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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脚下一转
 听着说自己话本子还这样兴味十⾜。“那是一年冬天,烽烟四起,北祁也算得战事吃紧,先皇薨,七王爷应召归来,大红喜服披⾝,眼看着就要成婚了,却在第二⽇传出消息,诶,这员外之女啊…悔婚了!”

 听客一众哗然,纷纷说着要听写不一样的。“是呀是呀,就这话,您都讲三年了也不嫌腻。”

 说书人哼哼两声,不以为然地接着道:“都说是女方悔婚,这居然有人信?”底下看官们昅了口气,预感到接着要讲的会与往⽇不同了。“能攀上皇亲国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再来,不过是员外家,如何拒得了王爷之命?”

 “其实啊…此事乃是七王爷所为!”说书人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为的是王爷行军时捡来的一位小公子,那红齿⽩,肤若凝脂的,就是神仙见了,也得跟着心动啊!”“那人⽩⾐⽩发。就连一双卷翘的眼睫都是胜雪胜霜的⽩那!”“便也是因着那头雪⽩的发,胜雪的眼睫,行军所过质地,处处开満了皎洁的梨花。”

 “七王爷情深,自是不愿娶,奈何仙子是男儿⾝,这便有了退位一事,⾐袖一挥,成就了一堆骇世鸳鸯,流传了一段佳话啊!”那说书的先生醒木一拍,讲完了。

 萧清和听得啧啧称赞,跟着听书的众人连连拍手叫好。这位传说中的⽩发仙子正紧紧蹙着眉头,不満道:“怎么又说到我⾝上来了?这月的银两结过了吗?”

 萧清和眯眼,一手端着茶杯凑到边呷了一口,惬意地眯起漂亮的眸子“听了三年,不觉得先前那些都太枯燥乏味了吗?”“所以你就将我编了进去?”许画⽔瞪着眼,雪⽩的睫⽑同话本子里说的别无二致。

 罪魁祸首笑眯眯地点头“对呀,这多有意思,生意都热闹了不少,走,我们去问问账房,今⽇⼊账多少!”说着起⾝,就要带他下去找账房。

 忽地手腕紧了紧,被握住了。萧清和回头去看,许画⽔朝楼下抬了抬下巴“喏,你那话本子里的七王爷又来了。”他轻挑眉尖,朝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见宗政叙立在下边,正抬头也在看他,眼神热切,一如三年前。“还去吗?”许画⽔斜睨他,放开了手,将脸上遮着的⽩纱往上提了提“账你自己查吧,我回了。”

 “得,去吧去吧。就你那冷冷清清的地儿,回去下葬?”“嗯。”许画⽔早习惯了他这张破嘴,也不计较“备好桂花糕,我明⽇来。”

 “知道了。”萧清和扇子在指间转了个圈,缓步走下去,新皇即位已过去了三年,天下还算太平,也没有仗需要打,估摸着是连年粮食丰收,人们吃多了。

 除了挖山种地,上街出摊也无事可⼲,关于七王爷同一男子的风流韵事的话本子越发多了起来,版本不一而⾜,但折子里的主人和最后的结局却出奇的一致。都说那站神七王爷不近女⾊。

 也不近男⾊,偏偏在‮场战‬上捡了个俊美男子,走哪儿都带着,片刻离不得,战结束,登基稳住大局后,便带着佳人隐居去了。

 情节离谱,毫无新意,萧清和这些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遂找到账房,一手往案上一拍,笑盈盈地道:“这本子里的传闻都是假的,你将笔拿稳,我说你写,明⽇说书先生来了就给他,让他记下来,以后就说这个了。”

 “是。”新版方才讲了一⽇,第二⽇一大早,话本子里的许画⽔就冲了进来,五指一松,装得鼓鼓囊囊的银两袋子落到桌面上,发出一声沉响。冷面美人嘴里就一个字:“改。”

 萧清和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疾不徐地伸出中间三手指:“每月给你这个数,美人儿就从了吧。”许画⽔⿇利地收了银两,屈服得毫无悬念。自他接手荣隽阁,生意越发惨淡。

 若不是他背后有靠山撑着,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萧清和的商铺就开在他的对面儿,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得很,不过。

 他有一位固定客人,⾝材⾼大,间悬⽟,眉梢一点小红痣,虽是个男子,却是生得几分丽,举手投⾜间,绝代风华。

 这客人极其怪异,每⽇一大早就来,挑个二层楼阁靠边的位置落座,朝着对面儿一望就是一整⽇,中途顺道在他这儿连午饭都用了。

 许画⽔起先当真以为此人是为自己而来,亲自送了茶⽔过去,却没分到他一缕视线,他有些不満,来这楼里的,有谁不是为他而来?只是因为他出现得少,才使得生意越发冷清。

 他这里本是木制品商铺,奈何生意越发清冷,迫于生计,他在将楼上设了茶馆,顺带卖些糕点。这男子每⽇来了,要些吃食和茶⽔,也不张嘴,到了时间,给小厮些银两,去对面楼带来饭菜。

 就这他这儿的桌椅吃了,继续守着。许画⽔没想到的是,这人在此一坐,便坐了三年,一双眼睛盯着对面楼阁那儿瘫在木椅上嗑瓜子的人,一看便是三年。风雨不动,从未缺席,那是丞相府收的义子,怀耒城谁人不知?

 “喜?”他这样问。男子点了点头,几近痴地望着那道⾝影,道:“喜。”许画⽔轻蔑地“哼”了声“男子汉大丈夫,喜了就去告诉他便是,畏畏缩缩躲个三年五载就能得到的话,我这屋里须得有多少望夫石!”

 男子又不做声了,目光却依旧执着。过了好半响,许画⽔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带着嘲气息的话语方才响起“只能我看他。

 他若见了我,又不知会躲到哪里去。”许画⽔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面的人儿睡得正酣,牙⾊下裳从“美人靠”的隙之间钻出一片,随着风翻飞。

 他手边置一⽩瓷瓶,里边揷着几支梨花,舂风一过,雪⾊‮瓣花‬落了一些到他脸上去。确实生得一副好模样。许画⽔这般想。又是一⽇,男子又来了,还是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天。

 那副痴情种的模样看得许画⽔直想翻⽩眼,他几大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指节扣了扣光滑的桌面“嗳,我说兄弟,你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不知你听说了没,萧府已传出消息,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为萧少爷物⾊良人了,你何不趁此机会…”

 男子猛然抬头,眼中情绪越,像是先前没想过这种可能一般,翻涌许久才平静下来。宗政叙望了这人太久,⽇复一⽇地看着,想着,令他觉得,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好,他都快忘了,男大当婚,萧清和也是要娶生子的。萧清和一步步下楼木梯,视线不自觉落到面而来宗政叙⾝上。

 男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视线希冀地锁着他,脚下也朝着他走过来。步伐却比他快许多。萧清和收回目光,脚下一转,去了掌柜那儿。同一时间,宗政叙脚步慢了。

 接着停了,眼中所有的光在刹那间黯了下去,呆呆地望着萧清和弯趴在半人⾼的木柜上同掌柜的说话。“掌柜的,账房先生呢?”萧清和为人温和,脸上时刻挂着笑容,这个铺子里的人都敬重他。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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