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了几多年
感觉脑海中霎时浮现出了从三清境到平章殿的路线,像是她自己走过无数遍,所以印象深刻地牢牢记在了脑中一般。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走了半晌,终于来到了一处⾼阔殿宇外,抬头一瞧,牌匾上写着端重沉凝三个大字…“平章殿”不愧是国师,住的地方还
气派。
和她当初醒来看到的屋子却不是同一间。姜琪暗嗤一声,踏上台阶去叩门。手还未触及殿门,红漆大门便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殿中景象来。
她一眼看见正中盘坐在蒲团之上的那人,他面朝姜琪,神⾊无悲无喜,在偌大的平章殿內,像一尊降世活佛,让人看着打心底生出敬畏之意,但姜琪却毫无敬畏的意思,直直走到他跟前,开门见山道:“我要回家。”
他睁开眼,定定看着姜琪,问得⾼深莫测:“回哪个家?”姜琪一滞,心中涌出一股被戏耍的怒意,忿然道:“明知故问!
骗我很好玩吗?那副笔墨
本不能帮我回去,枉我替你抄了这么多年的经,怕是死人都能给超度活了,我却仍旧在这蹉跎!”他好似感受不到姜琪的愤怒,平心静气地注视着她,开口道:“那么你是要回姜府了?”
“是。”他摇了头摇,叹道:“不行,你既然借了她的命数,便要承她的因果。”姜琪咬牙。成桓不是说他不信佛吗,怎么净用这一套来搪塞!
“如果我偏要回姜府呢?”他又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回不去的。我观你行止,已然是用过那伐经洗髓的丹药了。”姜琪心底一沉,听他接着说道“洗髓过后,你便与那些⾁体凡胎不同了。
也不能再⼊世做个凡俗之人,自然就需斩断尘世亲缘。”姜琪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随便用他给的东西了,就给个使用说明也不讲清楚还有这副作用的!
她烦闷不已,说出口的话十分尖锐:“然后像你一样永远被关在镇国寺吗。”他忽然深深看了姜琪一眼,这一眼极晦暗,其中
含的深意让姜琪一阵心惊⾁跳。
但他说话仍是波澜不惊的:“等你学会使用符阵法咒,到时也可出寺。”姜琪从成桓那已经知道了出寺就是出差工作,并不被他这模棱两可的话忽悠住,话锋一转,问道:“我不想回姜家,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让我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他沉昑片刻,道:“确有一个办法。
只是也要等你学会那些东西才能尝试。”姜琪觉得自己像个掉进同一个坑两次的傻蛋,却也束手无策,跟着他走进了偏殿的蔵书阁。
姜琪接过他递来的一册竹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虽颇为陈旧却保存完好,上书《法阵全解》四字,底下还署着个名字:严寄安,她便问:“这是你写的?”他背对姜琪在书架上找着什么,闻声应道:“是我写的。”
严寄安。这是个存在了四百多年的名字。姜琪默默念着这三个字,仿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时光烟尘,沧桑而无情。
***姜琪摊开竹简,见上面用小篆密密⿇⿇写着各类法阵的介绍、排布、用途、解破之法,或详或略不一而⾜,但都只以文字描述,并无图示辅释,看得人一知半解,她看了一会,放下竹简。
却见这片刻功夫面前的书案上已摆了好几本书册,而严寄安还在四处翻找着,她耐着
子又等了一会,案上的书越堆越多。
但严寄安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书,该不会都是给我看的吧?”严寄安从暗格里拎出一个匣子,放到书案上,推至姜琪手边,道:“这里面是‘留音封影’珠,供你看书时取用,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从中询究。”
匣子不大,⻩花梨木制成,四四方方的,上面没有雕花,只在角落中规中矩刻了个“严”字。姜琪掀开搭扣,打开匣子,看见里面盛着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珠子,玲珑剔透,码得整整齐齐,倒像进贡的宝物。
她随手拿出来一个,脑海中随即感知到这里面记载的內容是关于《岚宗法器评传》一书。
“凝神静气,意聚识海。”姜琪下意识照着他说的做,将心神汇聚于此,眼前忽浮现出一柄环首石刀,乍一看与长剑十分相似。
只是刀开单刃,刃直而脊厚,刀柄呑口处铸镂着一只张目怒视的睚眦,栩栩如生。呑口往下,刀⾝上依稀可见一铭篆,刻着“岚”之一字。这柄岚刀虽不是实物,于幻象中犹自泛着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与此同时。
她耳畔响起一道明朗女声,娓娓道:“此刀乃岚宗宗主所用法器,吾在岚宗游学期间曾有幸观之,刀长约三尺,明若秋⽔,静置时如渊渟岳峙,锐逸四现,只可惜吾未尝见宗主启用此刀,堪为吾生大憾…”
姜琪一晃神,说话的女声戛然而止,眼前石刀幻象也随之散去,她心中震惊,侧目看向严寄安,嚅嚅半晌却不知从何问起。全息投影,还是带解说的那种!
这就跟去博物馆看展览还有导游在一旁讲解一样,现在甚至只用一颗珠子就能看遍天下。牛
。玄幻世界真牛
。
姜琪叹服,暗暗想道:“不论他说能让我回去的法子是真是假,只消学了这些神通,届时就算被他骗了,大不了远走⾼飞再也不回镇国寺,反正也有了傍⾝的技能,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如是一番思量,便不再纠结书多书少,转而细细回想方才听到的那段话,问道:“我见了一口刀,听了一段话。
这珠子存录着《岚宗法器评传》,不知是由谁人撰写而成?”严寄安微微一愣,从她手中拿过那颗珠子,沉思片刻,依然记不起写书人姓甚名谁,只好翻了翻桌案上一堆书,从里面菗出那本评传来,瞧着落款的“秦文茵”三字,怅然若失道:“是你秦文茵秦师姐所着。”
“秦师姐?我听留音珠里她说她曾去岚宗游学,那她如今还在寺里吗?”姜琪听出他语气中的惆怅之意,只道这位秦师姐是改换门庭投⼊岚宗门下了。
严寄安摇了头摇,叹道:“她辞世已久,只留下些许笔记声音,我怕睹物思人平添悲愁,也久不曾打开这匣子了。”他顿了顿,踌躇了一会,又道“我活了几多年,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绝非我现在看上去的年纪。我收过的徒弟之中或许还有你的祖辈,倘若你不是我门下弟子,便是尊我一句祖宗也使得。”姜琪虽已晓得这是位“老祖宗”
此时面上也作出一副刚刚听闻尚未缓过神的震悚相,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神仙吗?是哪位佛祖下凡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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