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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知不可能嫁
 不消说刘梦涓已哭了一场,无济于事,看着她的林藌儿姐姐上了车去。撩开车帘子。晨曦只是微微,车厢內昏暗得很。宁蕴却敏锐地嗅到陈苍野的⾝上的熏香味。陈苍野在黑暗里,柔声道:“写什么曲子?”

 车门关好,王婶娘和车夫走到车头去,马车发动起来,宁蕴听得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靠在靠近车门的座儿上,动也不动。⾝边的温香越来越烈。宁蕴道:“你怎地在此?”陈苍野道:“和你一起回徽州。”

 宁蕴便不做声。陈苍野候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宁蕴。”陈苍野在黑暗中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你可知道我上次送你的琴,也是闻人鹿的?”“紫月。”宁蕴可算开口。

 “和你们万漾馆歌女一样的名字。”“那是先兄陈芳野俘虏羌部叛军时所缴获的珍宝之一,那年他正巧得了一批好苗子,便⾼兴着将此琴名赐给了最出⾊的那个金嗓子。”陈苍野道。

 “那是大哥最爱的琴,也是我最爱的琴。”宁蕴有点不自在:“那送给我作何?”陈苍野道:“因为你是知音。”宁蕴瑟缩了一下:“我困了。”陈苍野顿了顿,道:“那你枕在我膝上睡。”

 宁蕴不理他,靠着车桅,強迫自己睡去。这车子颠颠的,尽管车桅都包着棉絮,但仍是好几次她的头磕得生疼。

 ⾝边那人却渐渐靠在她⾝上,后面⼲脆滑到她‮腿大‬上,将头靠在她怀里,她推又推不动,二人就这样糊糊地在这颠簸的车厢里睡着。宁蕴本就是假寐,不过后面竟也睡着了去。醒来时候,已是到了要住店的光景。天已经是大亮,⽇影清朗,她枕在陈苍野的膝上,睡得倒是香甜。

 “起来了。”陈苍野笑道。“好好的,竟睡了这半天。”宁蕴爬起来,懊恼地离了他,下了车来。

 只见所停的馆榭是个别致的徽派小院,较之于她之前和王婶娘、师爷他们所住之地,殊胜清幽。见得院落里幽篁翠竹,流⽔淙淙,不由得心叹若是能在此弹琴,再美也没有了。

 “能在此弹琴⾼歌,再美也不过了。”陈苍野在她⾝后道。宁蕴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哪里,自然是流觞曲⽔更好玩。”二人是知音,陈苍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蕴感到辛辣的讽刺意味在內蔓延开来,转而岔开话题,和陈苍野道:“咱们吃个饭就赶路?”陈苍野道:“不急。此处地处钟离县郊,风光怡人。这茂林修竹,也是可以好好赏玩的。我们可以抚琴,写写谱子,玩个两⽇。”宁蕴何其迟钝。

 这时候才看着他:“你⾐裳怎地没换?”陈苍野笑道:“在车里候你候了一晚上,哪有时间回去换⾐服?”宁蕴更加不自在了。

 “我不想弹琴。早些回去吧,我要复命。”“你的歙石,已差人百里加急送过去了。”宁蕴不自在的点自然不在此。若是让陈苍野知道紫月宝琴早昨⽇就被他假刘梦湖之手送了给孙翘的,岂不是要泛起轩然大波?

 ***陈苍野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别墅绝是隐逸弹琴的好去处,且不说这満园幽簧,那书斋里的几把好琴、几箱子好琴谱就够他们看几天的。

 宁蕴自知不能让这实则冷的陈苍野知道紫月的下落,便连⽇都在岔开他弄琴的想头,然而又没带避子汤的‮物药‬,也便不要用到自己的⾝子。

 撒娇,成了她拖延时间的最新手法。陈苍野感到十分意外,宁蕴从前要么是对着他半推半就一脸抗拒,要么就是哭咧咧,这会儿竟然一直哼唧唧地说秋意正浓,要做好吃的,进去厨房里还知道对他送来几个‮媚娇‬的笑容。

 厨房和其他地方是两个天地,宁蕴将他推了到其他地方去,打发了王婶娘等帮佣,自己占了厨房,实则是钻进了蜗牛壳。

 ⾜尽磨蹭之能事…别墅里有的是⾜年份的火腿、风、口蘑之流,她只需要找个难以⼊味的、难以烧制的菜来便够了,正好别墅的厨房养了禽畜,便差人去杀了几只来。

 宁蕴忙活了一阵子,仔细检查着别墅取来的火腿。不经意抬头一看,陈苍野正倚着门,笑着看着她。这⾝绫罗,与这烟火气完全不搭界。陈苍野笑道:“我还从来没吃过你做的。”

 宁蕴道:“你不是夺了子猛的糕点?”宁蕴抬头看了看他,他并不说话。宁蕴道:“没事你赶紧出去,这里烟火重。”

 “宁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特地给我做过吃的。”陈苍野良久才说。“⺟亲,继⺟,姐姐们,都没有。”宁蕴心想:若是你一开金口,多少女人为你卧冰求鱼也愿意?

 “你既然闲着,”宁蕴道。“帮我寻些好的嫰竹子来,要向面长的,新的,翠绿的。砍了成条,烤去青汗后给我来,我给这菜搭个架子。是要些竹子的清香。”陈苍野道:“要赶我走,这法子也算聪明。”

 宁蕴没想到他有这么聪明,瞪着他:“你不去砍竹子,就在外面吃酒等着,采一些花儿来做点清供也是好的。”眼风里都是娇嗔。陈苍野忍不住想去抱抱她,结果见她満脸写着“赶紧出去”便只好走了。

 宁蕴松了一口气,继续琢磨这吃的。两个时辰过去,午饭的时间都老早过去了。这陈苍野怕是已经饿死了。宁蕴带着王婶娘,将炖好的凤炖牡丹,并几款小菜,都端了出来。

 陈苍野好兴致,在这小院里设了画屏、摆了绣球一样的‮花菊‬、柚子等时令⽔果花卉,着实怡人。牙着、瓷碟都摆开。宁蕴累了整整一个上午,几乎是趴在桌上了。陈苍野盛了汤,递到她跟前:“先吃,待会儿再睡一觉。”

 又能睡了,很好,再睡一⽩天,这天就躲过去了。陈苍野温热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宁蕴抬头看着他,他却低着头安静地喝汤着。手仍握着她的,这一刻颇有点宁静安逸的意味,宁蕴打起精神来,也喝起汤来。

 “从今以后,我希望是如今这样的。”一碗汤饮毕。陈苍野道。“好。”宁蕴昅着调羹一笑。⽪笑⾁不笑。

 “你和我,就这样在一起。”陈苍野这话说得淡然淡定。“子鹤,你知道我不可能嫁你的,我也不可能做人妾侍。”宁蕴也喝完了汤,从他手里菗出手来,要去夹⾁吃。陈苍野忽而抬眸看着她。

 他的眼睛本就天生有一股鸷的气息,此时忽而变得有些狡黠。“宁凤山大学士一生清廉,却有资费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买最好的琴。”宁蕴听到他提到了她⽗亲,也没了假装娇滴滴的心思:“提先⽗做什么?”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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