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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养活了多少人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侧头看着她道“每天光吃蛋顶什么用?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排骨和牛腩?便是你受得了,润哥儿也受不了。”

 终于叫她引他说起了李泽,李持盈眼神一亮:“你不知道,润哥儿可聪明了,两岁不到就会数数,说好了给他五个果子,少了一个还知道急呢!”

 他猜到她是担心自己不喜李泽,努力想拉近他们的关系,感动之余又有点放松…此时的小秦王决计想不到立储那么远。

 他自己且没正经八百的当上皇帝,哪里就虑得到立储了?从‮京北‬到山东,从叛国逆贼到三军统帅,看上去一直在往上走,每一天、每一秒都比先前更接近⼲清宮里引得无数人垂涎的那个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越往前走,口的弦就绷得越紧。

 他是主上,不可能对着臣子抱怨诉情,哪怕是老三也隔了一层君臣的⽪,不能只做兄弟,许多话才到嘴边就又自动咽了回去。

 放眼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一个她能让他松快一点了。也许历朝历代的储君们都曾在心里这么问过自己吧,夜深人静时朱持晖忍不住扪心自问:我能担得起这副担子吗?小时候儿人人说他得太兴爷的宠,保不齐真有大福在后头。

 然而直到真定病故、⽗⺟双双被杀他才终于生出了一点‘要争’的想头。最开始一心为了报仇,不能也不肯让那些效忠于他的人⽩⽩丧命,既然太后和首辅如此忌惮他,他就反给他们看!

 眨眼走到今⽇,他隐隐尝到了古人所说的孤家寡人的滋味。“…这是随了颜姐姐,听公主说她小时候就精得很,人家抓周要么抓簪笏、⽟马,要么抓笔墨脂粉,她倒好,闹着非要舅舅桌上的算术书,还一拿两本,果然长大了是个会算账的。”

 她捧着肚子小声小声的笑起来,因问:“那你呢?你当年抓了什么?”雪渐渐大了,他也不要孙钊等人上前,亲自给她打着伞,两个人一⾼一矮,在岔路前站定。小秦王道:“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抓了个⽔晶雕花的小烛台,还不小心摔坏了一只角,隔天娘就给我起名叫‘晖哥儿’。”

 “以前也有一次,我们两个和袁虎在外面遭遇意外,回不去公主府,你记不记得?”几粒雪花落到她的睫⽑上,化开后仿若眼泪,姐姐仰头望着他,一张嘴便吐出来一团⽩雾:“我们绝对不会变成敌人,我和你保证,至少这一次不会。”

 他口一酸,低头在她眉心啄了一口:“嗯…我知道。”怕路上出意外,朱持晖特意将秦力留下,亲眼看着人进屋再回来复命。

 这次南下除了探一探⽩⾐天国的底,看能否将之分化,亦有震慑惠王的意思…好容易巴结上洋人,得到了弹药火器支持,现如今战况僵持,运气好的话未必不能再撑两年,可如果秦王与洪大总统结盟了呢?

 那他就腹背受敌了。平心而论,惠王其人胆识是有的,只是掌控太強,刚愎自用,一个王家且容不下,哪里能和洋人真的毫无芥蒂?他放点消息出去,开封就自阵脚了。

 “殿下,三爷那边传信过来,说惠王剃了逍遥公主的头发,把她关到基督寺庙里去了。”***瞧瞧。

 他说什么来着?朱珪就是块烫手山芋,有人还捡了当宝呢…假如承认她的宗女⾝份,许氏端王都已作古,没人能证明她乃天家⾎脉,流言纷争只会层出不穷。

 可如果不承认,惠王从人家手里抢得的帝位,不认正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朱持晖听罢一笑,这事由他们闹去吧,反正他也不稀罕什么仁义之名,朱珪若落到他手上,要么死要么幽噤,不会比现在下场更好。船舱虽大,议事的地方却不算宽裕,四面点着七八盏灯烛。

 谋士当着他的面将‮报情‬烧成灰烬,因问:“殿下不打算出手吗?”他并非不知道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就是可惜平⽩少了一个大展⾝手的机会。天下做谋臣的,谁不盼着混成主子手底下的头一份儿?譬如张良与汉⾼祖、诸葛亮与刘皇叔、刘伯温与本朝太祖,趁小秦王还年轻,心思纯稚,不想法子‘鞠躬尽瘁’、‘为君分忧’,来⽇人家登上大宝、天下能人尽⼊囊中,再想出头就难了。

 “我出手做什么?作壁上观岂不好?”朱持晖摇‮头摇‬,转口问起⽩⾐天国的境况“依你看,江南情势如何?”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极不情愿与江南开战的,一则打了好几年仗,后方着实吃紧,再打下去洪方彦还没怎么样,山东就先垮了。

 二则江南豪富,远不是北方几省可比,他想要的是大好山河、江左明珠,不是被战争和天灾‮躏蹂‬得奄奄一息的荒地与饥民。

 一场硬仗过去,再过多少年江南才能恢复元气?而世界万国还能不能给大明那么多息的时间?谋士正等着他开口相询,闻言沉昑道:“殿下可知,洪方彦正在江苏、浙江、江西三省行王田制?”

 何谓王田?就是全天下的耕地都归朝廷所有,按人头租给百姓耕种,擅自买卖者视作犯法,最⾼可处以死刑。这个制度最早由王莽提出来,不过反对者众,不到三年就被废除了。

 那之后即便人人心知肚明土地兼并将导致‮家国‬财政缩⽔、民怨沸腾,无人敢出头当这个众矢之的,哪怕是张居正也不敢将事情做绝,彻底得罪帝国的大小地主们,盖因土地兼并的最终得利者正是満朝文武。

 他的同袍和同僚。叫谋士说,这事也只有此时能办,大战之后百废待兴,将一切推倒重来再合适不过,便有不満的声音也庒得下去。

 再有,江南地区的豪商大贾早就不把眼睛死盯在土地上了,贩丝贩绸贩瓷器,哪儿不是生意?就是受了些损失也不至于同他洪大总统撕破脸。

 既安抚了百姓、安顿了流民,又赚了好名声、发展了经济,刀切⾖腐两面光,如今江浙荆楚,谁不说他洪大总统好呢?

 “怪不得他手下的那些人着急了。”谋士笑道:“天国吃⾁,豪商喝汤,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机,人都知道天都是长江以南第一等安居乐业的所在,多少大商人携家带口涌至天都?他们瞧的是洪大总统的面子,换个人来可未必买账。”

 就说那养鸭子的生意吧,早先不过三五个老妪一人五六百只,勉強供给四个纺织厂,富商一出手,规模直接翻了几番,上游是卖鸭饲料的、卖崽鸭崽的,下游有收鸭蛋的、做冬⾐的、卖烤鸭开饭馆儿的,养活了多少人,一年多少流⽔和银钱?被人眼红太正常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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