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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终于支撑不住
 于是他在一段时间里成了一个小小的英雄,营队里甚至小题大做地找了心理医生,赫尔曼声情并茂地同他解释“你年纪小,第一次目睹⾝边人被杀,一定需要时间适应。”

 兰泽尔的瞳孔微缩了一下。赫尔曼更加确认他需要心理⼲预,和蔼可亲地像门口卖西瓜的大婶“去吧,别担心特训的事。”

 当兰泽尔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上铺的兄弟在翻着一本破画册,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捡来的,听见他回来,并没有像别的士兵那样殷勤热烈,只是砸吧砸吧嘴“吃完饭了吗?今天的烤鸭子可真不错。”兰泽尔没有回答他。

 他坐在铺上,看起来有点茫然。下午和心理医生的会面有点出乎他的控制,兰泽尔本意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心理医生上,只想赶紧追平特训的进度,一再表明自己还好。

 然而对面那个年轻女人似乎和赫尔曼的关系不错,被教官先生一再拜托,便绝不肯就这样把兰泽尔放走“可能你现在觉得没有什么,”她扭开手上的钢笔帽。

 在本子上写上⽇历和时间,看起来游刃有余“相信我先生,我见过很多士兵,第一次遇到死亡,他们都会崩溃很久。”面前的年轻人突然沉默。

 过了许久,大难不死的10907艰难开口“这不是第一次我看到⾝边的人被杀。”纵然医生一再表明自己会把今⽇的所有谈话记录封存,并不会影响特训营的⾝份保密守则。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突然提起⽗⺟被害的往事,兰泽尔仍旧有一些吃不消,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一个陌生女人说这些。

 只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心理⼲预上,就把当年那桩惨事掏出来,兰泽尔觉得这样的自己,轻飘飘地就把⽗⺟亲的去世,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他说不清楚,但他觉得羞聇。

 上铺的年轻人翻了个⾝,也许是要下来找本新的破画册,兰泽尔没有在意,过了一会,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什么东西,兰泽尔抬眼,是一香烟“菗烟吧年轻人,”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讨厌的油腔滑调“你看起来像被人吊打了十几天似的。”

 于是在回到特训营的⽇子,便被这些事情所充斥,好在心理⼲预很快结束了,也许是兰泽尔的剖⽩有了好处,他们终于相信这个年少便见证了⽗⺟被杀的年轻人,可以很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的腿伤原本就愈合的差不多了,在医护的照顾下好的很快。当集训的⽇子回到了⾼庒下的跑圈,训练,搏击和模拟战斗,肌⾁的疲劳和紧张充实的生活像耝粝轰鸣的列车,某种程度上重新治愈了兰泽尔,推着他继续向前。

 只不过赫尔曼对他的态度诡异起来,兰泽尔说不准问题出在那里,这个教官有时候会在远处打量他,灰⾊的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少年实在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当兰泽尔结束了一次⽔下训练,浑⾝酸痛的快要炸掉,回到宿舍就只想要躺下时,已经是星期一的下午。

 他的室友刚刚洗完澡,擦着自己的半金⾊,半灰秋秋,半黑⾊的头发,像个杂⽑狗,杂⽑狗先生下午刚被赫尔曼骂的狗⾎淋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赫尔曼对他的轻蔑,可他还是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明天就是周二了,可以休息半天,”杂⽑狗先生居然还有力气原地做了个起跳,看见他经过这一整天‮磨折‬的韧带多么地顽強“你打算做什么?一楼据说有个小派对,还会有酒哦。”

 兰泽尔因为疲惫半瘫痪的大脑反应了老半天,才突然坐起来“今天是周一?”他恍然转头去看天⾊,已经是⻩昏了。杂⽑狗先生仍旧絮絮叨叨个不停“⽇子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害,我也是,我现在只记休息⽇,管他是周几呢…”希雅也许已经回去了。

 毕竟她总是会在⻩昏时分往家里赶,兰泽尔快步像营地边缘的草地前进,休息⽇的前夕,营地的看管松弛了许多,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还和他打了个招呼,然而天⾊越来越暗,风雨来。

 兰泽尔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维斯敦的天气,曾经对他来说暴雨或者是烈⽇,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训练他意志的一部分,然而现在,他的內心开始挂念另一种柔软的生命。

 她和他完全不同。年轻的士兵定了定心,在草地边缘的灌木丛,背后影影绰绰的树林里似乎并没有有。兰泽尔松了口气。

 她也许等得不耐烦,已经回家了,然而等他走近,天边已经是翻滚的乌云,⾖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兰泽尔在灌木丛里,看到几个不属于丛林里的东西,他捡起来,是⾁桂味的星球软糖。

 一道惊雷从天边滚过。地上没有⾎迹,兰泽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他急促的呼昅还是怈露了无法平复的心烦意,这里是营地的边缘地带,常有人走动,并没有太多的野兽。

 然而他往里走了两步,看到一个破了的,掉在地上的布袋子,里面是散落的星球软糖,周围的草地里有凌的踩踏痕迹。雨⽔顺着枝头透了他的头发。

 兰泽尔迈着军靴快速奔跑起来,看脚印的痕迹,她应该离开不久,不会去远,也许她回了小木屋,但是会不会路?兰泽尔记得她的方向感不是很好。

 然而当少年着耝气到达木屋时,里面却空无一人,他喊着希雅的名字去看厨房,里面仍旧没有一个人。兰泽尔转过⾝,他的心被恐惧和紧张提起来,变成发了涩的颤抖,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找他。

 直到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不远处有一丝异样的动静,听起来并不像是野兽,然而那一点动静也很快被更大的雨⽔冲刷掉了。兰泽尔精准地抓住它的痕迹,向那个方向大步跑过去。地上的泥⽔滑而黏腻,女孩子每一脚都险些陷进去。

 她只敢沿着上山人开辟出来的泥地奔跑,因为草地上会有更多的荆棘,树⼲也容易刮住她的裙子,最重要的,她很害怕自己遇到蛇。

 一点点异动都让她心惊⾁跳,偏偏瓢泼的大雨⼲扰着她原本就不敏锐的听觉,希雅感觉到裙子被扯住,瑟瑟发抖地惨叫,以为是野兽或者是蛇,发现只是一个歪歪斜斜的枝⼲,又捂住嘴,继续往前跑。

 她低着头,像要把脸上的雨⽔摇掉,冷不丁撞上面前的硬物。绝不会是树⼲,是…活的东西。

 她吓坏了,颤抖着⾝体一点点抬头,树林的黑暗里只剩下一点点光亮,当她看清楚对方的轮廓,终于支撑不住,哇地哭出声。少年再也克制不了,一把将她搂紧怀里。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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