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清楚感受
云景把药丸送给他们,两人感恩戴德,请求仙师给孩子赐个名字。苏芷北说:“不如就叫陆明岚吧,明媚的岚光。”夫
俩连连赞同。
少女又把一本《逍遥真经》放在桌上:“算是我给你们孩子的贺礼。”陆明岚,希望你这辈子能快快乐乐,忘记从前的十三年。
***第一年,陆明岚七岁。大家都说许夫人被一场风寒捎去了
命,实在是红颜薄命,他却记得⺟亲前几⽇咳嗽严重,喉咙里始终卡着痰,有时呼昅都困难。
恰逢妾室许嫣然新买了⽩狐绒的⽑围巾,蓬蓬软软好不漂亮,她喜爱这围巾,便⽇⽇系在脖子上,为了防止它掉落,围巾系得极紧,取下来之后往往会在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
陆明岚本来没注意到这红痕,直到⺟亲去世时,脖子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痕迹。仵作耐不住他的央求看了看,只是道:“许是之前被什么东西
住了,这点力道勒不死人哩。
夫人被痰卡住了嗓子,死于窒息,大公子莫要伤心过度了。”许嫣然虽然跪在灵堂里哭,眼神却一直往他们谈话的方向瞟。陆明岚觉得她在笑。
遇到苏芷北是在一个清晨。少女在大树底下摆了一张小摊,零零碎碎的什么花样子都卖,还有两三条鸳鸯帕子,那时晨光还未兴盛,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托着下巴,脑袋一坠一坠地要睡过去。
陆明岚看到她头上新摘的桂花,被这力道带歪了去,一簇簇像夜空中朦胧的星,他伸出手企图替她扶正,少女突然惊醒。
陆明岚于是顺手捞起一张手绢:“还
好看。”苏芷北便冲着他甜甜一笑,比藌渍桂花糖还要甜:“给漂亮公子算个友情价,五银币。”
陆明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忘了自己出门原本是因为发现⾝中蛊虫,为了寻死。第二年,陆明岚八岁。许嫣然当上主⺟,把所有曾侍奉许兰婷的仆从都打发去了各院扫地。奴婢们自底层爬起来。
除非犯了重罪,很少受到这样大的贬谪。陆明岚那天路过西院,看到⺟亲曾经的二等丫鬟被个小管事泼了⽔。丫鬟反过来劝慰他:“奴婢这条
命算不得什么。
反而如今公子⾝边没有体己人,万事忍让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长命百岁了。”陆明岚沉默许久,没有回答,后来有一天。
他突然问了苏芷北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你发现你这辈子永远只能做仇人的奴隶,你会怎么办?比如苏瑶瑶?你一辈子都只能当她的丫鬟,你怎么办?”
苏芷北打了个抖:“那我宁愿直接进⼊下辈子。”陆明岚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第四年,陆明岚十岁。
雨娘子给许嫣然进言,想要给大公子安排个通房丫头,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陆明岚听了汇报,只是一个劲儿地咬牙,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天,坊间传言永州所有花魁全被陆大公子包下,一晚上过去,都被磨折得不成人形,好几个月无法接客。自此,再无丫鬟愿意给他做通房。
自此,苏芷北发现他成为了花楼常客。第八年,陆明岚十四岁。家族宴会上,陆昭河端着小竹笼邀他斗蛐蛐:“看斗蛐蛐可好玩了,我有时都想变成一只蛐蛐。”陆明岚多看了他几眼:“那你可得找我二弟玩。他喜
这个。”
第十年,陆明岚十六岁。陆昭河问他为什么还不动手,年纪越小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陆明岚说:“现在还不太稳妥。”其实他是在等一个人。第十二年,陆明岚十八岁。苏芷北说她要去修仙了,这已经是他所能看到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至少,不用亲眼看着她出嫁。
“我们可以动手了。”他对陆昭河说。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许嫣然喝的养生汤,燃的蜡烛,点的熏香,总会暗含某些无关紧要的成分,几种物药互相作用,⽇⽇熏陶,有如五石散般的致幻功效,而后,一系列的“鬼影”在陆明岚的有意引导下,变成了府中闹鬼的铁证。
许嫣然请来各路驱鬼大师,当然都没有作用。按照计划,其后就应该暗杀许嫣然,推脫给厉鬼索命。到时,在宾客如云的葬礼上,陆宁川会被刺杀。
陆明岚将以自己
命的代价,让众人看清他⾝上的恶毒蛊术,为⺟亲十几年前的错案鸣冤。一切完美无缺。老天爷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第十三年,陆明岚十九岁。许嫣然去请了云霞仙师。
仙师一到,所有缺乏灵气波动的闹鬼伎俩全作了儿戏。陆明岚想了很久,决定杀死来者,他翻了很多书,列了很长的计划步骤,却在看到仙师那天晚上撕了个粉碎。
“北北原来还记得你在凡间有个夫君啊。”他笑道。陆昭河说:“不如把计划都告诉她吧?她知道你过得这么难,一定会帮你在许嫣然面前演戏的。”
亲自送他走上⻩泉路吗?会不会太忍残了一些。陆明岚叹气道:“那也只能如此了。”但老天爷不允许。许嫣然察觉得太快,暗处的男人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爪牙。大战在即,陆明岚几乎是必败的。
这种时候,苏芷北知道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了。“算了吧,我突然不想告诉她了。”可她为什么要回来呢?在一切已成定局以后,脚踩着祥云,像天神降临一般固执地说:“陆明岚,你会活下去的。”他何尝想辜负这种期盼呢?他做不到啊。
“北北,我什么也算不准。”第十三年零十个月,风流成
、臭名昭著、一事无成的陆家大公子刚过完二十岁生⽇不久,葬于北邙坡下,孤坟无人问。
***解决完这一切,云景带着苏芷北回了云霞山。少女尚且陷在悲伤的变故中,整个人心不在焉。云景拉着她的手,像拉住一只飞鸟,悬悬的握不牢靠。
“北北,我曾经也如同你这般绝望,甚至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云景低头望着她道“但就像你劝我的一样。
还有很多活着的人值得我们去回应。”“外人这样劝你,你或许会觉得他们难以感同⾝受,动动嘴巴而已,但我清楚你的感受,我也被同样的痛苦束缚了上千年。”
“其实说来惭愧,为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走出从前的
影。修炼的执念在漫长光
中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但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都很认真地想过。你有你的道理,未尝不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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