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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长虹哥哥既然跟你提起我,他也一定跟你说过我们两家的恩怨?”

 寒秋水默然地点点头。

 “所以三年前,长云哥哥冒用名医师秦牧野的名字,进入『仲安医院』服务。”

 “嗯!他是长云哥哥在美国的朋友,现在移居日本。”

 “太荒谬了,你爸爸居然认不出故人的儿子,连他的身分都没确定就任用他。”

 “这就是我爸爸的作风呀!”卓妤黯然的说:“他唯利是图,任何人只要能帮他赚钱,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长云哥哥的医术十分高明,医院里经常有远道前来求诊的病患,因为请了他,『仲安医院』才能门庭若市,进斗金;至于他的容貌,确实曾经令我爸爸起疑过,但他掩饰得很好,而且十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昔日理着平头的小伙子,摇身一变成了俊逸拔的大帅哥,我爸爸宁可相信他是久负盛名的医师秦牧野,也不愿自寻烦恼的猜测他可能是挟着十年前的仇恨回来雪的烈长云。”

 这些理由虽然勉强,但还可以接受。

 “三年了,为什么他还不采取报复的行动?”

 “为了我。”卓妤苦涩地抿抿嘴“我因为拒绝嫁入施家,被我爸爸软了将近一年,他为了找我,迟迟不敢动手。”

 “那以后呢?”寒秋水很同情他们的处境“如果秦牧野真的毁了你爸爸,你还肯嫁给他吗?”

 “不会的。”

 “不会嫁给他?”

 “不!他答应我不向我爸爸报复了。”卓妤东摸西找的掏了半天“糟了!”

 寒秋水也跟着紧张,脚下不自觉地又踩上煞车器。

 “又怎么啦?”-

 “我的机票忘了带。”

 “什么机票。”

 “长云哥哥为我买的,从日本直飞旧金山的机票。”她捂着脸又要哭了。

 “一张机票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算我倒霉遇见你,我帮你再买一张就是。”

 “不行啊!我跟长云哥哥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搭同一班飞机到美国,万一订不到同一班飞机,我跟长云哥哥就会错开来,美国我又没去过,人生地不的,我怎么去找他?而且--”

 这女孩真不是普通麻烦。

 “停!让我先说。”适巧到了中坜交流道的路口,寒秋水方向盘一转,滑下高速公路。“你说你们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碰面?”

 “那好,明天假如我们订不到两点那班飞机,就先赶到中正机场跟他说一声--”

 “不行啊!”“这样也不行?”寒秋水的怒火已经到达临界点,眼看就要爆发了。

 “因为他人已经在日本,下午两点是指日本时间--”

 “你为什么不一口气说清楚?支支吾吾分成好几段?”寒秋水咆哮着:“气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嘛!寒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卓妤软语相求,轻轻扯动她的衣袖“我不是故意气你,那么多事情一下子要说得清清楚楚很难的嘛!”

 寒秋水叹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气,恨恨地你了个大白眼给她。

 “现在几点了?”她的肚子选在最不适当的时刻大唱空城计,不管卓妤接下来会出什么状况整她,寒秋水决定先大快朵颐一番再说。

 “十一点五十,做什么?”

 “吃饭哪!你晚餐吃过了没?”

 “唷!你不说我都忘了饿得前贴后背。”

 寒秋水瞄向她“你这副身材,就是不饿也是前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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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坜的夜市跟士林夜市比起来,一点也不逊

 海鲜、小吃、卤味应有尽有;人声、车声、讲话声,声声鼎沸热闹非凡。

 寒秋水原本想大方的请卓妤到高级一点的餐厅吃饭,但是她说什么也要到夜市来。

 “哇!你知道吗?我都快有两年的时间,没吃过这么美味可口的东西。”说着又解决了一盘花枝羹。

 亮晃灯光下的卓妤,秀美依旧却益形惨白。

 她瘦削的身躯是名副其实的弱不风,而她的食量则是--非常吓人。

 “好了,不要一下子吃那么多,你的胃受不了的。”

 “没关系,我有铁胃,吃再多也不怕。”笑嘻嘻的容颜,溢出无限足的微笑。

 尽情欢笑,尽情爱恨,尽量吃喝玩乐是年轻人的专利。他们可以把芝麻绿豆小事,看得像天一样大,也可以连睡三天,错过考期,忘记妈妈代的事。为赋新词强说愁的A型宝贝蛋,可以为一朵落花、一片柳絮硬挤出两行热泪;血气方刚的阿诺,可以为一部车子的厂牌型号跟哥儿们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划地绝

 寒秋水在卓妤的脸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有些欣喜有些落寞,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虽然她们年岁相差无多,但是她过早踏入成人世界,无可选择的遭到各种污染,在心境上比卓妤要苍老许多。

 何况…又想起烈长虹那个恶魔,才分手两个钟头,她已经要命的思念他。

 不该想他,再想他恐怕会万劫不复!

 这个男人夺走了她的清白身子,将她由少女变为少妇,虽说她是出于自愿,但他也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得起她,不是吗?

 “喂!”鲁的叫喊声,硬生生的唤回她的思绪。

 她一楞,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名酒味熏天的痴肥中年男子。

 “长这么漂亮,没人请你们吃饭哦?”他虽穿著白色衬衫,却遮掩不住纵情洒的大肚皮,与垂垮在周身的游泳圈。

 卓妤见他的眼睛,投过来恶心得要死的目光,吓得躲到寒秋水后面。

 “不要怕!不要怕!叔叔是好人,叔叔请你们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们再去唱卡拉OK,给他玩得歪歪。”

 寒秋水柳眉倒竖,郁气填,这个男人简直集无之大成!

 “寒姊姊我们走吧,我好怕。”寒秋水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鲁男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掷往桌上“一万块买你们一个晚上,够凯了吧?”

 胆包天的家伙,寒秋水端起面前的可乐泼向他那张肥脸!

 “妈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鬼卷起衣袖冲过来。

 接着是惨绝人寰的哀嚎声,老鬼踉踉跄跄奔到巷底,反过身跌坐在一只垃圾桶上头,还不停息、鬼叫不已。

 寒秋水怔愣地望着那名仗义相救的魁梧男子。

 他高大壮硕,成温文,浓浓的书卷味仍不失男的英魅力,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谢谢你。”寒秋水腼腆地朝他颔首微笑。

 “不客气,”他微微一笑,上扬的嘴角形成优美的弧形“敝姓秦,秦朝的秦。”

 “我姓寒,寒冷的寒。”寒秋水本来想给他一张名片,又想跟人家只是萍水相逢,以后相见恐怕无期,只好算了。

 一直怯懦地躲在后头的卓妤,这会儿又生龙活虎、精神百倍。

 “秦大哥,你的武功真不是盖的,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寒秋水赶紧扯一下她的衣角,不拘小节也不是这样,对方是什么来路都没摸清楚,就想拜师学艺。

 “我…我朋友她喜欢开玩笑。”

 “你们不是姊妹?”秦先生讶异地楞了一下“但你们的母亲一定都好看得不得了。”

 “好说好说,凑巧遗传到好的而已。”寒秋水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回答一通。

 “不是的,我谁也不像--”卓妤到底纯洁得可以。

 “我们急着赶路,先告辞了。”趁卓妤还没说出更惊人之语之前,寒秋水拉着她的手,匆忙告别秦先生,迅速没入熙攘往来的人群当中。

 留下他怅然若失的望着她们窈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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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她们总算回到卓妤她阿姨居住的“笼烟楼”

 “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了机票就回来。”

 “等等!”寒秋水指着屋内的灯光“你阿姨有开着大灯睡觉的习惯?”

 “没有。”车妤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她睡觉时连小灯都不开的。”

 “所以喽!”寒秋水将车子停在“笼烟楼”外边“里头一定来了客人。”

 “不会吧?这么晚了。”

 “难不成你阿姨在学宋朝的寡妇数黄豆?三更半夜不睡觉打电动游乐器吗?”

 “对哦!”卓妤敬意油然而升,很佩服寒秋水冷静细腻的心思。

 “咱们先上去探个究竟。”

 两人蹑手蹑足攀上小斜坡,蹲伏在客厅的窗棂下。

 从寒秋水凭借的角度望进去,赫然看到卓仲凯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右边屏风旁站着一名风姿绰约,韵味十足,看起来有些眼的妇人。

 “那是谁啊?”她悄声问道。

 “我阿姨。”卓妤语告诉她,可见她有多害怕被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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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这丫头会跑哪里去呢?”卓仲凯猛吸烟斗,眉头打了十数个结。

 “放心吧。”兰姨有成竹的说:“她匆匆忙忙跑出去,身上一钱也都没带,连这张机票都忘了。”

 卓妤引领望去,平躺在茶几上的果然是秦牧野前天交给她的飞机票。

 完了,这会儿什么都完了。

 寒秋水见她双肩抖动,料想她的眼泪又要泛滥成灾了。

 “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她低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你先别急,久旱不雨的时候你再上场吧。”

 卓妤眨眨着清灵眸子,哭声是止住了,泪水却依旧汨汨直

 “这死丫头!”卓仲凯将烟斗往烟灰缸用力扣上,弹出一大把烟屑。“现成的少不肯当,偏要丢人现眼的跟秦牧野私奔,等把她抓回来,看我不狠狠揍她一顿。死丫头!害我颜面尽失,下个礼拜施家就要来娶了,我怎么跟人家代?这死丫头!”

 天下有不是的父母,现成就有一个。

 “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呢?”兰姨挨着他身旁坐下“妤还小,玩当然重一点。坦白说,我也不赞成你那么早把她嫁出去。”

 “你还说,都怪你把她窝藏在这儿,过了大半个月才告诉我。”

 “什么叫窝藏?妤是你女儿,又不是通缉要犯,要论窝藏谁也没有你高明。”

 “你!”卓仲凯双眼冒出骇人的冷洌光芒。

 兰姨却能够淡然处之。

 “用不着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我虽然爱你,但并不怕你。要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跟做法,你尽可以离去,二十几年了,我对你够了解也够心寒的了。”

 “哼!”卓仲凯森的睨向兰姨“你是由爱生恨,才帮助秦牧野来整我?”

 “我没你那么卑鄙。牧野跟妤是真心相爱,我不忍心眼睁睁的看你拆散一对好姻缘,才好意帮他们隐瞒你。你唯利是图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卓仲凯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我这是为了自保,再说,妤嫁到施家去有什么不好的,锦衣玉食,别人求都求不来。”

 兰姨苦涩地一笑“活了半个世纪,你还是不懂什么叫爱,算我瞎了眼,痴心苦候你这么久。”

 真心换绝情,她不晓得原来她爱的人,是一个永远不必等的男人。

 寒秋水很能体会她的心境,因为从她主观的判断,烈长虹应该也是个超级薄情郎。

 “都半百的人了,还提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男人一生都在追逐权利与财富,爱情只是他们的调剂品,只有在脆弱、失落的时候用来填补心灵的空虚。

 所以大多数的红尘纯情女,抓不到男人的心,只好抓他们的胃,心跟胃之间起码有几血管是相通的,聊胜于无嘛!

 “是啊!咱们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了,你还那么在乎名利,不觉得可悲?”

 “我说过,我是为了自保。”

 “保什么?”兰姨不相信他“保证你长命百岁?还是『仲安医院』生意兴隆?”

 卓仲凯突然沉寂下来,转身面向窗外。

 寒秋水、卓妤慌得忙蹲‮身下‬子。

 “保证秦牧野从医院窃走的文件,不会让我吃上官司。”他凝重地沉下脸,一双倦极的眼皮低低垂在老花眼镜后面。

 在卓妤的印象里,她爸爸永远是昂首、高高在上,绝没见他如此萎顿黯然。可想而知的,秦牧野带走的文件,必定很具杀伤力。

 可是,他答应过自己要将往日的恩怨一笔勾消的啊!他依然有恨,他仍不能原谅她爸爸,他心中的怒意超过对她的爱,天啊!他骗了她!

 在她决定和他双宿双飞的节骨眼,他早已使出撒手剪。

 他太‮忍残‬了,即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她都无法跟他共偕白首。

 秦牧野陷她于不义,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她有什么面目见人?

 他真的不懂吗?就算卓仲凯再坏,他仍是她的父亲,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卓妤愁肠百转,心痛绞裂。

 “寒姐姐!”她轻唤。

 “嗯?”寒秋水回眸一望,吓坏了!“天啊!是谁泼了你一身水?”

 卓妤惨然苦笑“再见了,寒姐姐。”语毕,她即跃下小山丘,发狂奔向山后的丛林里。

 “喂!”寒秋水跟在后边,一路追一路喊“你上哪儿去啊?等等我。”

 是夜,寒光点点,林中回着窒人的寂寥。

 悲愤过度的卓妤,怒不择路,直奔到山崖旁,极目不见尽头。

 没勇气自杀,只得回头再跑。

 黑夜中,伸来一只手、一只壮的手。

 卓妤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让人攫在怀中。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卓妤被装进一部积架车内,左右各坐着一名壮汉,同样的冷峻刚毅,同样的英气人,唯一的差别是,右手边的男子蓄了一头乌黑长发。

 坐右手边的开了口,但不是回答她的话。“开车。”

 “我问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怎么不回答我呢?”

 两人照旧紧抿着嘴,对她的询问充耳不闻。

 “喂!”卓妤腔怒火,冰雕的美人,突地变成可怕、狰狞的小巫婆。“再不说话,我要不客气喽?”

 好严重的威胁,两名壮汉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她,想见识见识“小红帽”怎对付“大野狼”

 他们的眼神比她的恐怖多了,不用开口,脸上已经写着:有种放马过来。

 “好吧!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卓妤一副宽宏大量的态势。“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右手边的大汉再度开口,但仍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停车。”

 妈呀!车子停在一家饭店门口,他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哦,我还未十八岁,如…如果你们敢来,我爸爸…我爸爸会告你们拐未成年少女,‮察警‬伯伯会…”

 “拿去!”比较高的壮汉递了一把钥匙和一只信封给她。“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明天早上搭十二点的飞机到日本,这是你的机票。”

 “可是我--”

 “砰!”车门重重合上,积架车绝尘而去。

 那两尊雕像,来去如一阵风,吝啬得连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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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秋水慌张地追上山头,别说人啦,连一只苍蝇也没追到。

 卓妤会跑到那里去呢?

 啊!她不慎踩到一粒摇晃的石头,险些跌下--悬崖?

 寒秋水用力咽了一口气,匍甸向前。

 哇!深不见底,她捡颗石头丢下去…好久好久都没有回音,不会吧?这里又不是华山绝顶,哪有那么深的断崖?

 怎么办?她陪卓妤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拿机票,已经很够意思了,总不会连寻短见也要奉陪吧?

 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这样吧,明天买一些素果牲澧、香火冥纸帮你超度超度,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寒秋水大义凛然地提一口气到喉间,紧接着痛哭失声,她是真心喜欢卓妤,也希望她跟秦牧野之间有个好的结局,不要像自己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她现在死了,没有摔死也会饿死,因为她一文不名,两袖清风,仅剩一件白洋装。

 而秦牧野还在日本痴痴的等候她去相会,活生生的一出爱情文艺大悲剧,怎不教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呢!

 历经一番折腾,东方已缓缓出鱼肚白。

 寒秋水拎着高跟鞋,起裙角,无限惆怅地走回她的座车。

 她累坏了,走起路来歪歪斜斜,跌跌撞撞,但她还是找到她的车子,并准备窝在里头,呼呼大睡,一切烦人、恼人的事,等太阳出来再想办法应付。

 “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赶着回去?”

 多体贴的话语,寒秋水感激不尽地正要道谢,惊见卓仲凯从“笼烟楼”走出来,后面还跟着卓妤的阿姨。

 怎么会这么衰呢?打个盹都无法如愿。

 寒秋水举目四顾,上笼烟楼只有一条山坡路可以走,卓仲凯要下山,必定会经过她的座车,也就是说,她再不走,就会被卓仲凯面撞上。

 顶着千斤重的眼皮,她迅速将车子开离现场,一路上以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驶回台北市。

 还好是大清早,路上人车稀少,否则她边开车,边打瞌睡,无意识状态下,猛催油门,不出车祸才怪。

 “砰!”该来的硬是躲不掉。

 对方是一辆宾士三00。寒秋水没注意到绿灯已经转红,拦撞上那部大轿车,引起左右行人一阵惊叫和谩骂。

 “昏过去了!”

 其实比较有可能的是,她睡着了。

 被她撞的人都没事了,她怎么可能会有事。

 哦!还有种可能的情况是--她吓昏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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