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宁蕴等助教
宁蕴笑道:“待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带给太太看看。”午饭后宁蕴和朵朵在百里云的院子里歇着。天气溽热,二人在芭蕉树下搭了凉椅,朵朵命小婢子扇扇子,又在脖子上、手腕上涂了薄荷油。
“我横竖是谁不着了。”朵朵道。“你不要生气了嘛。”宁蕴苦道。“我忍不住…对了,这厮为了凑去金陵的盘
,还把你最爱的云鸣给卖了!”朵朵一说起,猛地从榻上坐起来。
云鸣是她最喜
的琴,是她六岁生⽇的时候⽗亲命人去找了最好的桐木、配上冰蚕丝做的琴弦,是世上难得的珍品,那会儿只因张元善说了让许韶君去金陵找他,这置办行头、采买车马的钱许韶君一应拿不出来。
少不得要宁蕴去兑现她给他的一个承诺。十岁的时候宁凤山锒铛⼊狱,抄家的时候官兵本要去捉她和昭儿。许韶君那会儿正好在宁蕴的院子里看画儿,少不得便要爬树走了去。
宁蕴求他带着昭儿走,许韶君在树上思忖了半分,跟她要了一个她需要无条件兑现的承诺,便将宁苹背上了背带了走。
其实完全不必,因为许韶君带着昭儿走后不多久,假冒成军兵的百里家的手下便顺利地将宁二太太、宁蕴都带着跳墙逃出府去,并将半路上仓皇而逃的许韶君拦了下来,将他背上的婴孩带了去。
***午休结束,宁蕴去书斋时朵朵还在酣睡。世家女的好,好眠消昼长。童英中一午没歇着,见宁蕴来了,分给她一杯浓酽的乌龙。宁蕴喝了两口,找出脂粉来,准备好生补妆。童英见状,费解道:“就听个课。”宁蕴转眼看看素面朝天、连簪子都和筷子没啥差异的童英,苦笑:“礼数也是要尽的。”
童英
了
眼睛,道:“方才有个人来说请你未时到画室去。小世子丢了一幅画。”宁蕴皱眉:“未时这不正是李先生开讲的时候?再说了,小世子不过丢了画儿,也找我来?”
宁蕴心知这又是一场雨云的邀约。童英皱眉:“那可不知道了,那人凶得很,说小世子那个画儿极为重要,丢了也没心思上学云云。”宁蕴放下了正在涂抹的胭脂,道:“知道了。”
童英哼道:“靖远公府上的人真是龙生九子…”趁着书斋里没什么人,童英便道:“来的人正是他们府上的一个小公子,每句话都是带骨带刺。我看陈三公子、陈二姐小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又温良柔淑。
陈小世子嘛有天纵之才,虽然顽劣无匹,也是惹人怜爱。去了的陈大公子,闺中待字的陈大姐小我是听说也是天人之姿。偏偏他们府上的螟蛉子却是奇哉怪也。”宁蕴奇道:“螟蛉子?林公子么?”
童英瞥了宁蕴一眼:“哦,他姓林?长得倒是不俗,无奈说话恁地难听。”宁蕴笑了:“怎么,为难我们童老师了?”
原来方才宁蕴、百里霜菊去了百里云那边吃午饭,童英自个儿在书斋里修书,正沉
在书堆里,林思泸不期然地来敲门。童英工作中甚是不喜
被打扰,便没好气地去开了门。
林思泸恭敬地行了礼,问宁蕴在否。童英不太认得这个脸,以为是哪个生学的亲友,只道可代为通传,见这林思泸半⽇不说话,便要关门去。林思泸却一手扳住了门板,将原委说了出来。
童英晓得是靖远公府上的人,又是陈苍野的同辈,便当他是生学看待,也就客客气气、不落痕迹地数落了两句。林思泸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话语间夹
带
地呛了回去。
童英听他讽她书斋里⽩⽇宣眠、亵渎斯文,气得要
不过气来,便敞开了书斋大门指着她案几上的书卷道这哪里像是觉睡的地方。林思泸估计是听出她是在给铃兰馆修书,颇有一些意外,轻蔑之意有所收敛。
但是仍是放不下⾼姿态来。童英只道愿意代为通传,转⾝就把门关了。宁蕴听到这一遭,不由得笑了:“难得见童姑娘如此动气。”童英素来书呆子一样。
难得见她对男子动气,宁蕴也觉着有意思。童英道:“不说这个了,你可是要去画室?”宁蕴看了看自鸣钟,道:“这会儿都午时过半了。”便辞了童英,往画室走去。
这时暑热正盛,宁蕴拿着扇子遮着⽇
,绕着小池子往画室去了。画室正在荷塘边上,出来便是柳岸,甚是幽美。
天晓得陈苍野已在画室里安坐着,正看着琳琅満墙的画轴出神。这原是他的一步重要的棋,这节骨眼不得不走,正看着画儿,蓦地看到窗外的烈⽇下,柳岸边,徐徐走过来一个修长的⾝姿。
那雪一样的颈子在⽇
下熠熠生辉。陈苍野想起胡大人家的顽劣小子,那⽇宁蕴来教室给李钦送笔,那姓胡的发痴去追着她看。
她在馆里已十分不修边幅,连妆都不化,但是某些情境下还是难掩她的风流标致,那⽇她捧着书卷,満脸喜气,小脸蛋儿红扑扑,发鬓微微地
着,细碎的⽑发贴在她秀长的脖颈上。宁蕴一进门。
那姓胡的就看住了她,从教室里盯到教室外,还和班上的人说她愈发好看云云…她有多美他自然知道,拢在手里之后还是会有人盯着这块美⽟也是必然。
垂涎的人早已出现。使一点小手段就⾜以让这姓胡的腾不出空来关注她,好解决,但是这宁蕴自己去寻相好,他可就控制不住了。
宁蕴进了画室,见到陈苍野早已在此,一瞬间局促起来,陈苍野见她束手束脚的模样,心情很好,上前作揖道:“宁老师,生学有要事相求。”宁蕴见他摆出生学的模样来,安心了一些:“小世子但说无妨。”说着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陈苍野道:“前些⽇子馆里着题‘荷塘新翠’,命我等作画,某的一幅采莲图幸得老师、圣上垂爱,被送到了宮里。生学甚是欣喜,也颇为惦念…那幅画也是生学心头之爱。”
“为了此画,生学寤寐思服。思来想去,唯有再作一幅雷同的,方能填补心中空缺。老师认为如何?”陈苍野道。宁蕴点头:“也是一种办法。”不过这和她什么相⼲?爱画便画了就是了。陈苍野打着扇子,幽幽道:“是故,仍须请老师再当一次画中人。”
什么叫再当一次画中人?宁蕴默默捏紧了⾐袖。陈苍野见她不答话,向前走了一步,俯下⾝来看着坐在圈椅里的宁蕴:“我作的那一幅采莲图,画的是你。”宁蕴别过头去:“小世子,我可从未采莲过。”
铃兰馆里芙蕖甚盛,每每有采莲的需求时,馆里的仆妇奴婢也便泛舟湖上、下荷塘里剪裁莲花去,宁蕴等助教,不过在旁监督,时而收捡一下采集好的莲花蓬头荷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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