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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灭杀五行
 丹霞山正魔大比,因着大雪山的白眉老祖和苍莽山朱云灵双双身死当场,而不得不改了期限,早先聚集在此的修行中人也都离开丹霞山,向着中原腹地河南灵宝镇行去,等半年之后的那场正魔对决,自是不提。

 自大老祖携了魔道中人走后,正道众修士也随之散了去。

 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待得出了丹霞山境,都未当下回归山门,却是联袂向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大雪山出了如此事情,他等即便相帮不上,又怎能不去?要知东昆仑和蜀山两派与大雪山渊源深厚,蜀山现今的掌教夫人更是白眉老祖的孙女朱云月道人。适才白眉老祖忽然出现,与地仙刁莫斗法,斩杀那金昊道人,而后身死于此,其间不过瞬息光景,让人来不及反应。

 其后朱云灵又被五行宗迫,竟然自爆道体元胎而亡,两派掌教向来也与大衍宗好,都熟悉这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见得朱云灵身死于此,当下就是怒气冲天。然而他等都有宗门基业的责任在身,自然不敢随意妄为,一来顾忌地仙积威,二来也怕跟那被地仙罗汉追捕的天启扯上关系后遭灾,终究没敢与五行宗叫阵相斗,却恨上了蛮横霸道的五行宗上下,对此番正魔相斗的主人蔡经也心存大不,若非他这主人一直袖手旁观,五行宗又怎敢在丹霞山的地境内行此恶事?

 心头这般怨念不提,两派中人退出丹霞山后,自然要赶忙往大雪山一行,去祭拜一番白眉老祖,否则后怎能安心?

 东昆仑与蜀山众人都是修行高人,驾驭剑光,速度极快,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得缥缈宫所在的大雪山。

 等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到时,缥缈宫掌教玉德道人正在缥缈宫大殿之中与门中大雪山各峰商议,准备召集门人为老祖送葬。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内一片愁云惨淡,知晓了此事的众弟子皆是哭嚎,便连那在丹霞山强了情绪的云空道人,此时也不由痛哭出声。

 玉德道人遣云星道人将东昆仑和蜀山诸人接入山门幻阵,东昆仑和蜀山那几人见得这般情景,也尽都心伤落泪。

 东昆仑玄明道人一向敬白眉如师,先前亲眼看着白眉道人在身前惨死,心头又是悲痛又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不已,此番进了大雪山,睹物思人,心头越伤。

 东昆仑紫罡道人也带了灵光道人回山,待得几人入了缥缈宫大殿之后,起身相德玉德扫得一眼,发现紫罡道人身后只随了灵光单身一人,面目呆滞,他心头便是一痛,连忙问那灵光:“灵光,你母何在?”

 灵光道人闻言,那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接而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再转动得一遭,看着玉德道人,低声道:“母亲,母亲。”

 他喃喃两句,目光之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当下便扑到在地,嘶喊道:“我母亲被五行宗那贼子迫而死!”

 大雪山几人一听此讯,都是一怔,接而云空与云星二人又哭嚎出声:“我大雪山向来秉持正义,敬天地三清,不敢稍有差错,为何遭此劫难,为何遭此劫难啊?”

 玉德道人自然也是面色灰白,猛地坐倒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大殿之中,无人言语,云星和云空二人将地上灵光拉起来,三人却是对视哭泣。

 “若不报此仇怨,我云空当为天雷亟灭!”云空道人哭泣半晌,转身拜倒在大殿正后方白眉老祖遗体之前,以头抢地,接而那云星道人也默默拜倒在其身后,大雪山各山各峰都相继拜倒。

 玉德道人扫得一眼,接而上前走到老祖遗体之畔,拜倒在前,喃喃自语道:“老祖,老祖,我该怎么办,此般仇恨,比天高比地厚——只是,您要我等百年闭山不出,我又怎能违背?”

 玉德道人喃喃自语半晌,恭恭敬敬得拜了三拜,起身转头看着门下众人,沉声道:“自今起,我大雪山一脉闭山百年,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

 向来对玉德道人言听计从的云空道人此番却口道:“师尊,那五行宗欺我太甚,先杀我祖,又杀我表妹,我怎能忍受!”

 说话间,云空道人已然泣不成声,却是想到了那逝去的二人,抑或是想到此番仇人神通广大,想要报仇难比登天。

 “此乃老祖遗愿,谁人敢于违背?”玉德道人须发皆张,淡金面色瞬息变作红色,却是气盛之极,也不加掩饰修行,一股强悍气息毫无阻滞得自玉德道人身上窜出。

 大殿之中众人都被玉德道人这忽然爆出的气势震了住,无人言语,东昆仑玄明道人双目电闪,半晌才缓缓道:“原来玉德道兄早便修得力境大乘,若再修数年,定能突入气境,老祖也总算后继有人!”

 “定不能辜负了我大雪山这份基业!”玉德向那玄明道人道,接而他转过身子,扫过门下各峰子弟,目光落在云空道人身上:“云空,我且问你,我大雪山可能抗衡五行宗么?”

 云空道人伏倒在地,却不言语。

 玉德不理会他,接而道:“那五行宗有地仙坐镇,老祖都因此身陨,何况我等晚辈?老祖遗言让我大雪山闭山百年,是想保住我大雪山缥缈宫的这份基业,你等莫非连老祖的这份心愿都要违背?莫非便不顾及我缥缈宫两千余年的基业么?”

 玉德道人说到后来,已然是厉喝出声,哪有平那温文沉默的半分模样。

 过了许久,地上那拜倒的云空道人方才开口:“师尊之言,自然是不错的,云空纵然愚钝,也能领会得,然此仇天高地厚,一不报,我一不得心安,望师尊将不屑第子云空逐出师门,至今而后,云空所为不敢牵连大雪山!”

 “你糊涂!”玉德道人指了云空道人的面喝骂,接而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叹了口气:“此事稍候再议,我等需先把此事通知苍莽山大衍宗才是,还有云月!”

 云空道人默默得起了身,低着头,目光之中哪有半分悔改?心头暗自道:若想找那五行宗报仇,依我修行,自然是无能为力。传说中我门内有位得了大修行的长辈在西极之地瀚海狂沙,此番必定要寻得他为我缥缈宫做主!

 云空道人心头有了这般想法,又害怕玉德道人阻拦,便暗自乘着众人商谈之际离开了主峰大殿,悄然出了山门,驾驭剑光,向那西极之地而去,这一去,差些就在那狂沙风暴中断送了自己性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得玉德道人言及云月,蜀山齐冥掌教连忙接口道:“我已飞剑传讯回蜀山分说此事,让云月快些过来,此事不劳掌教费心了!”

 东昆仑门下的紫气道人上前一步:“我与道元道兄相,这便去通知大衍宗,掌教不必再选派人手!”

 “如此,就有劳了!”玉德道人也不客气,点头应是。

 紫气道人应过之后,当下便驾了飞剑,剑光飞遁,向着苍莽群山行去。

 至于大雪山诸人,则商议准备老祖后事。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之中,无人注意到,蜀山的蓝玉道人一直盯着风玉师兄妹身后的灵道人,若有所思。

 ——

 再说东海烛龙岛上,天启以虚空化灵法门硬生生得炼化刁莫,这虚空化灵乃元道上乘法门,连真灵都未放过。

 化去地仙刁莫,天启将所得髓炼化入体,功行竟然又进得一步,跨入天地站魂第三重境界,此刻论境界层次,天启已然不输于仙门地仙,若是拼斗,甚至已然不再大乘地仙之下。

 然而,天启却依旧无法看清那东海散人丹风子。

 天启打量丹风子之际,丹风子却也在打量这少年,半晌,丹风子先开口道:“你既然修行元道,不管师承何人,你我也算同道中人!”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半晌才点头道:“你有甚话,但说便是!”“你俗家姓氏可是刘姓?”丹风子忽然问道。

 天启面上微微一变,却点点头:“正是!”“你无需紧张,我不仅知你俗家姓氏,还知你承继了汉刘宗室的嫡亲血脉!”丹风子一字一句得道:“此番事了,你能否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一个忙?”

 天启暗道:这便来了。

 他笑了笑,眯着的双眼隙里透着淡淡的光,问道:“什么忙?你说便是,不过我自幼参天道,与我大道无关者,我不为也!”

 丹风子大笑:“我既然知你出身来历,自然晓你情,我先问你一言,你得认真应我!”

 “我尊天道,心不存伪!”

 “我知你曾上净土宗白莲秘境找寻道生大师的足迹!”丹风子正要开口再言,却被天启打断。

 “你可知道生大师于我关系为何?”天启微微笑着,口问道,虽然面色淡然,目光之中却闪着异样神采。

 “你莫试探我,你修那洪荒巨人法相,道生与我门下却是以兽入道,修洪荒兽体,功法自然不同,不过同为元道,且你机缘巧合得了道生所留那木经罢了!”

 “以兽入道?你对道生之事倒是了解的紧”天启想起先前自黑木经中所得讯息,道生的确是身化独角黄蟒,所谓洪荒兽体,兴许便是那独角黄蟒,且听他话语,也不知我修行来源与道生的渊源。我二人虽然修行法门不尽相同,然而我那天地战魂法门却是自道生所留的黑木经内得以补全,内里关系当真复杂。

 丹风子旋即笑道:“这天下间,对道生事了若指掌之人,我算其一,便连那净土祖师慧远也是不知,道生之事暂且不谈!我且问你,你可想知道元道为何道?仙道为何道?”

 丹风子讲到最后一句,面上早没了笑容,严肃非常,双目带着淡淡的绿光。

 天启听得心头一热:“自然是想的,我自少年时得了法门,至今十余年,一直都在寻求线索,想要有一人能看清那前路如何!”

 丹风子话锋一转,看着天启那热切双眼:“等半年后正约斗事了,你随我去见一人,你之疑问,他都可解!”

 “何人?为何找我,你修行高于我,若你不行,我怎生能救?”

 “倒时便知,此事与修行无关,他所处之处与你血脉大有关系,只有你汉室后裔方才救的,且那地界非同一般,你汉刘一脉之中,除你修行可入那处,他人修行都是不及!”

 “就依你所言!”天启想都不想,当下便答应了下来,此事关系到他修行之道的秘密,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抑或是根本就是个骗局,他也定然会去。

 丹风子心头欣喜,便大笑出声:“等半年后正魔约斗一过,你我便启程!”

 “甚佳!”天启点头,接而面色冷寂下来:“现在你先帮我走一遭五行宗,如何?”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丹风子点头应是,淡笑道:“若不灭他门,怎能显示你我手段!”

 如此商量得一番,三人便先出了烛龙岛外围幻阵。

 此番天启修行再进,命窍更融得几分,大衍神算又有进展,只是依照神算法门将先天灵壳佩戴己身,便气运,不惧他人推算,也无需再钻入先天灵壳内。

 丹风子与刁莫道人相识多年,自然清楚五行宗山门所在,他带了九首道人和天启二人行得一个时辰,就到了五行宗所在的四明山境内。

 待入得四明山,丹风子降下遁光,与九首道人和天启笑道:“道兄稍等!”

 说话间,丹风子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虚空一画,笔尖之上就勾勒出一个人影,散着淡淡的水墨光彩,恍若一幅水墨人描。

 待得最后一笔勾出,丹风子嘿然一声,收笔轻轻在那水墨人影上一拍,那水墨人影随了丹风子这一拍轻飘飘得上前附在天启身上。

 等淡墨光彩一闪,天启已然化为那刁莫生前的模样。

 天启伸手点在虚空,化出了一面水镜,看得一眼,哈哈大笑,身子一摇,身上那淡灰色的长袍也化作一件黄的道袍,正如那刁莫道人一模一样,端得是仙气飘绕,有道全真,只是此刻大笑,面色越发狰狞,看着让人心寒。

 九首道人也自惊奇,道:“此法果然玄妙,能变化他人模样还是小道,能化人气息却是了不得!”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那笑声之中却是显出无限杀机。

 稍顷,天启施展法门将九首道人收入先天灵壳内,而后丹风子走到一处羊肠山道处,伸手在山道侧旁的石壁上一怕,施了幻阵法门,眼前那羊肠小道瞬息便销了去,接而显出一派秘境风光,周遭空气之中五行之力较外界躁动许多,正是千多年来五行宗弟子夜修行五行法门而成。

 丹风子与天启刚入秘境,便有剑光自远方而来,那剑光远远便降了下来,正是看清了来者何人,不敢放肆。

 少顷,一道人施展身法行到两人身前丈许,拜倒在地:“老祖回来了,五宗各长辈都在丹山赤水天境外相商,我这便去通告!”

 “通告做甚,我等这便前去,你下去通知各宗弟子,汇聚丹山赤水天外的谷地,你家老祖有事通告全宗!”丹风子笑道。

 那弟子不过一普通的山门接引弟子,也不清楚丹风子是何人,听了丹风子之言,却是看向了天启所化的刁莫道人。

 刁莫袍袖一挥:“按着道兄之言去做便是,务必要全宗上下弟子尽都前来!”

 那五行宗弟子这才退了下去,推出十多丈,方驾了飞剑远去,却是去五宗各峰通报了。

 随之,丹风子引领天启向着四明山秘境之中的丹山赤水天飞了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那丹山赤水天之外,乃是一山谷,谷中气候温和润,与外大有不同。

 遁光一收,丹风子与天启落在山谷正中。

 天启向着周遭一扫,只见五行宗众人分了五阵,在山谷之内盘膝端坐,正商议什么。

 自四年前五行宗太乙道人因为愧对白眉老祖而闭入死关后,五行宗门内便没有了太字辈的弟子,各门之首都是下一辈弟子,各以金,青,冷,炎,坤为排行辈分,与其他道门大是不同。此时,五门长老尽都聚集此处,商讨丹霞山之事。

 天启一经出现,便盘膝在地,扫视得一眼,便闭上了眼,面色难看。

 冷门之首冷道人刚上前,便被丹风子眼神阻了住,丹风子淡声道:“尔等先且稍作,待得宗门弟子来齐,刁道兄自有话要讲!”

 “前辈稍候,待我去各宗催上一催!”冷道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甚好!”丹风子点头应是,也闭了眼。

 冷道人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催各山门人快些到那山谷一聚,五行宗门下怎有人敢违抗地仙老祖的口令?是以听闻口令都放下功课,赶往那山谷。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山谷之中便聚了五行宗弟子,约摸有三百余人,各自聚在本峰前辈身后,围拢了中央的丹风道人和天启二人,等候训示。

 “老祖,前辈,我五行宗门下三百一十三人,都到齐了!”冷道人吩咐各门各峰算了一番,而后上前向着那两位地仙前辈回道。

 天启张开双眼,向着四方一扫,笑道:“如此甚好!”接而他在下悬挂的饰物上轻轻一拍,一道金光随之泛起,那金光升到上空,瞬息便涨成数百丈方圆,遮挡了阳光,将整个谷地都笼罩在内,众人抬头一看,只觉头顶恍若多了一面金黄穹庐,周遭都是淡淡金光,却看不出,也不知那穹庐是何物事,只当是老祖神通,尽皆高呼:老祖神通,法力无边!

 天启面色一变,狰狞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帮杀才,当真是气候已尽!”

 随之,他身子一摆,已然变作另外一幅模样,身形清瘦,双目闪着淡然寒光,身披灰色长袍。

 “你是何人?”冷道人当下大惊,指着天启跳了起来。

 天启也不回答,身子再一摆,施展天地站魂法门,化作三十多丈高下的蛮荒巨人模样,额头紫火焰图腾闪动。

 化作巨人法相之后,天启抬起右脚,狠狠就是一脚跺下。

 刹那间,便是地动山摇,山谷竟被天启一脚震得颤动起来,怕是山基也开了裂。周遭距离较近的弟子都被忽如起来的震动震得站不住脚,摇晃起来,紧急而来的便是丈许大的巨足扫过,只要被稍稍扫中,便难逃一个骨成泥的下场。

 往往有人身死,魂魄便顺着周遭那金光窜入上空的穹庐之内,正是天启开了先天灵壳,且将一气瓶置于先天灵壳顶首出口。那些消散魂魄不及入轮回,就被一气瓶内里的月珠自动收了去,当年那月珠一照,就是有大修行的仙人也是魂飞魄散,今虽然其功效未发挥万一,这些弟子魂魄也是难以抵挡。

 “快些散开,快些散开!”躲开天启第一脚的冷道人面色惊惶,看着犹如猛虎入羊群的巨相,大声呼喊,剑光飞遁,自己已然遁了开去。

 距离稍远的五行宗弟子见得这巨人法相如此威势,当下都惊惶失措,纷纷施展法门,放出各剑光,带着五行气息向巨人斩去。

 五行宗门下大都弟子只是炼化气,连金丹都未凝结,区区飞剑斩出,天启甚至未去抵挡,只是伸展肢体,任由那剑光斩在身上,只听得咔咔声响,那剑光只留下淡淡一道白痕,便被天启所化巨人挡了开去,剑锋倒卷,施展飞剑之人心神与剑相通,飞剑受创,自然也随之心神受损,尽都血。

 这方圆数百丈的谷底,场面无比混乱,只见得一肌虬结的巨人拳脚齐动,罡风雷动,周遭十丈之内触者便成齑粉,而后稍稍凝练起来的魂魄元神被一气瓶透空了,化作怪树的养料。

 这当儿,冷道人与五行宗其余四门之首已聚在一起,他等看得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威势,就知道今番难得逃脱,索就定下死心,都是红了双眼拼命一搏。

 五行宗五峰各有一阵,五阵联合,再有五行符镇阵心,更可成五行大阵,乃是五行宗护山大阵。五行宗五峰首领各自调度,不管陷在谷底中央的那些弟子死活,只是召集稍远一些弟子结阵。

 天启化了巨人法相,在谷底拳打脚踢,杀得一番,虽然未去追击那稍稍有些修行之辈,只是将修行稍差的弟子打杀了去,却也心头大畅,停在那谷底中央哈哈大笑。

 “道友与我留一些,那刁莫狗贼已死,便让他这些徒子徒孙为他挡灾便是!”一个宏大声音恍若雷声般滚滚而来,却是九首道人自先天灵壳内窜飞出来,身子一摆化出妖身,近百丈高低的九首七星玄向着正结阵势的五行宗弟子扑了上去。

 此刻那阵势尚未结成,冷道人诸人面上一片死灰,双目通红如血。

 那冷道人喝道:“几位助我,度传神!”

 五行宗内其余四峰之首也下了死心,闻言施展法门,一个接一个手肩相搭,将真元法力凝结如一,送入冷道人体内,直将那冷道人全身冲出鲜血,便作了血人一般。

 那周身鲜血的冷道人一声怒吼,向着九首七星玄飞扑而上。

 九首怎会在乎?出一口紫火焰,便不再理会,依旧冲向那群结阵弟子。

 冷道人依照秘法,得了四位同门的法力,周身灵气,竟然窜出九首道人那口火而未死,一经窜出紫火,冷道人凝了口气,便将身上所藏那枚用来布阵的五行符取在手中,爆了开来。

 这五行符乃是刁莫所炼,厉害非凡,在烛龙岛上一符打出,就将天启那‮硬坚‬异常的法相身躯打出伤痕,让天启受伤。此刻冷道人以性命为代价,贴上九首妖身之后才引爆了五行符,更是威力‮大巨‬。

 且九首妖身怎能与天启那法相相比?只见得一团浓烈的五行灵气轰然炸开,神木自天而落,水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土墙自地下而起,五行混乱,尽都击打在那九首七星玄的身躯之上。

 九首一时大意,竟吃了大亏,妖身一首的脖颈被炸出一个硕大豁口,怕不是有丈许,内里血成泥。

 连连怒吼,那九首七星玄九道火柱,尾端七星闪烁,寒光阵阵,扑入那结阵弟子之间,竟然全力出手,更是催动了水火玲珑峰凌空砸下,不过几个呼吸间。

 九首道人身周百丈就没了人影,尽都化作冤魂,被那一气瓶收了去。

 再说天启与九首两人杀得半晌,只余得十多人在谷地外围,冷英道人和那刁光二人远远躲在后方。

 天启出了恶气,也化做了原形,显出一少年模样,神行之法催动,上得前去,拳掌加,顷刻就杀了十人。

 “你等到底是何人?莫非真要斩尽杀绝?”冷英道人看着周遭一片地狱景象,三百多门下顷刻间就只剩下三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煞气,持了飞剑,死死护住自家孩儿,厉声喝道。

 天启也不予她答话,又拍出一掌,震断一位窍期修士,当下便要上来对那冷英母子下杀手。

 这当儿,冷英道人晓得此番定然难逃一个身死的下场,竟然自怀中取出一柄淡金木剑,在刁光头上一刺,喝道:“儿啊,随了剑灵去寻我派祖师,好让他为我等报此仇怨!”

 刁光受了一击,当下就头骨崩裂,道体元胎也随之碎灭,化了一阵青烟钻入到淡金木剑之中,并未随周遭金光被一气瓶收,端得古怪。

 冷英道人刺过刁光,握住淡金木剑自爆了道体元胎,将自己与那淡金木剑都炸成一摊粉末,只是自那粉末之中飞出一点金色剑光,先天灵壳也收摄不住,瞬息便刺入九天之上,消失不见了。

 九首道人化作人身,看着那金光刺入半空,消失不见,眉头一皱,回头道:“那金光古怪,我神念竟无法锁定,似乎是上界之物,怕是有麻烦!”

 丹风子扫过周遭这尸山血海,冷笑道:“便是上界仙人又如何,我元道修士莫非还怕了他仙门中人不成?等过几救出那人,我等便想法离开这里,去寻我元道中人的去处,怕他怎得?”

 天启闻言双目电闪,点点头,接而右手虚空一引,地上尸骨残骸被他凭空凝在一处,成了一摊血,接而他虚空牵引,以此血在山壁之上书了一行十字:你杀我母,我灭你门!

 字字都是血尸骨凝聚而成,散发出无边厉气,让人看得一眼,心头就生寒气,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丹风子暗暗看天启一眼,只见天启双目之中依旧淡然如水,恍若眼前散谷的并非尸骨残骸,却是杂花野草一般。

 “此人果然是心凉如水,不过也正合了天道无情,当真是天生的修行中人!”丹风子心头暗暗自语。

 “我还需得再上大雪山一遭,为老祖和母亲送行!”天启轻轻挥了挥衣袖,将身周尸骸扫了开去,走到丹风子身侧道:“你我就此别过,半月之后,黑木林自有相见之时!”

 丹风子点点头,微微一笑,便驾遁光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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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山缥缈宫,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压抑。

 “大衍宗道元殿主到!”接引弟子的声音也是沉郁非常,只是大雪山到底是修行大派,即便老祖去了,也不能失了礼数。

 随了那接引弟子的报声,自大雪山护山阵势之门当下窜入一条火影。人尚在山门处,已然感受得到火光炙人。

 那火光瞬息便落到了主峰前的白玉广场中央,乃是一红衣道人,看着摆放在正中央玉台之上的冰棺,就拜倒在地,口呼老祖。拜过三遭,那红衣道人抬起头来,正是大衍宗门的天离道人。

 等天离道人拜过一番之后,大衍宗道元道人和云霞道人方才行近,几人都是先且拜过老祖。

 那云霞与云星和刚到不久的云月三人见面,也不说话,却是相抱痛哭。

 灵光待得几位宗门长辈拜过白眉老祖,当下走到道元身前,扑通跪倒:“父亲,孩儿无用,连累了母亲,孩儿无用,不能护母亲周全,您定要为母亲报此仇怨!”灵光道人声音沙哑非常,让人闻之便是辛酸。

 那道元道人与云灵道人风雨相随百多年,此刻身边忽然没了云灵道人,怎能不伤悲?见得自家儿子如此狼狈憔悴,心头越发酸楚,却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向来视宗门基业最重,此刻明知五行宗子云灵,却也不敢置基业与不顾而贸然去找五行宗分说此事。然而他到底也有七情六,怎能不想去五行宗讨要公道?怎能不恨那五行宗?

 两厢情感加,道元心头一团杂乱,撕扯般痛,他不看灵光道人,只是自语道:“你母挂念天启,夜夜都在想着出了秘境去寻那孩儿,我却一直不允。若我能陪她出山,此番或也不至有这般惨剧,其罪在我。如今你母身死,我这做丈夫的却需顾及宗门基业,不能擅去五行宗讨个公道,我为人父,对不住天启,为人夫,对不住云灵,我好恨啊!”“却是我害了云灵,若非我擅自相助,她怎能出山门?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落下今遭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想我自作聪明,不听掌教师兄吩咐,以为是助她,却是害了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天离道人看着道元与灵光二人,言语之间,是愧疚,双目之内闪着泪光。

 天离道人言至此处,忽然大步走到一旁,将灵道人自风玉身后一把拉出,厉喝道:“我要你早些将此事秉明大雪山长辈,将云灵看护好,莫要让她做出甚不智举动,你怎得不听我言?”

 “师祖,约斗前两我便曾在丹霞山内外留了宗门联络暗记,姨母却一直未曾回应,或是她老人家故意躲着我。”灵面上也是伤悲:“不过此事却也是我职责,我若能早些找到姨母,让她老人家与雪山各长辈商议一番,此事断不至此!”

 天离道人本来也只是心头憋气,这才寻灵的不是,实际上心头却是埋怨他自己,听灵说得凄惨,他将灵放开,叹气道:“此事是我的错,却没你这晚辈什么责任,适才是我失态了!”

 这当儿,忽然有人说道:“灵师兄,你适才说你在丹霞秘境内外留下贵门联系暗记,然否?”

 灵道人目光一紧,看得那说话之人是蜀山的蓝玉道人,他点点头,叹息道:“可惜姨母她混在散修之中,约斗前数定然是潜伏一处,才未曾看到!”

 蓝玉道人看着灵,双目之内透出点点寒星,接而道:“你可知约斗前两,我与谁在一起?”

 蓝玉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森然:“那几我碰巧见了云灵姨母,与她在一起,只是因着她老人家不想连累我蜀山,才嘱托我万万不得让我父亲知道。据我所知,那两里,姨母外出巡视,却并未见你在丹霞山内外留下的贵门联系暗记,反倒是姨母留给灵光和天启兄弟二人的联系暗记被他人毁了去。”

 “怕是我所留暗记也被他人毁了去,是以我与姨母才联系不到对方!”灵双瞳猛然收缩,面上却并未变,只是接而道:“蓝玉师妹,莫非你是说我暗通他人陷害姨母不成?”

 云霞道人自到了大雪山便是双目红肿,此时听得蓝玉和自家灵言语,面上也变了颜色,皱起眉头不语。

 倒是蓝玉生母云月道人听了两人言语,面色冷了下来,沉声喝道:“蓝玉,休得胡说八道!”

 “母亲,各位长辈,请容我说完!”蓝玉道人转身向云月诸人躬身,接而转了身,指着灵道人道:“师兄,我有一事相询,约斗前两傍晚时分,你为何与丹霞山的弟子秘密相会,更是随他去了丹霞主峰议事厅?”

 此言一出,灵道人还罢,倒是云霞道人当下就变了脸色,看着灵道人,面色异常难看:“你蓝玉师妹所言当真?”

 周遭众人面上都变了颜色,看着灵道人,等他回应。

 天下人都知晓,丹霞山上的蔡经地仙乃是通令天启的发起人物,灵在那等关头与丹霞山秘见,之间其后更是变故连连,如此状况怎能以巧合而一言蔽之?

 灵道人面上却不动声,笑道:“蓝玉师妹或许是看错了,我是与丹霞山蔡化有些情,却未去什么丹霞山议事厅!”

 “此事非我所见,我也是听他人所言,才知此事!”蓝玉冷冷得看了一眼那灵道人,便不言语。

 这时,自灵身后走出一人,泣道:“灵师兄,那我看你出去,便随了你身后,想与你玩笑一番——而后便见到你与蔡家门人商谈,更是随他上了那议事厅,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你快些告诉各位长辈你所去何为啊!”说话之人正是大雪山的风莹道人,她说到此处,不由掩面而泣,显然心头也是信了蓝玉所言,更是悲切。

 听了风莹之言,灵面色瞬息而变,死灰一般,他转身看了看自家母亲云霞道人,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这时,白玉广场边沿上人影一闪,已然立了一清秀少年,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腿,用一麻绳束在身后,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第六册《天地反覆》终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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