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翻⾝在上的那一个，死死扣着燕惊寒的脑袋，只要用力一拔，这个人就会当场毙命，他不这样做的原因是燕惊寒掰着他的两半脑袋，脑浆似的混合物流了男人満手，但燕惊寒浑然不觉，恶狠狠地与殿主对峙。
“北北。”燕惊寒咽下口中的鲜⾎，艰难地唤道。少女企图撑起⾝躯，却还是被
口的剧痛钉在地上，表情狰狞：“我…”三个人都在苦苦僵持。苏芷北眼看自己打架帮不上忙，一个响指，拿出了空间里的
沉木盒子：“毁…毁掉…”既然是殿主住了上万年的盒子，说不定与他的
基也有关系。少女控制火符去烧，盒子却纹丝不动，反而引得殿主用癫狂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苏芷北并不被吓到，又用⾝体里仅剩的灵气配合火灵
，引燃了一把灵火，果然，木制的盒子终究还是抵不过灵火的灼烧，迅速化为一堆残灰。殿主仿佛受到了刺
，发出非人的，玻璃碎裂一样的尖锐叫声，他立刻推开燕惊寒冲了过来。苏芷北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凭借一些出人意料的招式，自己能在⾼手的战斗中搅这么久的浑⽔已是极限。殿主若再对无法动弹的她补上一掌，神仙都救不回来了。燕惊寒几乎是在殿主松手的瞬间依着断石将自己撑了起来。
他现在两眼发黑，看东西都看不真切，感觉朦胧中有一个影子远离了自己，他本可以借机松一口气，却想到殿主离开肯定是为了攻击另一个人，因此这口气便堵在
口，支撑着他保留最后的神智。男人捡起手边的石头砸向殿主。但殿主
本不回头…他一定要苏芷北死。少女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丧钟，但她此时脑海中竟然没有出现走马灯一样的幻象。她⾜够平静，平静到已经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结局。如果付出了全部努力，那就没什么好遗憾。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
苏芷北睁开眼睛，眼前一人单膝跪地，右手握着她的落虹剑，満是汗⽔与⾎⽔的脸庞上，只剩一双眸子还够黑⽩分明。
燕惊寒失焦的视线渐渐垂到少女脸上：“还…好吗？”他的声音又⼲涩，又嘶哑，跟平时比起来难听极了，他的⾝旁，殿主的⾝体彻底裂成两半，变成了一杆伤痕累累的长幡，幡柄从中间破开，再无完整模样。
＊＊＊苏芷北伸出手想与他十指相扣，但
口的疼痛使她只能触及男人的脚踝：“我死不了…你呢？”“我？我没…对不起，有点累而已…”燕惊寒眼前出现了浮动的光点，一窝蜂似的涌上来，呑噬了他所有的视线，但他知道此时自己若倒下去，苏芷北不知道有多害怕，于是強撑着道：“也算我们运气好…殿主的命门既不是脑袋，也不是心脏。
而是他那
由幡柄幻化来的脊柱…北北，上天在保佑你…”“在保佑我们…”苏芷北纠正他“你的神，你的家族…也在天上保佑着你…”世界不会因为黑暗的曾经而放弃他，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燕惊寒也应当拥有每一个人最基本的，被祝福的权利。至少苏芷北祝愿着他，从今往后能活得更自在，更逍遥。“谢谢…”燕惊寒伸出手，却摸了个空。“你看不见？”苏芷北警觉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可能是魔气透支过度…”燕惊寒苍⽩地找着理由“我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他终于不用再強撑，顺势跌落在苏芷北⾝旁，沉重得就像一座大山。
“你别紧张…”他的呼昅浅浅地挠着少女的耳廓，仿佛是刚冒芽儿的小草“我不会死…”苏芷北伸出手揽住他的
口，男人说话时膛的震颤也通过手臂，与她的心脏一起跳动。“直到刚才，我才确信…你说得对…感情并不是人的弱点…当我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有想到你才让我重新站起来…相比于没有感情的死物…我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是个人…能救到你…真是，太好了…”
燕惊寒说话的声音逐渐低沉，仿佛在给自己的人生写下总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吉利啊…你如果要感慨人生，等我们出去…行不行？”
苏芷北故意说着打岔的话，不让他闭上眼睛“我知道你很感
我…但跟我走的话，你可要想清楚，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得排很久…”燕惊寒嘴角一扯，笑得很无奈：“你这么受
…早知道我死了算了…反正轮不上我…”这个“死”字让苏芷北慌里慌张道：“也不是轮不上…”“就算轮得上，也排在别人后面…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天下已经不需要幽冥殿的杀手了…”燕惊寒一幅不想活了的模样。
“别啊…你别睡！”苏芷北硬贴上去，用手拍他的脸“醒醒…现在不能睡…你排第一个可不可以？第一…”她的嘴
突然被男人衔住，两人的口腔都是⼲涩的，却在
融过后，吻出
润的涟漪。“头抬不动了…”燕惊寒突然道，直
地又躺了回去。“流氓！”苏芷北呸了一口，主动低下头继续刚才的吻亲。此时，他们彼此间才确信，未来两个人还有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一旁的蟠龙幡逐渐冒出黑⾊的雾气，像烧开的沸⽔一样翻涌出来，蒸腾着散进空气中。
“等等！”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正在舍命相陪的浪漫气氛里你侬我侬，苏芷北突然抬起头道“它怎么在冒黑烟？”
“什么东西冒黑烟？”燕惊寒
糊糊的问。“蟠龙幡！它都已经碎成这样了！”苏芷北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烟雾“好浓的力量…像是…魔气！”原本承载这些魔气的蟠龙幡损毁了，现在它们一股脑儿地全往外涌，本停不下来。“不好！”燕惊寒大骇“⾜⾜一位半神的魔气…不消一会儿，我们就被魔气包围了…”他自己的⾝子倒还好，可苏芷北修的是正派法术，浑⾝上下都是灵气。
在这截然相反的浓厚气息中，保不准要出现什么可怕的变故。“你还能走吗…快逃…”男人焦急地催促她“快逃…”苏芷北浑⾝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颓然道：“对不起…”
两道人影转瞬之间就被魔气淹没，仿佛坠⼊了漆黑的墨汁之中，再无半点声息。
＊＊＊林异感觉自己泡在温⽔中。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幽冥殿的战斗中，前一秒正对着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嘶吼，后一秒就仿佛落⼊了天堂。
悉的，甘甜的气息包裹着他，熨帖着他伤痕累累的⾝体。这些伤是被谁打的？林异缓慢地思考着。是一个妄想统治天下的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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