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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金小姐吗?我是叶千钱的大姊,我劝你不要再纠我弟弟了,我跟你讲,你年纪不大、长得也不算丑,随便找个禾婚的男人有什么难的?何必一定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呢?你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老天爷在看,你要是不肯觉悟,硬要纠我弟弟…,喂、喂!金小姐你在听吗?我跟你讲,我弟弟的个性我了解,他是乡下出身的老实孩子,要不是你用手段住他,他绝对不敢你家弃子说要离婚,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身败名裂。金小姐,我弟媳妇冬美人乖巧又善良,她拿你没办法,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如果你不听劝告,继续纠我弟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从现在开始,我会找征信社夜跟踪你,一旦让我们捉,或是拍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相片,我们一定控告你妨害家庭。这是告诉乃论的罪,我们只告你,不告千钟,到时候你被判罪,一生都要带着这个污点,看你还有什么脸做人。而且就算千钟真的离婚_——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只是假设,法律也不允许他跟你结婚,因为你有通罪名确立的事实,所以这辈子你别妄想得到千钟,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喂!金小姐,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金薇亚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接听叶千算的电话,她一言不发,假装没事,为的是怕同事发现异状。她紧紧坞住电话筒,唯恐叶千算尖锐刺耳的声音,从话筒里出来,被旁边的同事听到。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以来,第三次接到叶千算的电话了,叶千算说话,一次比一次狠毒泼辣,每回薇亚把这些话转述给千钟听,千钟除了用愧疚的眼神望着她之外,什么主意也拿不定。她向来知道千钟敬畏他大姊,但没有想到,无论他姊姊恐吓人的话,说得多恶毒,他就是不肯批评自己的姊姊,如果他能装装样子,在背后数落千算几句给薇亚听,那也就罢了!偏他对姊姊护短得很。

 “我姊姊就是这样快人快语,你不要放在心上…”千钟说到姊姊,语气总是显得特别软弱。

 “你姊姊说我纠你,破坏你的家庭,你怎么说?”薇亚觉得既委屈又气愤。

 “当然没有。你没有纠我,都是我害了你,我会找机会跟找姊说清楚…”

 “恐怕在你找到机会跟她说清楚之前,我已经下十八层地狱了!”

 “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压力也很大…”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当然要,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的人生就没有了目标…”千钟说这几句话:语气虽然软弱,但听起来却相当诚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薇亚隐忍的声调里,杂着一丝丝的凄楚,她多么期盼千钟,能够昂扬起那副结实的男人肩膀,把所有的问题和责任都扛起来。

 “还能怎么办?前只有静观其变了!以后在一起的时候,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捉到证据…”

 千钟说这话,不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吗?金薇亚内心苦不堪言。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他们的感情事件,本来就是黑盒子里的秘密,这下子不但见不到阳光,反而还要贴上严密的封条,也许最好能找个黑,把这黑盒子深深埋藏起来吧!

 虽说千钟的优柔寡断,让人焦虑无奈,千算的咄咄人,更是让人招架不住。叶千第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跟金薇亚耗上了。她三天两头打电话来,不但态度愈来愈强硬,话也愈说愈狠绝毒辣。金薇亚何尝不想装装洒,把叶千算的话你诸脑后,置之不理、嗤之以鼻,但人心毕竟是做的,哪能刀不入,谁又得起这种利刃般的言词攻击?

 挂掉叶千算的电话之后,金薇亚铁青着脸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她感觉口闷,想用力口气,却又不得不顾虑周围同事的眼光,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睹暗忍气,慢慢呼吸,谁知愈忍口愈闷,她觉得快窒息了!于是赶紧站起身来…

 “薇亚,有事想请教你。”萧淑贞忽然喊她。

 “等一下好吗?我先去洗手间…:“金薇亚强忍着虚弱,拖着千斤重的脚步,虽然她尽可能走得经快些,但口的郁闷,使她的手脚有着酸软的感觉。走进化妆室之后,金薇亚把自己锁在最角落的一间厕所里,她坐在马桶盖上,眼泪崩不止,她的喉管紧缩,口一阵阵搐,因为她搐得那么厉害,以致于不得不用双手紧紧坞住脸,使自己不发出呜咽的哭泣声,有一刻,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用力拱着背,尽量把脸埋向膝盖,藉以减经腔里的痛苦压力。

 当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正想走出来时,却听见隔壁间冲马桶的声音,于是她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才敢走出来。她站在洗手台前照镜子,看见自己脸上的粉妆,已经被泪水浸泡成一片模糊,幸好她肤好,才不致于太狼狈,但是哭过以后的眼睛,却是红肿刺痛,她索把脸冲冲水,先让眼冷却,然后才回办公室里,拿了随身的化妆包,重新补妆。补过了妆之后,她只留下一句:“去拜访客户!”就离开公司,独自开着车,在市区里漫无标地闲逛。

 金薇亚开车绕遍了整个台中市,却找不到一处可以让忧伤暂时停泊的地方。这个时候,她不想再听千钟讲那套陈腔滥调、推诿敷衍之词,也不想回家忍受母亲的供和质疑。她考虑一个人去逛百货公司,这是她平常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但是今天,无论如何她就是提不起劲来。她觉得有一股郁闷的气压卡在口,她需要找个人好好谈谈——只是随便说说话,闲聊几句罢了!因为她向来自认为不是那种爱发牢的长舌妇,更不是随时需要倾诉告解的脆弱女人。

 于是,当她的车绕经美术馆时,她不经意停了车,打电话给麦玉霞。本来,她没打算要打扰麦玉霞太久的,但是麦玉霞接到她的电话,却显得非常高兴,立刻出来热情接,金薇亚平常不太常来美术馆,不知道是不岳为了有别于麦玉霞的保守品味的关系,她宁可参观百货公司的商品展示,也不愿驻足在死气沉沉的美术馆里。

 不过今天,既然麦玉霞热情邀她参观画展,她不好意思泼人冷水,只好佯装兴趣,随着麦玉霞的引导,浏览一番展览室里的图画。有些写实的油画作品,她多少看得懂,觉得也还好,但是有些风格抽象的作品,画面灰涩涩的,她觉得比起路边摊贾的外销画,画得还差。因此她认为,那些画家多半是靠着和‮府政‬官员有什么人事勾结的关系,才能把图画高挂在美术馆里展览。反正这种事情,社会上人人都知道,唯一不知道有这回事的,大概只有麦玉霞这种人。

 参观过了画展,麦玉霞领着金薇亚,来到一楼休闲角落的景观玻璃墙前,那儿有几张活动式的沙发凳,金薇亚与麦玉霞并肩而生,隔着玻璃,她们可以看见外面微黄的午后阳光,映照在翠绿的草茵上,偶尔有落单的麻雀,在她们眼前跳跃。

 “最近好吗?”麦玉霞想问什么,却言又止。

 “还好…”金薇亚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回肚里。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麦玉霞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回亿,她脸上浮现着笑容:“你还记不记得高一那年冬天,有一个礼拜六下午,婉约我去你家看你织衣…:“

 “记得,十年了吧!那件衣到现在我都还没织完”金薇亚脸上也漾起天真的笑意。失去她,而发出争取她、为她放手一搏的勇气…心念一转,薇亚立刻调转方向,把车开往回家的路。

 回到家里,发现母亲不在,薇亚暗暗松了一口气,这阵子母亲的情绪睛不定,没事就想挑剔她,一逮到机会更是语带玄机,处处冷嘲热讽,芝麻小事也能数落她半天。这会儿,想必母亲是和郑国诗出去,通常他们都足吃过消夜才回来,有时候郑国诗会留下来过夜,有时候他只在客厅里坐坐,喝杯咖啡就离开。

 薇亚走进厨房里,留意餐桌上是否有母亲留下的字条,有时候,郑国诗临时要出国谈生意,母亲匆忙陪去,总会在餐桌上留下类似:“临时有事去新加坡出差,三天回来。”的字条。薇亚没看见餐桌上有任何纸条,只看见几个脏活的咖啡杯,和一大堆横的香烟蒂。她先回卧室,换了轻便舒适的家居服,然后重新来到厨房,柠了抹布,擦拭母亲遗落在地板和餐桌上的烟灰,并且清洗那些脏活的咖啡杯,母亲常忘了清理咖啡杯,有时候薇亚想起母亲孩子气的行为,总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人前,母亲永远是那么美丽出众、气质高雅,因为她懂得如何装扮自己、充实自己、改变自己。她学习美姿美仪,她参加化妆技巧训练班,她上语课,她阅读书报努力收知识。虽然她只受过六年的学校教育,但是那无损于它的聪慧灵气,它是那种天生擅长改变自己的女人,她不但长年订阅了各类的知名杂志,甚至还读过几章古典文学——《红楼梦》。虽然她终究没能读完《红楼梦》,但是像那种厚重难懂、字句密麻的小说,除了麦玉霞之外,谁能有耐心读得完呢?金薇亚自己别说读了,她连动手去拿的兴趣都没有!

 但是母亲为何要勉强自己,尝试去阅读那么艰涩、与生活全然无关的小说呢?她问过母亲,母亲的回答是:“反正别人懂的事情,我们也要想办法了解它,做人才能有尊严!”

 “可是,社会上很少人会浪费时间读《红楼梦》,因为那是几百年前的古书,跟我们现在的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薇亚的意思是,掌握社会目前的热门资讯,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台计算机、股票、期货、英语、政治议题、明星的花边新闻…等,总比阅读《红楼梦》来得切合实际多了。

 “话是没错,不过别人不懂的东西,如果我们也能懂,不是更好吗?凡事多少研究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母亲就是这样,在轻描淡写的语气中,经常出她的智能见解,让薇亚不得不佩服。

 记得有一回,被亚陪母亲去算命——那是母亲最痛苦的一段岁月,因为离婚后的生活压力,迫使母亲不得不考虑到舞厅上班。算命的铁嘴半仙一见到母亲,就非常肯定地说母亲原本是天上的仙女,因为肤犯了天条,被罚降凡间历劫。算命的还说,这原本是天机,他不应该,但是为了点化母亲,他只好破例一次。

 既然一切灾难都是注定的劫数,堕落凡间的罪人只好逆来顺受,为此,母亲才下定决心到舞厅坐台,凭她美貌优雅的风采,很快就成为舞厅的红牌小姐。不过算命的说的没错,母亲只是短暂历劫,劫数历尽果然否极泰来,就是那个时候,母亲认识了郑国诗,从此跳了舞国生涯。

 郑国诗是贸易公司的老板,他有一张不容许别人忽视的___典型企业家的脸,方颚宽颐,鼻头敦实有,眉毛黑,既使戴着近视眼镜,也遮不住他那对冷静的小眼睛所出来的锐利光。他的皮肤锄黑,气质深沉,嘴的线条刚硬,讲起话来悍有力,并且习惯于讥谓现实、嘲人情。当时围绕在母亲身边的男人,郑国诗并不是财力最雄厚、人才最出众的,但是母亲认为郑国诗的个性最真实,说话最不会油腔滑调。

 薇亚认为郑国诗深爱着母亲,但她就是不明白,郑国诗为什么不给母亲一个正式的名分。那年,她才念高一,还留着清汤挂面的发型,穿着土里土气的制服,有一回,郑国诗带她和母亲去西餐厅吃牛排,她理直气壮地质问郑国诗:

 “你是真心爱我妈,还是逢场作戏,只当她是饭后甜点?”

 “你问这什么话?人小鬼大!”郑国诗吓了一跳,立刻端起长辈架子。

 “如果你真心爱我妈,你要怎么处理你老婆?如果你只是逢场作戏,等我妈青春耗尽、年华老去的时候,你会怎么对待她?”

 “这种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二语就能解释清楚的,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薇亚,你只要把书念好,管好你自己就衍了,我的事倩不用你心…”母亲轻描淡写就帮郑国诗解了围。

 当时的薇亚,觉得委屈万分,明明她是帮母亲打抱不平,要郑国诗摊牌,母亲却不领情。虽然,事后母亲告诉她:“我现在习惯一个人,生活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结婚?没事惹来一身…”然而,无论如何薇亚就是不肯相信,她认为那只是母亲用来掩饰痛苦,淡化委屈的说辞,她猜想母亲的内心深处,必定和她一样渴望着安全感与确定感。

 十年来,薇亚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猜测,虽然她渐渐也感受到,母亲确实没有再婚的打算,但她总以为那是环境所,母亲只是在压抑自己罢了!这段日子,自从她和叶千钟坠入感情漩涡,她觉得自己更能体会母亲当年的处境,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母亲看待它的成长与转变的眼光,总是那么冷酷无情?她相信母亲能了解她和千钟的感情,只是母女俩也许都在犹豫,犹豫着该如何面对互相的质疑?如何使彼此的内心不遭受伤害?

 薇亚把厨房清理干净后,走到客厅来,她看见角落那部沾了灰尘的钢琴,忍不住经轻掀开琴盖,随手敲了几个琴键。想当年,母亲买这部昂贵的钢琴给她,还帮她请了钢琴教师,希望她藉由弹琴而培养出高贵的气质。刚开始,当她学会弹奏几首简单的曲子,也很得意,以为自己还真有点音乐天分。但是渐渐地,她终于了解,其实学会弹琴很容易,但要认真谈起音乐天分,自己恐怕还欠缺了那么一点点。于是乎,她诚实告诉母亲,不想再学钢琴了。

 “你没下定决心苦练,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母亲当时是这么劝她的。

 “我自己的能耐自己清楚,再浪费时间学下去,顶多也只是个弹琴匠而已,永远成不了音乐家,我真的不想学了!”她苦苦向母亲说明。

 母亲终于放弃了坚持,只是略带感伤地‮摸抚‬着那部黑亮发光的钢琴,无奈地间她:“那怎么办?这部钢琴花了三十万买的…”

 金薇亚轻轻阖起琴盖,走回自己的卧房,时间还早,洗过澡之后,她还不想睡,只是想躺在上懒一会儿,想想千钟、想想自己;想想过去、想想未来…想着想着,她璐起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里,薇亚依稀听见了母亲怒气冲冲的声音:“薇亚,你给我醒来,别装睡了!听到没有…”

 薇亚以为是梦,睁开困倦的眼睛,却赫然看见母亲站在前,她惺松的睡眼,赶紧从上爬起来,问了一声:“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跟叶千钟在哪家宾馆约会?”织香忍着心痛,讲话的语气既冰冷又沮丧。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薇亚乍听母亲的问话,心里吃了一惊,脸上睡意全消。她闻到母亲身上浓浓的酒味,立刻故作镇定地说:“妈,你是不是喝醉了?郑国诗为什么要带你去喝酒?你看你的脸好红,我去厨房泡杯热茶给你醒酒…”

 “你不要再装了!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薇亚不理会母亲,她下跟着拖鞋,就往厨房走去。织香尾随着女儿,站在厨房门口,冷眼观看女儿的动作,女儿佯装没事,镇定地开橱柜、拿杯子、冲茶包…一副不把她讲的话当一回事的样子,看得织香心里那股怨气,几乎要凝结成霜了。

 “妈,你先喝杯茶醒酒,待会儿洗个澡早点睡,明天起才不会头痛…”薇亚试着把茶递给母亲,看母亲掘强不肯伸手来接,她只好把热茶端住客厅,哄小孩似的对母亲说:“我帮你把茶端到客厅,你可以边着电视边喝…”

 织香尾随着女儿来到客厅里,她看薇亚把茶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要离开,这才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开口:“金薇亚,你真的以为我怕你是不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执不悟,继续跟我演戏装蒜,你到底想怎样?”

 到底想怎样?薇亚听见这句无情的质问,觉得脑海里一片嗡嗡作响。那天在“想飞茶艺馆”罗冬美就是这样问她的,今晚母亲也这样问她,母亲的语气和罗冬美一模一样,好象…好象她正在进行什么可怕的阴谋似的,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不小心爱上千钟而已!为什么没有人能了解?她感到手脚酸软,只好气弱语虚地辩白:“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没有爱上有老婆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叶千钟他大姊打过电话给我?事到如今,你还想说谎抵赖?”

 薇亚听见叶千算竟然打电话给母亲,不头皮一阵阵发麻,太阳猛烈压缩,?x那间,叶千算那尖酸的语气、刻薄的腔调和恶毒的指控,一声声、一句句,像原音重现似的,在她耳畔回响起来。她喃喃自语般向母亲解释:“妈,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跟千钟,我们是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少在我面前讲这种麻兮兮的话,天底下未婚男人这么多,你要不是鬼心窍,怎么会看上叶千钟?我告诉你,我早就调查过他的底细,只不过是个普通业务员,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还不是就一张嘴油腔滑调,当业务员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这样?”

 “你不了解,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这样说很不公平,千钟他的个性很老实…”

 “你还袒护他,枉费你书念得比我多,头脑却这么不清楚!如果他个性真的很老实,怎么会背叛他老婆?如果他能背叛他现在的老婆,你凭什么认定他将来不会背叛你?我数了你一辈子,你还是不明了,世间里没有任何男人可靠,只有自己最可靠、钱最可靠!手中有了钱,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不用提心吊瞻,怕别人遗弃你、背叛你,你就算要当人家的情妇,也要眼睛睁亮一点,找个象样的男人,别把自己看得这么不值钱,奉送青春,男人得到了你,你又得到了什么?”织香看着女儿,想起自己,愈说愈怨恨。

 “我跟千钟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我跟你不一样,我要的是真感情,我不要为了钱当人家的情妇…”薇亚一时恍惚,竟然把话说溜了嘴。

 织香听见女儿说出这样羞辱她的话来,只觉得原本散布在血管各处的酒,忽然一瞬间都涌上了太阳,几乎要把她焚烧成灰烬了!

 “是,我足为了钱当人家的情妇,我下、我活该,老天爷派你来给我现世报,这是我罪有应得的,你要不要替老天爷惩罚我?来呀!我让你打,你动手吧!”织香说到激动处,竟拖起女儿的手,往自己身上槌打。

 “妈,你不要这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批评你,我只是…”薇亚气急语,话都绞在咽喉里,她拚命从母亲那里回自己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让自己的手,冒犯到母亲的‮体身‬。

 不料,织香听见薇亚的话,反而更加气愤,好象她‮体身‬里有一座活火山,一旦爆发就熔浆飞溅,难以熄灭,任何话都只会起她更多的愤怒:

 “批评我?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我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扶养长大,你父亲可从来没尽过责任,自从娶了我,就把找去在婆婆家,不管我的死活,那时候我才十七岁,被公公婆婆小姑小叔欺负槽踢,每天从早到晚操劳家务,做牛做马。小姑跟我同年龄,人家命好读五专,每天快快乐乐去上学,我呢?必须像女佣人一样服侍她,她吃的饭是我煮的,她的衣服脏了要我洗,地放学回来,下制服换上漂亮的衣服,出去逛街、看电影,我却着怀孕的大肚子,洗她丢过来的臭袜子。她一辈子瞧不起我,从来没用正眼看过我…,现在却换你,换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因为找这个母亲当得不够伟大?什么样的母亲才算伟大?我只有小学毕业,没有任何谋生技能,你要我怎样在社会上求生存?一定要去做帮佣或洗碗女工,把自己成樵粹可怜的样子,才是伟大的母亲吗?”

 薇亚怔忡地听着母亲的悲切怨语,她很想把话解释清楚,但是整个人却彷佛陷在真空里,失去了地心引力、失去了跟外界联系的能力。她好象被一层无形的密闭玻璃罩封住了,因此呼吸困难、手脚乏力。地想打破那个隔绝她和母亲沟通的膜罩,她茫茫然使出全身力气,撞向客厅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玻璃应声碎裂,薇亚躺在地板上,被刺痛的感觉抓回现实。织香目睹女儿的疯狂行为,一时之间,被她额际滴落的鲜血,吓得脸色苍白,她赶紧拿巾擦拭女儿身上的血迹,当她检视过女儿身上的伤痕,发现只是浅浅的割伤之后,她泪面,声音呜咽地说:

 “你…你这不是在欺负我吗?要是你父亲不你弃我,你敢这样对待我吗?”

 “我好想死!”薇亚终于凄楚地吐出这句话,然后她像个孩子似的,躺在地上,倦着‮体身‬,放声哭号。

 织香面对女儿的崩溃,忽然不知所措。女儿长大了,不再是从前的小女孩,她不但抱不动女儿,长久以来,更足不习惯碰触女儿的‮体身‬,因为女儿和她一样,已经是成的女人。她不想让女儿躺在玻璃碎片中哭号,那哭声叫她心绪烦,她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处理,只好含泪走入卧房,拨了电话给麦玉霞。

 麦玉霞很快地赶来,织香把药箱交给麦玉霞之后,就锁住房门不再出来。麦玉霞把金薇亚扶进卧房里,哄着她停止哭泣,帮她消毒伤口敷上药,并且试着擦去她脸上的泪污___可是那泪水,永远擦不完似的,才擦干便又滴落下来。

 半夜里,级香瞄着脚尖,悄悄走到女儿的房门口,听见女儿躺在上,轻声和麦玉霞说着话,她才安心回到客厅,清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之后她熄了灯,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等待着黎明…

 清晨,麦玉霞从金薇亚房里走出来。

 “杳姨,你一夜没睡吗?”

 “玉霞,你老实告诉我,薇亚是不是很恨我?”

 “香姨,你多心了!据我所知,薇亚不但从来没有恨过你,她还以当你的女儿为傲呢!”麦玉霞发觉香姨正陷入一场深沉的凝思,似乎听不见她说的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顾不了什么道德是非了,我只能选择保护自己的女儿。如果薇亚没有那个男人真的活不下去,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我不准任何人伤害她,我要叶千钟当着我的面发誓,要他给我一个代…”织香凝思的眼神里,暗藏着一股慑人的刚毅。

 薇亚不到原先的汽车公司上班,已经一个多月了,母亲帮地出学费,让她去学计算机,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学个一技之长,总比当业务员好…”薇亚认同母亲的想法,乖乖接受母亲的建议,每个礼拜到计算机教室上三天课。由于她向来对高科技名词,以及各类尖端信息,怀着崇拜心情,因此,她非常用心去上那计算机课程。听课的时候,她用的是聆听真理福音的虔诚态度;抄笔记的时候,她用的是抄写幸福秘诀的热情;上机实习的时候,她用的是对梦想成真的伟大向往…

 关于薇亚和千钟之间的感情习题,虽然薇亚并不希望母亲手,但母亲硬要干预,她也无可奈何。

 织香三番两次打电话给叶千钟,要求叶千钟提出负责的具体承诺。织香讲起话来,是那么咄咄人,叶千钟除了唯唯诺诺,勉强说些空诚恳的话,来应付搪之外,简直无力招架。

 “叶先生,身为一个母亲,我有资格替我女儿讨个公道,关于这点,你同意吗?”织香的语气始终维持着客气而淡漠。

 “当然,我想我能了解您的心情…:“叶千钟的声调是那么诚惶诚恐。

 “你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有老婆有小孩,我女儿跟你在一起之前,可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请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负责的…”

 “负责只是两个字,小学生都会写!叶先生,找女儿天真无知,不了解人心险恶,你可不要以为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你有个厉害的大姊,曾经打过电话给我,看样子你老婆有你大姊撑当靠山,你们人多势众,我们薇亚该怎么办?”

 “请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会给您一个代的…”

 “你大姊口口声声说我没把女儿管教好,我跟她说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又说要找征信社跟踪、拍照、捉什么的,扬言要告我们薇亚妨害家庭,不知道叶先生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她们这么做!”

 “大家都是出过社会的人,叶先生应该听过口说无凭这句话吧?你想想着,我女儿也是人,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可也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糟塌吗?你说我身为母亲的人,应该做何感想?”

 “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亏欠你们太多了,您希望我怎么做,请给我一个方向好吗?”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要解决问题,不如这样,明天晚上,我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我们面对面再谈…”

 织香眼看着事情已经在她的掌握中,听叶千钱讲话的语气,知道他性格有点软弱,并不是难以对付的男人,于是她预留了后的空间,不想把话说尽,找到适当的时机,就冷冷挂了电话。

 薇亚在旁边偷听母亲讲电话:心里暗暗替千钟捏了一把冷汗。母亲刚挂掉电话,薇亚就焦躁不安,如坐针毡,一心只想去探采千钟的反应。她从客厅嫂回自己的寝室,梦游似的,不知不觉竟然换好了衣服,也抹过了粉饼膏,随便抱两本计算机书籍,拿着笔记本和磁盘片,假装要去计算机教室上机实习。

 “这段期间,宾馆最好少去,万一当真被人家抓到证据,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你!”织香眼看着女儿那副沉不住气的德,虽然心知肚明,也只好无奈任由她去了。

 薇亚约了千钟在“想飞茶艺馅”里见面,千钟面对她,一脸惶惑失措,和他平常在工作上所表现的沉稳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你妈妈她…约我明天晚上去你家吃饭!”

 “我知道,刚才我一直在旁边听着她讲电话。”

 “怎么办?”

 “你跟她儿个面也无妨,反正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说不定见过面以后,会改变她对你的看法…”

 “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一定要这么急吗?”

 薇亚原本这趟出来,是要帮千钟打气,顺便套套招,仿真对策,让千钱熟悉母亲的脾气和忌的,她以为千钟会想知道,明天该如何应对说话;该带什么见面礼物才能讨她母亲高兴?没想到,千钟不但不提这些重要细节,反而一副千为难、万无奈的态度,害她内心深处,隐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那你的意思是明天不想来我家?”

 “当然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压力好大

 “怎样才能减轻你的压力?”

 “让我静静地握着你的手吧!”

 千钟试着像以前那样,深情款款地凝视她,薇亚没有抗拒,她让千钟恣意捏她的手,只是她内心深处那团模糊的失落感,忽然像一场刚升起的冷雾,正无声无息地扩大蔓延着。

 “千钟,待会儿我要去上计算机课,不能陪你太久。明天的事情,你要鼓起勇气面对,我妈没那么可怕,她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说句不怕你笑的话,那些有钱的大老板想见她,她还不一定肯赏脸见人家呢!”

 薇亚说完话,丢下你鹊奈扪缘那е樱?雷宰呱辖值馈=裉旄?久挥屑扑慊?慰缮希你挪接我疲?恢?栏猛?睦锶ィ坑幸换岫**吕矗?芟胱?砼芑夭枰展菅罢仪е樱你切牡啄前隳你涿畹木笃你辉市硭?赝罚你缓眉绦?蚯白摺R恢弊叩浇值淖?谴Γ你鋈煌T谀嵌?恢?萌绾问呛茫?H恢?校?室馊檬种械氖榈袈湓诘厣希?彼?咨砑窕氐厣系氖槭保?滩蛔⊥低蛋涯抗庀虮澈笤对渡?楣?ァ你br />
 这么一回头张望,可就让她更失望了!千钟并没有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样——痴情地尾随在她后面。薇亚叹了一口气,拖起沉重的脚步,只好继续向前走去,平常上课的计算机教室就在附近,薇亚既然漫无目标,无处可去,只好试着走入计算机公司,问柜台小姐:

 “我是基础班的学员,请问现在可不可以上机实习?”

 “按照规定是不可以,不过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我还是可以特别通融你,请进吧!现在是高级程序设计班的实习时间,他们讲师叫做霜哲伟,也在计算机教室里,待会儿你有什么问题,就尽量去烦他好了!”柜台小姐讲起话来像个男人婆,声调又快又百,常常喜欢故作幽默。

 薇亚经常观察这个计算机公司的柜台秘书,她很不以为然,像那样马脸厚、发型呆板、衣着土气的女人,竟也能在计算机公司当秘书,可见世间事真是不公平。想起自己以前在汽车公司当业务员,看见客人进门,就要起身恭,虔诚喊唱:“光临。”没想到眼前这个外貌平庸的柜台秘书,讲起话来却大模大样的,好象她就是老板似的,完全不遵守当职员的本分。

 更不可思议的是,薇亚曾经看过那些计算机工程师们,和柜台秘书打趣说笑,有时竟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些研究尖端科技的男人,对女人的鉴赏角度和品味,是否已经发生了某种革命的变化?这问题让她暗暗心惊,她念头一转,安慰自己:也许是那些高科技的男人,成天把眼睛盯着计算机屏幕,脑海里只想着高深的计算机程式,久而久之,他们对于女人的美丽风情的感受能力,已经形同退化或消磁了吧?像这样的男人,其实也很让人同情,要是有机会,薇亚绝不会吝惜你滚些美丽女人的柔情魅力,去唤醒男人本能中,对于女人味的传统知觉。

 想着想着,金薇亚不知不觉就显出了自信的微笑,她昂首,摇曳生姿地走进计算机公司附设在二楼的教室。冷气房里,放眼看去,几十部计算机整齐排列在那儿,来上机实习的人数大约二十个。金薇亚左着右望,选定了霜哲伟斜后方那部计算机,她笔直走过去,轻经坐下来,按了计算机开关,一对好奇的目光却不断扫瞄着霜哲伟的计算机屏幕。

 霜哲伟,这名字薇亚不是第一次听到,就是霜哲伟本人,薇亚也见过几次。在计算机训练班里,几乎人人都听过霜哲伟,倒不是因为他的名字特殊的缘故,而是电脑训练班的助教和柜台秘书,老是把“霜哲伟”三个字挂在嘴边,程序Run不出来,找霜哲伟!计算机当机,问霜哲伟…,诸如此类,经由大家的热心传播,于是“霜哲伟”这个名字,就像某人感冒打涕所出的飞沫,迅速扩散在计算机教室的空气中,一不小心,就人人都受到了感染。

 关于霜哲伟的传奇事迹,金薇亚所听到的,还不只是他在计算机方面的优异才华。人家说霜哲伟是国立大学研究所毕业的硕士,说他同时扶有电子工程和企案首理的双学位,人家也说他曾经在‮府政‬的研究机构里,担任过工程师,因为不公家机关的斤位素餐风气,愤而辞去公职,转而投入计算机信息业。据说霜哲伟这个人,最难能可贵的不是他的高智商,而是他平易近人的个性。他不像一般高学历的专业人士那样——开口是深奥的专业名词,闭口是死守本位主义的信念,浑身上下,连呼出来的废气都充了恃才傲物的味道。

 总之,传说中的霜哲伟,根本从头发到脚趾甲,都是用最优异的高级细胞所组成的。金薇亚偷偷打量霜哲伟的背影,是的,霜哲伟身上果然有些与众不同的特征,比如说,金薇亚发觉,霜哲伟的头发是自然发,那和大部分直发的国人相比,显然是有所区别的。

 此外,霜哲伟天生一张秀气的娃娃脸,他的眉毛黑郁郁的,厚厚的近视眼镜下,是一双形状柔和,冷静中略带羞涩的眼睛,他的鼻梁细细长长的,习惯于沉默的坚毅薄,颜色淡淡的,就是那不常睫太阳的肌肤,也显得相当白净。霜哲伟的个子不写,身材略瘦,他经常穿着格子衬衫和浅色休闲,活把一股浓郁的学院气息,背负在身上,永远不想摆掉似的。

 几天前,金薇亚在一本趣味休闲书里,看到一篇谈论心灵穿透术的文章,使她非常感兴趣。虽然,她自认为不是那种盲信书中文字的人,然而有时候,当她在书中发现一些和她的内在想法,能够契合的东西时,她就会对那些文字深信不疑。那篇文章是说,人们具有一种属于精神念力的潜能,当我们集中精神凝视着某人的背影,并且在心里不断地点念,那人会被我们的精神念力所感应,不知不觉就回头张望…

 金薇亚曾经在公车上试过几次,还居然都灵验了。这会儿,她想试试霜哲伟,她定睛凝视着霜哲伟的背影,默默施展念力,她集中精神,一次、二次、三次…霜哲伟全神贯注在计算机屏幕上,对金薇亚的念力游戏毫无反应。金薇亚觉得游戏失败,索然无趣,正要放弃时,霜哲伟忽然转过脸来,迅速瞥了她一眼。金薇亚彷佛受到鼓舞,立刻精神振奋,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意,眼中盈人的光彩。

 隔了几秒钟之后,霜哲伟再度回头,所不同的是,这一次霜哲伟回头的速度很慢,他好象在沉思什么,把眼光停留在金薇亚脸上,打量她好一会儿才开口:

 “咦!你是谁?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你?”

 “我叫金薇亚,是基础班的学员,柜台秘书说可以来上机实习,所以我就来了!”金薇亚娇声回答。

 “学计算机就是要经常上机才学得好,你有空就来练习,很好!”霜哲玮的声音不像外表那么秀气,而是低沉理性的腔调。

 “请问你是不是霜哲伟讲师?”

 “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告诉你?”

 “柜台秘书告诉我的,她还说如果有问题可以请教…”

 “可以啊!你现在有问题吗?”

 “目前没有,不过待会儿可能会有…”金薇亚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向电哲伟揪去,眼睫一眨,出了抚媚的笑容。霜哲伟直楞楞看着她,一副不明究里的呆模样,好一会儿才突然会意过来,嘴角临时想挤出个笑容来响应,却因为不习惯这种男女间心领神会的游戏方式,而使得笑容充着羞涩。

 金薇亚看到霜哲伟回她一笑,立刻觉得沾沾自喜,内心飘飘然。她向来知道自己很能够勾动男人的心,不但千钟抗拒不了她的魅力,看来就连霜哲伟这种高智商、高学历的男人,也很难不回头多着她一眼。想到的这里,内心感到相当欣慰,顿时生出一股宁为女人的感动滋味,暂时取代了先前和千钟见面时,所残留下来的低落情绪。

 不过千钟在她心里的地位,当然还是无可取代的。因此,当她晚上回家之后,心里对千钟明天要来会见母亲的事情,还是百般牵挂,她一侦同机恕仙母规谈淡”钟,脑子以为该把千钱的优点,先向母亲说明,这么一来,明天母亲见到了千钟,才能很快发现千钟的好处。可是母亲偏偏装作忘了明天的事情,整个晚上,一会嫌地板脏,东擦西抹:一会儿心血来,忽然翻箱倒柜,找寻一件从没穿过却突然想起来的衣服,忙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件衣服,她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手又把衣服丢回柜子里。

 “妈,你明天不是约叶千钟来家里吃晚饭吗?”薇亚终于忍不住,直截了当地开口。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做打算!”织香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又到客厅去,把酒柜里的瓶瓶罐罐搬来挪去。

 就这样,母女两个僵持了一个晚上。薇亚怀疑母亲根本没有诚意要会见千钟,她开始担心母亲是否另有目的?她对母亲的冷淡感到不,却又无计可施,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质问母亲:“妈,你是不是打算在明天的食物里下毒,害死叶千钟?”

 到了下半夜,薇亚睡不着,躺在上辗转反侧,愈想脑海中的思绪愈纷,于是她下,也学母亲翻箱倒柜,翻山了一大堆旧什物,找出十年前织了一半,曾说织好要给麦玉霞看的那件针织衣。那是一件墨绿色的外套,十年前她织好了前襟和一只袖子,不知道为什么,十年来一直忘了织另外一只袖子?如今看着那件千头万绪的织物,竟回想不起来当初的织法。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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