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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的时候
  开头,都是这样子的。

 她的条件,当然比他现任的好得多。

 她年轻,漂亮,磊落,慡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经济‮立独‬,对他,完全没有要求。

 他很久很久没有接触到这么潇洒的女,几乎一见钟情。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他便对她说,他的子并不了解他,他打算办离婚手续。

 而事实上,这一段婚姻名存实亡,他们早已分房。

 这些,也并不是谎言,做了近十年的夫,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朋友,大部分时间,的确貌合神离。

 她听在耳中,只是笑笑,有点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感觉,因为开头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她刚与前任男友分手,心情很坏,每当⻩昏,有不可庒抑的沮丧,碰巧他来约会,她便出来走走。

 她并不是随便的女,但,在感情道路上,却一直没有运气,仿佛前辈子欠异良多。

 打个譬喻,众多女坐在感情的赌桌上,人人都有机会,许多貌不惊人的女友都偷偷拿到一对十或一对八,虽不算大赢家,却都可以功成⾝退。

 而她,已在赌桌上蹉跎良久,每次到手的牌面都极之美丽,有老有⽪蛋,但凑来凑去,却一副对子都没有,输了又输,老本都快蚀光。

 上一次,尤其叫她伤心,她下了重注,不分公私地帮这个人,到头来,他娶了另外一位女士,最猥琐的是,婚后三个月他的太太便生下一对孪生子。

 她⾜⾜有三个月⾜不出户。

 连照镜子都懒。

 算了,她想,就此打住,把全付精力用在工作上算了。

 但是他又在这个时候出现。

 有事业有名誉有地位,长得也好,最难得的一点是,私生活并不滥。

 为人十分幽默,也懂得玩。

 她于是想,大家都是老手,坦坦⽩⽩是出来解闷,应该相安无事。

 他又不瞒她,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有妇之夫。

 子出自名门望族,学识人品虽不出众,但胜在有⽗荫,为家族打理几间精品店,据说忙得不可开

 有三个孩子,两子一女,大的早已送到外国念贵族寄宿学校。

 这种富泰逸乐要什么有什么丝毫不必但心,一条康庄大道走到底的生活,有时候,闷死人。

 他便觉得透不过气来。

 闷。

 星期一至五,到⽗亲的公司去打理七千件事,老⽗⾝壮力健,事事亲力亲为,五个儿子不过是手下的棋子,近七十岁的人了,每年到瑞士接受胎盘素治疗,看上去起码比实际年龄小十年八年,来往的女朋友,全部年轻貌美。

 长年做太子是非常累的一件事。

 周末,坐船出去打鱼,与孩子们嬉戏,扮演好⽗亲好丈夫脚⾊。

 暑假与周年,两次大假,分别到北美与欧洲。

 在普通人眼中,这种生活,也像神仙一般,他却不那样想,他只是觉得闷。

 终于在一个偶然的场合裒,他看到了她。

 开头是一个背影,她穿着时髦的套装,⾝扣得很细,益发显得腿部修长。

 时下这种时髦职业女是很多的,背影都似一枝花,转过⾝子来,泰半美人迟幕,因为爬到那个地步,必需假以生命中最宝贵之时⽇,最快也要近中年才能打进董事局。

 四十对于一个总统、总裁、署长来说,无异刚刚起步,但对于女伴来说,未免太过老练成沧桑了,这是他的想法,也是一般男人的想法。

 理想的情人,应该在一十岁上下。

 懂事,有经验,夹杂着天真与世故,不太活泼,但尚未憔悴,这才理想呢。

 她转过头来,他看到她的面孔,喝一声采,⾝不由主,上去,自我介绍。

 她符合他的理想,他一直在找这么一个人。

 他最喜她的一双浓眉,完全不需要描绘,第一次见而,便有伸手去‮摸抚‬它们的冲动。

 是注定的,他会同她在一起。

 他过去问她:“喝杯咖啡好吗。”似老朋友。

 她只想了一分钟“我知道有个地方叫以喝到极妙的爱尔兰咖排。”

 已是大半年之前的事了,事后他们想起这几句对⽩,总忍不住笑。

 是这样开始的。

 他非常爱护她,显得十分有诚意。工作上出了小纰漏,他运用权力,托人替她摆平。他对她罕见地慷慨,礼物都是最名贵的首饰。

 到今天,他们的关系已经相当公开。

 他的子,当然略有所闻。

 绝对是个聪明人,在没有对策之前,暂时按兵不动,不作声张。

 这是场比耐力的游戏,在任何情况─,输的只两女之一,他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只有最勇于牺牲的女子,才会跑去做人家的揷曲,摆在那里,任君选择,⾝份叫第三者。

 开头的一段时间,还是很愉快的。

 双双结伴旅游,是最开心的节目。

 一连去五六次都不腻,短短三两天相聚,永远不够,眨眼间就过去。

 回到本市,立刻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各归各,回各人的冢。

 她也不是昨天才出生的人了,虽然没有立约,她从来不打电话到他家或公司。

 她骄傲,她不屑。

 谁都不欠谁什么,大家都是自由⾝,千万别把事情看得太认真。

 他也极之欣赏她这一点。

 有时,他好奇,想知道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故意三五七天不与她联络。

 他要看她的反应。

 但每次他都失望,她一直维持看洒脫的作风,从不主动找他。

 有时他也气馁,难道,她有其他的异朋友?

 他有什么资格叫她忠于他?

 他一开头,已经不是一个忠实的男人。

 暗里打探过,她又没有其他的人。

 很少有这样大方的女人,他岂真的特别幸运?

 见他的时候,永远修饰得最美观最漂亮,精神不佳的时候,她会推掉他的约会,在家休息。

 这样理想的情人,到什么地方找去。

 来往这么些⽇子,她始终维持着神秘⾊彩,他从来没见过她的朋友亲人,他甚至没有在她的寓所逗留超过一小时以上。

 他从来不是她的⼊幕之宾,她只是他的…知己。

 偶然他也相当困惑,但,还有什么遗憾?世上所有男人都会羡慕他。

 这样的态度,她是经过刻意经营的。

 太多次失败的经验了,每每拖着条丑陋的尾巴,叫那个不值得的人毕生振振有词,夸耀曾经遇见一个痴心的女孩。

 这次,她存心做得漂亮一点。输赢不再重要,‮势姿‬却非好看不可。

 要是他下次不来,也就算了。

 她完全采取被动,以不变应万变,反而成为主动,始料不及。

 她真心不想霸占他,得到快活的一角已经⾜够,况且,暂时又还看不出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乐得安于现状。

 周末,他去陪家庭,她在公寓,捧着杯香茗,也认真的盘算过。

 他们总说他们打算离婚。

 就快进行,在进行中,但因为种种千丝万缕的社会关系,不得不暂时拖住…

 于是一个人两边走,⾜⾜一二十年不变。

 直至第三者知难而退:不退也不行了,总得为将来作算,于是一段三角关系不了了之。

 有机会,他故技重施,去找更年轻更大真的。

 要离婚的话,早早就分了手,还等到这个时分⼲什么。

 这样简单的形势,还有当局者执不悟,恐怕与人无尤。

 她苦笑,终于学了乖,纯为享乐,不为其他。

 同时,她也接受其他的约会。

 开头的时候,她对所有的约会都一视同仁。

 很快,她发觉其他的异不能昅引她,出去坐在那里,无论对方怎样讨好地,她都无动于中,只能维持一个礼貌的笑脸,不能投⼊。

 太危险了,有时她強自己去参加其他的活动,不可以把所有感情灌注在他⾝上。

 很多时候,她也觉得气馁,那个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没出现,还得等多久。

 抑或,就是他了。

 一直疑疑惑惑,两人都维持着不进不退的情况,直到有一⽇,她生了病。

 开头不过是一场感冒。

 平⽇工作劳累,休息不⾜,天气无常,在路上出了一⾝汗,回到冷气问,骤冷骤热,⾝子便垮下来。

 这伤病来得很急很剧,她倒在上,发烧喉痛,半夜咳嗽,想喝杯⽔都没有,要起⾝,又没力气,只得昏睡,三天之后,已瘦了一圈。

 秘书见她有病,菗空采访,见到这种情形,怕她乏人照顾,便建议送院治疗。

 她答应了。

 幸亏决定得快,该天晚上,她被医生诊断是患了肺炎。

 ⾼烧之下,她精神恍惚,半夜喊出自己的名字,惊怖异常。

 平⽇再能⼲‮立独‬漂亮,此刻也变成一个普通弱女子。

 开头他还不甚在意,电话有一两天拨不通是常事,后来就⾝不由主开始担心。

 打听得她住院已有一个星期,一颗心几乎自腔跳出来。

 他连忙赶到病房,她已接近痊愈。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沉沉睡。

 瘦削苍⽩的面孔似乎只剩下两道弯着的浓眉,‮纯清‬的五官没有化妆看上去像只得十七岁。

 手臂搁在被外,他想去握她的手,又怕吵醒她,只得坐在头,静静看住她。

 在该刹那,他发觉他爱她,她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他为她担心,他怕失去她。

 护土向他招手。

 他跟她到走廊,护土问他:“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病人躺在那里好几天没人探访,精神非常萎靡。”

 他心如刀割。

 “她有一度情况相当危险。”

 他点点头,原来她没有现人,也没有朋友。

 是这样寂寞的一个人。

 转头再进病房,有一个女孩子前来探病,手上拿着几枝花朵,她已经醒了。

 他这才想起,他什么都没有带来,两手空空。

 那女孩正在说:“…刚巧公司忙着,大家说过一两⽇再来。”

 她很疲乏的牵动咀角,刚想说什么,却已看到门外的他。

 大眼睛透出复杂的神⾊来,呆呆的看住他。

 那女孩大概是她的女秘书,看到这种情形,知情识趣,客气两句,站起来告辞。

 他慢慢走近她,轻轻把她拥在怀內。

 他觉得她那么轻盈脆弱娇小,他如果不保护她,简直对不起她。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则不知说什么。

 他很快的离去,一则因为公事忙,二则怕自己太过动。

 第二天他再来的时候,带来一大束⻩⾊的晚香⽟。

 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这种花在花摊子出售,并不贵,但要亲自去挑选。

 她收下花,深深地嗅闻。

 接着她轻描淡写的说:“才发三天烧,就变成蓬头鬼了。”

 他很失望,过半晌,沉着声音问:“你要几时才肯拆除防线呢?”

 她抬起脸,怔怔的看住他,仿佛想在他面孔上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不要再假装我们是在参予一项无关痛庠的游戏。”

 她张大了咀。

 “自从知道你在医院,一直没有睡好。”

 她不能控制自己,泪⽔渐渐冒上眼眶,和的时候,重重滴在手背上。

 他接着说:“承认我俩互相需要吧。”

 她想把眼泪強忍回去!但非常失败,它们似一串珠子地大滴堕下。

 他叹一口气,说出一句表面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

 开头的时候,男女双方往往都⾼估自⾝的能力。

 却不料感情成形之后,遇风就长,有它‮立独‬的生命,以后的发展,再不是他或她可以控制。

 由他陪她出院。

 她需要调养一个短时期,体重减轻近五公斤,如果不小心,一下子就憔悴。

 他替她找来女佣,又派来司机与房车。

 她不出声,任由他安排,心中不是不知道,从此泥⾜深陷。

 从那时开始,他一下班便来看她,逗留到深夜才走。

 有时候他只是在书房批阅文件或欣赏音乐,两个人并不对话,但是,感情一样流。

 她取笑自己:不是又恋爱了吧,真有你的,百折不挠。

 非常感慨,开头的时候,总以为可以洒脫一辈子,往后,还不是落了俗套。

 没奈何。

 他们俩越来越觉得相处的时间不够,他越来越早到,越来越迟走,家,仿佛已经不存在。

 这种情形维持了几个月。

 他⽗亲传他。

 他去了。

 老人家先是称赞他的工作成绩,然后才说到正题上去,他训道:“出去玩,要撇脫,切忌弄假成真。你又不是一个可以离婚的人,两个家族在生意上的关系非同小可,况且十多年的夫,对方又没做错什么,倘若一声变心就可以离婚,世上还有什么道义?”

 说到后来,面⾊已经相当难看。

 一盆冰⽔头浇下。

 他醒了一半。

 他们不是不给他玩,但在大人屋檐下,凡事不能离谱。

 老人家一天健在,一⽇要约束他。

 华厦,大车,游艇,职位,以及将来遗嘱上那一份好处,全部看他听不听话。

 叔伯弟兄众多,他一失宠,立即打⼊冷官,找一百个替代他的人都有。

 看样子,他子已经与家人商谈过,而岳⽗接着与亲家开过一次会。

 他收到警告。

 抛弃所有与这个女郞共渡余生?

 凭什么?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无真材实料,从来没离开过家,从来没有必要证实自己。

 从头开始,已经太迟了吧。

 这一天,他没有去她那里,心情坏得甚至没有拨电话。

 似她那般聪明的女子,用籍口推搪她是不管用的。

 她下班匆匆回家,一如平常,等他前来相聚。

 直到天黑,不见他影子。

 开头她略见烦躁,怕他有事,随即明⽩了。

 他走不开,有比她更重要的人需要应付。

 那人是谁,不用说出来了。

 她突然觉得愤怒。

 她没有叫他进一步表示什么,既然他愿意往前发展,就得考虑到后果,他没有,现在叫她承受损失。

 她若忍耐下去,从此万劫不复,沦为他的‮妇情‬,听他‮布摆‬,一生蒙羞。

 太没有道义了。

 这个时候退出,也还来得及。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刹时间要作出决定,不由得旁徨起来。

 如一只堕⼊蛛丝网的蝴蝶,挣扎扑打翅膀,支离破碎地希望逃得牲命。

 只是这一次,她实在累了,不知道可否全⾝而退。

 ‮夜一‬不寐,蒙胧间仿佛听见电话铃声响,坐起来细听,发觉只是幻觉。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办公室去。

 难道他从此消失,不再出现?这样倒更好,省却不少事,她希望他做得到。

 这一天,他还是没有找她。

 她心头闷涨,像是有一只小小虫子,在啮咬她的心。

 她也没有找他。

 到底是比从前老练得多了,以前会气急败坏上去一叠声问为了什么,千方百计要讨还公道,会失声痛哭惊惶失措。

 现在不会。

 假如他要来,他总会来,不过即使他冉来,她又会视乎实际情况才把门打开。

 还是笨,还是吃了亏,还是一般的结局,不过,她已经习惯。

 一个星期过去,她觉得有种生癌的感觉,不可能生还,与其这样零碎受‮磨折‬,她情愿速速寻求解脫。

 她闻得人说,好几次大型宴会,他都陪同子出席,谈笑甚

 她捧着酒杯说:完了。

 十分怅惘,一半是为失去他,另一半是因为又要开始留意有可能的对象,两者都需要全付精神来应付,而她自己知道,她的精力已经差不多透支殆尽。

 一⽇半夜,她在上向电视机呆视,电话响起,她以为是听错,它一直不停,终于,她去接听,那边是他的声音。

 他很紧张,她很镇定。

 他问:“好吗?”

 她见他问得这么奇怪,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知道我是谁吗?”?

 更滑稽了,他竟以为她洒脫若此,叮见并不认识真的她。

 “我知道。”她说。

 “对不起──”?

 “不用道歉,”她打断他“每个人都有苦衷。”

 “我很痛苦。”

 她问:“与我有关吗,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想见你。”

 “情况同以前仍然一样?”

 “同开头的时候一样,好吗?”

 她沉默一会儿“不!开头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真相。”

 “我实在是不得已。”

 她忽然心平气和起来“我相信,但是,我也得为自己着想,在你心目中,我排位如此低,未免太过委曲。”

 “如果你爱我,你不会介意。”

 她忍不住苦笑。

 他很震惊“你不爱我?”

 “让我说,我爱自己更多。”

 “我们…就此结束了?”

 “我从来没有主动过。”

 “你要我离婚?”

 “如果可能,那最好不过。”

 “你不过是想我娶你。”他悲哀的说。

 她说:“不,我没有那样想过。”

 双方沉默良久。

 她说:“等情况有所改变的时候,再来找我。”

 那边挂断了电话。

 她叹息一声,回到上。

 天气有点冷了,被褥悉悉索索。他要是马上自冢里赶出来,到她公寓按铃,她不会令他失望。

 但他没有来,他走不开。

 有无形的锁链将地扣住。

 一切是他的选择。

 初冬的时候,她恢复过来,瘦了许多,整个人如劫后余生,说不出的厌倦劳累。

 他的表现良好,老人家为了奖励他,买了船票,着他夫俩去环游世界,他心中一叠声叫苦,本想拒绝,后来想,反正已经牺牲这么么多,不如做场好戏,以策地位稳固。

 他心情苍凉之极,完全没有人知道。

 他上船去了,整个旅程要一个月时间。

 她知道这消息,一颗心完全死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是不肯做‮妇情‬,不是因为心⾼气傲,而是因为开头的时候,他表现得太美太好,他给她的希望没有兑现,他使她失望,她觉得被出卖。

 两个人都努力过,走了许多步,但没有到达终点。不能再向前了,都有所保留。

 也不是他的错吧,叫他抛弃一切来迁就她,届时那个他,说不定令她更加失望。

 他们没有冉见面。

 他还有些零星杂物在她寓所,趁一个空闲的周末,她把它们扔到垃圾筒里去。

 自从那次自医院出来,她一直觉得体力不⾜,昅上香烟。她觉得是一种享受,站在露‮独台‬自菗烟,有点事做,不致于无聊。

 没有回头,也已经是百年⾝。

 这大抵是她感清生活中最后一个故事。

 她已厌倦了牌局,小论输或赢甚至打和,她摔下牌,推开椅子,站起来离现场,不再玩下去,因为走为上着。

 过了两个月,公司要派人到北美洲去出差半年,人家面面相觑,没有人肯答应,她自告奋勇,愿意充军,老板感动得几乎要拥抱她。

 离开伤心地也真是上上之策。

 在‮机飞‬场,她看见了他。

 他可能来搭同一班‮机飞‬,可能只是送别亲友。

 她不知他有没有看见她,她则匆匆避开他,假装没有知觉。

 她并没有感慨,只是看看窗外的蓝天⽩云。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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