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传云在房间里面整理东西,幸亏这个房间够大,⾜够容纳她所有的物品。
她的房门是打开的,建生从楼下上来,站在门口看着她忙得那么专注,正打算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察觉他的存在,她更像心有灵犀似的抬起头来看他,露出讶然的微笑。
“怎么都没出声?”
“看你忙得那么浑然忘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叫你呢!”
“病人都看完了吗?”
“已经关门休息了。”
星期天诊所只看半天病,通常都比较忙碌,她因为搬了东西回来,整个房间
糟糟的,急着要整理妥当,才没有下去帮忙,何况她回来的时候,也已经近午了,
本做不了多少事。
“吃午饭吧?”他道。
“好。”传云停下工作,和他一同下楼。
欧巴桑已经盛好饭在等她,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
建生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多言,连带使得欧巴桑和她也不好意思
谈,欧巴桑只关心的问了她一些搬家的事,三人便各自专心的吃饭。
传云吃
饭后又急着上楼整理东西,直到都弄得差不多了,建生才又上来探视。
“还没好吗?”
“快好了。”
“东西都放得下吧?不然隔壁那间也可以放。”
“不用了,这个房间已经够大,可以了。”
“下午没事你想做什么?”他突然问道。
传云愣愣的回道:“觉睡吧?或者看书。”
“记得上次说过请你吃饭的事吧?晚上到外面吃怎么样?”他兴致
的提议。
传云困窘的说道:“怎么你还把那件事当真呢?只是随口开玩笑的话,你何必放在心上?”
“你总得给我一个约你的藉口吧?”他用的是半开玩笑的语气,眼神却无限温柔的凝望着她。
她的神情有些紧张,笑容也显得十分勉強。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思绪一团混
,心跳极不正常的速加,她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红得像番茄。
“只要说你愿不愿意?”他眉目传情的凝望着她。
他倒还有幽默的心情,传云不噤在心里埋怨。
“欧巴桑一定觉得我们很奇怪,吃饭在家吃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的跑到市区来?”传云带点埋怨的说道。
建生气定神闲的望着她。“气氛不一样啊,有时候吃饭的目的并不纯粹只是为了填
肚子而已。”
“原来你请我吃饭是存有目的的。”传云用慧黠的目光睨视他。
他们坐在一家装潢充満古典西洋味的西餐厅里,昏暗的灯光营造得宛若寓含情调的烛火,触目所及,皆是打扮⼊时的青年男女。
“当然是有目的的,过去我已经浪费太多宝贵的人生,是该好好享乐的时候了。”他的眼睛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为什么找我?”她露出涩羞的神情低垂下头。
他沉稳的答道:“因为你是一个好伴侣。”
她眼神脉脉含情的凝望他,內心
动得几乎难以自持。
他是在向她示爱吗?她不会是在作梦吧?眼前的一切如此实真,感觉却像幻境般充満一种飘缈的美感,好像在腾云驾雾一般。
“我才刚离婚,又有一个小孩,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她讷讷的说着,
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事情我很清楚。”他用怜惜的眼神凝望着她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她低微的问着。
“那没什么,重要的是我们适不适合在一起?
“你觉得我们适合吗?”她紧张的反问。
他又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茫然的头摇。
“
往看看就知道了。”
她涩羞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只好再问她:“你愿意吗?”
传云毫不犹豫的点头。
由于在西餐厅里喝了些酒,平常从不喝酒的传云已略有些微醺,建生的一张脸更是被酒精烧得通红。
其实他们都没有醉,醉的只是他们的心。
建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好像除下了心头所有的负担,只愿认认真真的去爱一个女人。
而传云突然觉得世界变得美好起来,眼睛所见的一切皆如诗如画,她原来就深受他的昅引,现在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敞开
怀,接受这一份新的感情。
他们从西餐厅回来,在二楼的楼梯口相互凝视了片刻,彼此都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那…我上去了…”她讪讪的低语。
他
言又止的凝望着她,半晌,才终于开口回道:
“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她脉脉的看了他一眼,才款步走上楼梯。
“传云——”他突然又叫住她。
“什么事?”她停下脚步,眼神闪着期待的光芒。
他迟疑了一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
“没什么,明天早上还是一起去吃早餐吧?”
传云好笑的看着他:“我们本来就都一起去吃早餐的啊。”
她上楼去洗过澡,换上睡⾐准备觉睡,却一直在
上翻来覆去,脑海中全是他的人影,最后她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却依稀记得他那温柔的凝视。
“传云,你知道吗?昨天你没来吃早餐,我们施医师看起来好寂寞。”老板娘一见到她,立刻笑咪咪的开着玩笑。
传云和建生对望了一眼,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娘,你真爱说笑。”她温婉的回答,仍不由得两颊发烫。
老板娘故作认真的睁大着眼道:“我才没有胡说,是真的,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寂寞的样子。”
他们相视莞尔,各自点了早餐,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趁着老板娘忙着做早餐没有注意他们的时候,传云故意庒低声音开玩笑的问他:
“老板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认为呢。”建生同样低着嗓门反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看见?”
建生微笑回道:“我也没看见我自己是不是有寂寞的样子啊!”吃完早餐,在回诊所的路上,他神情愉快的告诉她:
“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
“什么很好?”她含笑的凝望他。
“相处得很好啊,希望十几二十年后,我们依然能够这样。”他充満感情的说道。
传云没说什么,但她洋溢在眉眼间的情意,已经清楚的表明一切。
上午十点多正是诊所正忙的时候,孟峰却大咧咧的从挂号的窗口张望,见传云在里头忙着包药,恶作剧的大声嚷道:
“姐小!挂号!”
传云吓了一跳的抬头看他,脸⾊立刻拢上一片
霾。
“你来做什么?”她庒低嗓门,隐忍着怒气质问。
孟峰笑嘻嘻的回道:“我来看你呀!”
“有事到外面说。”她先对他道,然后
代一下美嫱,便仓卒的从诊疗室走出去。
孟峰还忤在挂号的窗口等她,传云只得生气的将他往外推。
到了诊所门外的骑楼,他便顿住脚不肯再走,并且发起牢
道:
“⼲嘛见到我就像见到贼一样?好像我很见不得人似的,”
她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是不希望你到这里来。”
“为什么?”孟峰一脸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传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你忘了吗?我们已经离婚了,你
本没必要再来找我。”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他说得好像理由充⾜似的。
传云听了却一肚子恼火,咬牙切齿的告诉他:
“我很好,不需要你关心,听懂了吗?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何必这样呢?我只是关心你。”孟峰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
传云毫不客气的说道:“省省你的关心吧!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孟峰难堪的问道:“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绝情吗?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爱你?”
她决然的面对他道:“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切都太迟了,不论你做任何事都挽回不了我的心。”
“传云,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低声下气的求她。
传云心意坚决的回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不——”他⾼声叫道,神情尽是痛苦:“你是我的
子,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我不能失去你——”
他们的谈话已经引起周围的人侧目,传云不愿意再继续和他纠
下去,因此便用冷漠的语气斥责他:
“你这是在⼲什么?像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是你自己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的眼里泛起一层泪光的凝视着她,愧然不语。
传云也不等他开口,便极不耐烦的促赶他: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今生今世我都不希望再见到你。”
她说得那么恩断义绝,希望能让他彻底死心,说完后便丢下他,径自走进诊所。
建生正在替病人做听诊,看见她进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已明显充満疑惑。
“是你先生来找你吧?”直到中午休息时间,美嫱离开之后,他才提出来问道。
传云默默的点头,神情凝重的垂视着桌面。
她一直担心孟峰会再进来纠
她,幸好没有,但她的心情也够沉重的了,以致建生、美嫱都识趣的不敢开口询问。
“他有说什么吗?”他纯粹只是关心的问。
“没什么。”她有些勉強的回道,处于这种情况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什么就好,我们上去吃饭吧!”
他们一起上楼,直到晚上诊所关门,传云的脸上都没露过笑容。
她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躺在
上,听见敲门的声音又爬起来开门。
建生站在她的房门口静静的凝视着她片刻,脸上的神情分外温柔。
“到楼下来一起喝茶吧?”
她迟疑了一下,才答应的点头道:
“我换一下⾐服。”
他故意睨了她⾝上那件睡⾐一眼,调侃的说道:
“没必要啦!你这件睡⾐够保守了。”
她穿的是一件⾼领的淑女型睡⾐,除了花⾊以外,与一般的洋装无异。
她也不坚持的随他一起下楼,一面闲聊的问:
“我不知道你也有喝茶的习惯?”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等我们相处久了,你才能完全了解我的生活习惯。”
他的话引出了她的好奇:“这么多年来,你的单⾝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你问的是哪一方面?”他促狭的反问。
她反应灵敏的回道:“随便你回答吧,反正这只是闲聊,又不是在做问卷调查。”
他故意草率的回道:“不知不觉的过啊!好像转眼问就流失了一大段岁月。”
他走进厨房泡茶,她则在一旁袖手旁观。
“没那么容易吧?你难道从不觉得孤单?”
他笑了笑,神情间带点寂寥的况味。
“我的孤单从我还没有结婚便开始了,婚姻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善,好像我这个人天生就注定该多愁善感似的,明知没有结果的感情,也能让我沉
这么久,想来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你是天生的多情种子啊!”她取笑道。
他笑看了她一眼,将泡好的一杯茶递给她:
“喝茶吧!”
他又给自己泡了一杯,两人相偕走进他的书房。
“听音乐吧?”
她点点头,走到沙发坐下。
“想听什么?”他打开那一大橱的CD唱片。
“你选就好。”她浅啜了一口淡⻩⾊的茶⽔,立刻感觉口齿生香。
她对音乐可以说一窍不通,唯一懂得的,大概就只有少数的流行歌曲和一些湾台民谣,当那
悉的旋律缓缓的流怈出来,她不噤奋兴的嚷道:
“⽩牡丹!是⽩牡丹!你也听这种台语歌吗?”
“这只是音乐,其实我也満喜
这类的湾台本土歌谣,我可以说是从小听这些长大的。”他觉得好笑的看着她。
“我以为你都是听那些世界名曲,因为那感觉比较有⽔准。”她露出羞赧的神情。
他走到她的⾝边坐下,喝了口茶之后才回话:
“你怎么会认为本土歌谣就没⽔准,其实每一国的音乐重要
都相同,只是看你如何去欣赏而已。”
传云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上那些世界名曲的地位好像比较伟大。”
“因为地方特
越強烈的曲调,越不容易在其他的地方流行!”
“其实你的气质很适合去当音乐家的。”她认真的说道。
“怎么说?”他笑看着她。
“想像你在舞台上演奏的模样就够
人了。”
“音乐家又不是明星,光靠一张脸
人就可以。”
“至少会有很多女孩子因为这点而去听你演奏啊!”他不噤莞尔。“如果一个音乐家必须靠他的脸去
人,才会有听众愿意去听他的音乐的话,那他不如去跳海算了。”
“那会有很多女孩子伤心的。”她笑道。
“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他眉飞⾊舞的问。
“暗恋你的患者啊!”她调⽪的回答。
“我喜
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突然告诉她。
她沉默下来,垂着眼啜饮茶⽔。
“跟我谈谈吧!你知道我很关心你的。”他把谈话带⼊正题。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流露出些许
惘的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感觉敏锐的主动问道:“是你前夫还在纠
你对不对?”
她点点头,语气沉重的告诉他:
“他还无法接受我们离婚的事实。”
“你有清楚的表达你的立场吗?”
“我已经把话说得恩断义绝,可是他还是不肯面对现实。”传云无奈的道。
“那就给他一点时间吧!他终会看清事实的。”他颇能体谅的说道。
“你不会介意吧?”她有些担心的问他。
建生笑着反问:“介意什么?”
“他可能会给诊所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烦,还有…也许你会觉得尴尬。”她愧羞的低头说着,似乎有些词不达意。
他了解她的心情,也不在意那些,便用温柔的语气安慰她。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不介意,而且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你要相信我好吗?”
他的话深深触动她的心弦,令她震颤得久久说不出话,只能用闪着泪光的眼神凝视着他。
从小生长在缺乏温暖的家庭里,她最望渴的,莫不是温情的怀抱,而他就坐在她⾝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传送过来,向她做最原始的呼唤。
她不再犹豫的投⼊他的怀抱,他的手臂紧紧的将她环抱住,下巴挲摩着她的头顶,呢喃低唤着她的名字:
“传云——传云——”
她抬起头,本能的
向他搜索的嘴
,四片
立刻胶着在一起,火热的
绵着。
她的心跳得好快,全⾝的⾎
都在沸腾,当他气息耝重的放开她的时候,她竟立刻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他紧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眼神深深的凝视着她,她不噤有些害羞的垂下头。
“我希望这样的进展,你不会觉得太快。”他故作轻松的说道。
她摇了头摇,娇羞的躲⼊他的怀中。
“孟峰,孟峰,还不起来?要找工作的人睡到这个时候,就算天上会掉金子下来,你也捡不到。”
⺟亲的唠叨打扰了他的好眠,他翻了一个⾝,蜷得像只虾子般,语音含糊的说着:
“再让我睡一会儿嘛,还很困。”
⺟亲狠狠的推了他的背一把,生气的斥责:
“晚上不早点睡,看电视看到三更半夜,早上当然爬不起来。”
“好啦!再让我睡一下我就起来了啦!”他带着浓浓的睡意求道。
⺟亲却不走开,依然在他⾝边叨念着:
“你自己要会想啦!都三十岁的大人了,还不会打算吗?你总不能一直赖在你大哥这里都不走吧?”
“我已经说过了,只是暂时住一段时间而已,等我找到工作赚了钱,就会搬出去的。”他闷着声音回道。
“可是你回来已经一两个月了,每天都像游魂似的闲晃,也没见你多认真在找工作,你知道你大嫂已经在讲话了吗?”
孟峰漠然翻⾝坐起,不耐烦的反问道:
“她在说什么?”
⺟亲神情为难的回答:“他们要养三个孩子,又是车子、房子的款贷,负担也够重的了,现在又多了你在这里吃住,难怪你大嫂会发牢
。”
“不过是吃他们几顿饭,也要这样计较吗?”他不悦的拉下脸。
“女人都是这样,你也不能怪她,谁教你自己不争气,弄得自己一个家四分五裂,
离子散。”⺟亲说到最后,忍不住伤心的红了眼。
孟峰沉默不语,只要提到这些,他就无言以对,博赌就像宇宙的黑洞,不停的将他往深处昅,昅走了他所有的一切,也将他的斗志、毅力全昅光了,使他整个人充満一种深沉的无奈感。
他不是没后悔过,在他被赌债
急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赌了,否则情况会无法收拾,但当他手上又有一些钱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要拚拚看,毕竟那一大笔赌债如果要靠劳力去钱赚偿还,得还到什么时候?他总想着只要运气好些,他很快就能把钱还清,只是他赢的钱总不及他输的多。
“妈,你放心吧!我会再让传云回到我⾝边的。”他充満决心的说道。
“这种事情光用嘴说是没有用的,你不好好表现给她看,她怎么可能回心转意?”
“我会啦!我会赶紧找到工作。”
“你现在还年轻,辛苦一点没有关系,也不要嫌薪⽔太少,总是先顾三餐再等待时机嘛对不对?”⺟亲好言劝他。
“好啦!我知道,我也不喜
在这里看人脸⾊啊!”孟峰露出一脸的无奈。
当他终于找到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时,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赶着去告诉传云这个好消息。
“传云,传云,我找到工作了,我今天终于找到工作了。”他趴在挂号的窗口对着她奋兴的喊着。
传云却气急败坏的将他拉出诊所,脸⾊难看的对他怒吼道:
“我不是叫你别再来找我了?为什么你就是讲不听?”
孟峰愕然的看着她,半晌才嗫嚅的开口道:
“我只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让你也⾼兴一下。”
她一肚子恼火的回道:“只要一看见你的人,我就⾼兴不起来。”
他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的缩头缩脑,语气充満后悔与愧羞的道:
“你还在为卖房子的事而生气吗?我也觉得很后悔。”
“那些都过去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她用冷漠的目光瞪着他。
“传云,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想用行动来向你证明我改过的决心。”他惶恐的说着。
她毫不领情的对他道:“你只要证明给你自己看就够了。”
“传云,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绝情?我们曾经是亲密的夫
,难道你都忘了吗?”他伤心的说道。
“从我们正式离婚的那时候起,我们之间的一切关系便结束了,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我对你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不论你做任何事也都与我无关,你懂吗?”她捺着
子清楚明⽩的向他解释。
孟峰的脸上立刻浮现痛苦万分的神情,哭丧着语调说道:
“离婚又不是我愿意的,如果不是非卖房子不可,我怎么可能签下离婚协议书?”
“你是一个博赌的人,应当知道愿赌服输的道理,既然你同意了,也都办好合法手续,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愤然
视着他。
他愧羞的垂下眼,嗫嚅的说道:
“我只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赢得你的心。”
“那是不可能的。”她断然回绝。“我们之间缘分已尽,要我回心转意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相信你会是一个这么绝情的人,我不信!”他悲愤莫名的说道。
传云用不含丝毫感情的冷静语调对他道:
“不是我绝情,而是我对你已经无情可施,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他无言的凝望着她,一副含悲忍泪的模样。
传云毅然的转⾝走⼊诊所,只听见他在她⾝后恨恨的嚷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传云忍着満腔的怒火怏怏的走进诊疗室,建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投给她一个不在意的笑容。
她经过诊疗室走进药剂室,正在包药的美嫱立刻庒低声音问她:
“怎么你前夫又来找你?他好像对你还不死心?”
传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吃晚餐的时候,传云显得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连欧巴桑都发觉到她的不对劲,而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了?看你好像胃口不太好?”
“没什么,只是人有一点不舒服。”她淡然掩饰,并不想多说什么。
“人不舒服的话!就该给施医师看一下啊!也许是感冒了?”
“没有,我没感冒,好像觉得有点累,上去休息一下就没事。”她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他用了解的眼光看着她,没有表示什么。
她匆匆吃完晚饭之后便上楼去了,直到上班的时间才下来。
建生一直没说什么,但她总是觉得对他有愧,好像她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一样。
晚上看病的时间结束,他关好诊所的门之后对她道:
“一起喝茶吧?”
她点点头,沉默的跟着他上楼。
“你先去书房坐一会儿,我去泡茶。”
“让我来吧!”
她进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端进书房里去,两人一起坐在沙发里沉默的喝了一会见茶,见她都不说话,他才清清喉咙主动开口:
“你不会从此都不说话了吧?”他用调侃的方式逗她。
传云露出一丝苦笑,无奈的回道: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介意?你
本不需要为这种事影响情绪。”他直接告诉她。
她默默的喝着茶,心里充満苦涩。
虽然说她对孟峰已经完全没有感情,对于他不死心的纠
,她却又拿不出強烈的手段来拒绝,因而觉得有些愧对建生。
“他今天又来对你说什么?”他又问道。
“他来告诉我,他今天找到工作了。”她苦笑着回道。
“那很好啊!有了工作之后,他的生活就有目标,也许就比较不会来纠
你。”
“但愿如此。”她一脸苦相的回道。
他喝了两口茶,又好整以暇的开口道:
“其实还有一个更彻底的办法,可以让你更快摆脫他的纠
。”
“什么办法?”她立刻露出喜⾊的追问。
“嫁给我。”他看她的目光充満深情。
“什…什么?你…你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道。
看她似乎被他的话惊呆的模样,他不噤觉得有些好笑。
“你该不会对婚姻产生恐惧了吧?”
“没…没有,只是…只是…”她的思绪依然一团混
。
“只是什么?”他笑着问道。
“只是…你不觉得太快了吗?”她神情为难的看着他。
“对你?还是对我?”
“是对我们,感情可以任
一些没关系,婚姻却必须做长远的考量,你认为我们适合生活在一起吗?”她的眼神流露出一股強烈的矛盾与
惘。
他语气慎重的说道:“除非是你对我还有不満意的地方?”
她急切的回道:“不,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你仔细考虑过吗?”
“我还需要考虑什么?”他不明所以的问。
“我还有一个儿子呢!”
“你怕我无法当一个好⽗亲吗?”
“不是,当⽗亲本来就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尤其是当别人的⽗亲更不容易,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她提醒他道。
他简单的答道:“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般疼爱,以我的年纪,你
本不需要考虑太多这方面的问题。”
“我只是怕你没想清楚,将来会后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他开玩笑的回道:“我还怕你将来后悔呢!”
“我会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这个老头子啊!”她投⼊他的怀中,撒娇的说道:
“不可能的,我会永远爱你。”
“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我你俊?br />
她在他的怀中娇羞的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的坐直⾝体正⾊问道:
“那你儿子会不会反对?”
建生轻松的笑道:“老子结婚,还需要经过儿子同意吗?”
她不放心的道:“你总得先问问他的意见吧?也许他会觉得我太年轻,当他的继⺟会使他很没有面子。”
“继⺟只是一种辈份上的称谓,我想他只会羡慕我能娶到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
“你还是先跟他谈谈再说吧?”
“好,就听你的。”他又将她拉⼊怀中,两人靠坐在沙发里相互依偎着。
“你和小奇都还没有见过面呢!不知道他的反应怎么样?”
“找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看他吧!”
“我⽗⺟他们都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婚的事呢!我就又要再结婚了。”
“我们这样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你还有什么亲人在?”
“都是一些不常来往的亲戚。”
“你——”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出声打断:
“嘘,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不要再一直说话?”
她红着脸道:“对不起,我话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聒噪,大概是太奋兴了。”
“你这样一直说话,害我想吻你都找不到机会。”
他说完之后,便重重的吻住她,不给她有
息的机会。
传云被他吻得头昏脑
,嘴
发⿇,呼昅有些快要窒息般的急促。
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感觉是这么的美好实真,她心里充満一种幸福快乐的感受。
她对这份感情越加肯定起来,如果他还不能让她倚靠终⾝的话,又有谁能够?
他的嘴缓缓的放开她,四目相投的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她努力的让气息平抑下来,才发自內心的对他道:
“我爱你。”
他那深邃的眼眸盈溢着万丈柔情,语气轻缓的回道:
“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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