,城墙除了根基处铺以碎石之外,墙身全是夯土而成,这些年经过雨水和战的冲刷,原本高大的墙身已经明显矮了寸许,难以再现当年的雄风。此刻它安安静静的矗立在安定郡的最东边,作为安定郡与新平、北地两郡相通的枢纽,西川这座小城,比其他地方显得要热闹许多。

 尤其是在眼前这个关键时刻,北地郡与新平郡守将都奉虎烈中郎将贺敬大人的军令,将两郡多余的粮草军资急速的送往临泾城,过往西川的车队因此络绎不绝。

 在这个替,平凡无奇的夜晚,这座忙碌的小土城遭遇到了西凉铁骑凶悍的袭杀。

 当那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号角之声传进守城士卒耳中之时,他们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高大的城墙随着大地开始震颤之时,他们才终于醒悟,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敌袭,铁骑突袭。

 他们随即发了疯一般的四处奔跑,用尽全身的力气敲打着城楼上悬挂的金锣,想以前来缓解心中的恐惧,只是他们怎么也不懂,敌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绕过临泾,宁县、长武等地到这里。

 刘封与高速冲刺的西凉悍卒一般举起了手中的长,他们高声叫喊着,咬牙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双腿牢牢的夹住马腹,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向前方的敌人,但刘封失算了,他根本没有与敌手地机会。身旁强悍的西凉士卒一个个如同凶神恶刹一般,将阻挡在前方的敌卒挑飞,将亡命奔逃的敌人穿,他的长还未落下之时,身侧已再也没有一个敌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战斗,新鲜而又怪异。

 庞德选择攻击地时机显然是经过反复计算的,铁骑冲锋的时候,东城门处正好有一队运粮车穿过。城门被粮车阻挡根本没法放下来,焦急的守城士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骑如水一般涌入城中,肆意击杀着他们的同伴。

 仅仅半个时辰,西川城便被铁骑攻下。守御此城的三千士卒被宰杀一净,连一个俘虏都没有。

 城中血成河,尸积如山,慌乱之中数不清的无辜百姓惨死于西凉铁骑之下。

 从发起冲锋到结束,刘封根本就没有与敌军手地机会,这种突袭的战争与他先前经历的拼杀格外的不同,没有相持、没有排兵布阵,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林雷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屠杀。

 直到这时,他才算真正见识到了骑军的作用,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为什么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原来这种神出鬼没的作战方法,完全可以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不仅能够痛击敌军地薄弱后方,更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自身的伤亡,刚刚在冲杀时,前端的士卒根本不与敌人多做纠,他们只是奋力的挑开挡在大军前方的敌人。借着战马之力清出一条通道,真正的杀机在两翼,那一把把从侧翼伸出的锋利战刀让人根本无从招架,而在中央的骑卒则靠着精准的箭法,杀准备逃窜地敌人。

 完美的配合。一场完美的战斗。从那一个个怒目圆睁的头颅里,刘封看到了铁骑的威力。看到了西凉军地悍勇,他顿时忘记了全身地酸痛,专心致志的回想着刚才地一切,只有亲身参与其中,刘封才体会到,铁骑,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铁骑是何等的重要。

 庞德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府衙,一个年轻的文士立即被士卒押到了他的面前。

 面对着脸血腥,尤如厉鬼一般的庞德,这个文士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冷冰冰的骂道:“将军为何出尔反尔,屠杀城中百姓?”

 庞德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他着说道:“你是张家的人?西川城的消息是你派来送来的?”

 只见那文士咬牙说道:“早知西凉人如此血腥嗜杀,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我就不该听父亲的话,与你们这群豺狼为伍。”

 庞德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便是张家的二公子张杰了,果然不愧张疯子之名,我西凉出了二个疯子。一个是傅燮傅大人,傅大人敢在朝堂之上指着张让的鼻子痛骂阉误国,敢在司徒崔烈提出弃守凉州之时,高呼:“斩司徒,天下乃安”其胆气之壮让人钦佩。希望你能与傅大人一样,不要弱了我西凉人的名声。”

 随即他面色一整说道:“此次出击,大军三夜疾行六百余里,士卒尚可勉强忍受,但战马一旦得不到草料补充,随时可能倒毙,我需要的是时间,我不能拿三千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张杰挣脱了士卒,冷笑着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相信我们张家了?”

 庞德哈哈一笑“张老先生与王国先生乃是八拜之,老主公乃是王国先生之义弟,凭此关系,便不容我等置疑,否则孟起岂会让我亲领三千大军至此,但百姓是人,我的兄弟也是人,你说我怎么选择?”

 张杰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由冷哼一声甩袖而走,冰冷的声音随即出现在大厅之中:“以后再敢妄杀西凉百姓,我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庞德看着他那副瘦弱的身板不由哭笑不得。

 大军在城中休整三个时辰,于凌晨时分折转南下,于傍晚时分突袭新平郡漆县。

 等铁骑杀至城下之时,张阀预先安排的人已将城门打开,大军没有碰到任何阻碍,直接杀奔府衙之中,漆县轻松被攻下,三千守卒中六百余人被斩杀,余皆降,由于此时乃凌晨时分,百姓皆在沉睡之中,没有受到过多的惊扰和误杀。

 庞德的三千铁骑如同一支夺命利箭,狠狠的击在了安定郡守军的咽喉之处,西川城与漆县被攻占,等于将安定、北地、新平三郡与三辅的联络全部掐断,三郡近二万守军等于是被合围了,虽然这个包围圈并不牢固,但那种迫感,却让守军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送到长安城中,让司隶校尉钟繇寝食不安。钟繇字元常,颖川长社(属今河南长葛)人。相传小时候有次和亲戚出去遇着个算命的,相者说:“此童有贵相,然而会遭水厄,小心啊。”结果没走几里,过桥时马惊,繇落水几死,于是他亲戚认为相者的话是对的,就很看重他,为之供资费,让他专心读书,举孝廉,累迁廷尉正、黄门侍郎。

 钟繇年四十余,身材瘦弱,长髯飘飘,为人刚正不阿,颇有贤名。

 官渡之战时,袁绍与曹相持不下,钟繇及时送一千余匹马给曹军,为曹大破袁军立下汗马功劳,因此,曹写信给钟繇说:“得所送马,甚应其急,关右平定,朝廷无西顾之忧,足下之勋也。昔萧何镇守关中,足食成军,亦适当尔。”为此钟繇深得曹信赖,坐镇长安,总领西凉军政。

 钟繇之才不仅限于军政,尤其写的一手好字,为世人称颂。钟繇师承蔡邕,书法古朴、典雅,字体大小相间,整体布局严谨、缜密,为天下士子所临摹,其书法造诣,当今天下无人能及。

 但他此刻已经无心再习帖临摹了,西凉人来势汹汹,汉、安定两郡求援的信件犹如雪片一般堆案头。钟繇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派兵增援。

 不仅是钟繇难以下定决心,参加军议的各部将领也意见不同,长史卫固以为,如今敌军详情尚未探知,主攻的方向也难以断定,与其艰难跋涉去分兵救援两郡,不如让成安、贺敬两位中郎将领军后撤,他指着地图说道,汉郡守军撤过临渭,直接至陈仓。安定郡守军直接沿泾水河撤到池,这样一来,不但能够拉长西凉叛军的补给线路,更能够集中兵力于险要处予敌以痛击。

 中郎将范先当即提出反对意见,西凉各处以汉、安定两郡的地势最为复杂,在这种地形上,西凉人的铁骑大军难以展开,是阻击敌军的最佳防线,将这种险要之地平白让给叛军,再到平地之上建立防线,完全就是以已之短敌所长,虽然陈仓城足够坚固,他其他地方怎么办?西凉的铁骑怎么办?大人应该立即出兵增援,长安城中还有四万大军,留下一万人守城即可,其余三万大军立即增援两郡,将叛军挡在三辅之外,让三辅百姓免遭战,不要影响今年的耕。

 卫固与范先本皆乃钟繇倚重的臂膀,私底下亦是相多年的好友,两人此刻各代表一部分官吏的意见,争的面红耳赤,吐沫横飞,看他们那副样子,似乎随时就可能打起来。

 钟繇也颇为顾虑增援之策,两郡距离长安有数百里之遥,前去增援耗费颇多。这几年关中各路大军轮垦荒,收成尚可,但除去士卒军饷(关中军队,以囤田所得粮食代替五株钱作为军饷。)之外,大部分已运往宛洛等地,根本经不过这种挥霍,更麻烦的事,清水河以东的百里地极为平坦,要是叛军绕道至此攻击粮道就头痛了。

 两种方案都不太完善,其后果之严重,让钟繇不敢轻下决断,尤其是四月耕来临之际,若是百姓恐慌,不能下田耕种,到了十月三辅颗粒未收,那麻烦就大了。

 但这个时候从两郡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让钟繇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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