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气势如虹
“秦将军可有说今⽇训练不必进行了?”萧清和左咄咄
人地问。气氛更庒抑了,无一人敢开口说话。萧清和见教训得差不多了,开口道:“行了,都别杵着了,我会告知各伍长组织训练,都归队。”
“是!”几人散得比簇拥着去秦⽩⽔营帐那会儿都快。萧清和望着那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天,怕是要变了。
“秦老头!”萧清和人未⼊帐,声音已经震得秦⽩⽔翘胡子了,他抖落一⾝风雪,双手合十
了
,又哈了口气,见案上放着酒壶,眼前一亮,不管不顾地抓起来。
喝了几大口,觉得口中⼲渴终于解了,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听闻昨夜有敌军潜⼊,数量还不少,都说在你这帐中审着,怎么不见半个人影?莫非那几个小兵诓我不成?”
秦⽩⽔顺了顺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成⽇咋咋呼呼不成大器的混球给气死。
“放下!”秦⽩⽔厉声喝道。萧清和撇撇嘴,乖乖将酒壶放回简陋的木案上“不就是一壶酒嘛,小气鬼喝凉⽔…”
“没大没小!”秦⽩⽔看重尊卑等级,坚守长幼有序,全军上上下下对他服服帖帖,唯独对这个丞相家的小少爷束手无策,骂不听,打不怕,脸⽪厚得赶得上护城墙。
“你比我也长不了几岁…”萧清和小声嘟囔。“放肆!”秦⽩⽔感觉每次一跟这混小子说话就又要折寿几年“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
“你是你是,”萧清和已经习惯了秦⽩声大雨点小的
格,一点儿都不怵,单手一撑,坐到他面前的木案上,摇晃着腿双,催促道:“哎哎,秦老头,说说呗。”
“我可有说过今⽇的训练不必进行了?”秦⽩⽔瞪他。这话,怎么有种扑面而来的
悉感…“我有说过你可以过来围观我审人?”
哦…这是原模原样将他的话照搬过来啊…“我可有…”“没有没有,”萧清和连忙摆手,从案桌上跳下来,一边往帐外走去“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墨迹,小气,你不说,我自己去问别人。”
萧清和气呼呼地撩开帐布,动作耝暴带着小孩子脾气。“萧清和。”秦⽩⽔出声叫了他一声,声音里难得的平静,因为难得,所以显得有种不同寻常的庒抑。
秦⽩⽔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反正自萧清和⼊军队以来,未曾见过他心平气和说话的样子,练兵之时,时常是暴跳如雷,厉声呵斥,未露过好脸⾊,对他更甚,秦老头大半的烂脾气都是发在他⾝上的。
萧清和顿⾜,并未回话,甚至没有回首。秦老头静了会儿,指节毫无章节地敲击着桌面“战事
来,你怕不怕?”
他是实实在在地在问这个问题,并无嘲讽之意,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萧清和于他,如自己大器晚成的儿子一般,他望着他成才成器,所以待他严厉,同样,萧清和若是在场战上丢了
命。
他定也是不舍得的。若他当真惧怕战事,不如早些归家去,定个良辰吉⽇,娶个清清⽩⽩懂事的好姑娘,老来儿孙绕膝,寿终正寝,这样的一生,虽平庸了些,到不失为祸起战
时期最好的追求与归宿。
***“怎么?”萧清和哼了一声,挑了挑眉,明知在他⾝后的秦老头看不见,却还是轻蔑地勾起一边嘴角“你怕了?”“打仗可不是什么儿戏!”秦⽩⽔有些急,他很是矛盾,望着他骁勇善战,又望着他平安一生。
“那你不也儿戏了这么多年!”萧清和反问道:“这些年,你怕过吗?”秦⽩⽔沉默良久,道:“自是怕过。”“怕什么?”秦⽩⽔暴脾气又上来了,怎么轮到他个⻩⽑小子来质问自己了?!不过秦⽩⽔不打算跟他计较。
他咽了咽口⽔,道:“怕家中爱
丧夫,怕吾儿无⽗,怕年迈老⺟无人照看,却更怕天下百姓流离失所,为战火所屠。”萧清和无声地笑了,转过头来看着他,半开玩笑道:“秦老头,我可没你那么多牵挂,家人自有自己的福分。况且我的心上人就在这,”
一说到心上人,言语间都轻快了不少,言语间洋溢着快乐,不像是去打仗,反而像是和心上人仗剑走天涯去“我小心眼,心里眼里都只装得下那么些东西,及不上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心怀天下苍生,你说我也好,骂我也罢,我就是只瞧得见眼前人,你不怕死,我更不怕!”
“宰相肚里能撑船是这样用的?念书不用功,你家太傅这月钱也太好拿了些,”秦⽩⽔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你当真以为不怕死就是全部?不畏死就能打胜仗?是不是太天真了…”
“秦老头,”⽇常大逆不道地出声打断“自我⼊军队以来,所有的进步,想必你都看在眼里,我还会更強,你知道的。”他说着笑了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像个得了藌饯的孩子“你不过是心疼我又不愿意承认,我知道的。”
“胡说什么!”被戳穿的秦⽩⽔反而被噎在那儿,凶巴巴的样子却不知该说什么了。萧清和眼睛明亮,像是里面盛了星辰“秦老头,谢谢你,这些⽇子,承蒙关照。”
萧清和转⾝
出营帐“老头,你大可放心,你这把年纪还死⽪赖脸地在这世间活着,我自然不能死在你前面。”⾝后的秦⽩⽔连骂他都忘了,看着他的背影出了营帐,帐布落了下来,将帐內外隔开来,帐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臭小子,不知天⾼地厚…”秦⽩⽔轻声咒骂着,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与欣慰。自己教出来的小子,倒是也没令他失望,只是,这…心上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军中,可蔵不得女娇娥…倒不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亦不是看不起妇孺之辈,只是,这天下的大老爷们儿尚未死绝,怎能让孱弱女子执戟保家卫国?
“不对啊…”秦⽩⽔暗想:“这军中不可能有女眷,那这心上人又是何意?”这个问题,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宗政叙率领的北祁军和秦⽩⽔率领的右翼军先后两⽇都在夜里遭遇敌军夜袭,这不是一个好征兆。这天下,眼看着就要不太平了。
又过了几⽇。两边的军队依旧是有条不紊地训练着,只是,军中氛围明显发生变化,深冬越发恶劣的天气也阻挡不了战士们的
情与热⾎。
他们一个个目光笃定,表情坚毅,周⾝肌⾁紧绷,仿佛随时准备着开始一场杀屠,统一训练时口号吼声震天,气势如虹,仿佛能将这満天飞舞的雪花吓得凝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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