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其实很简单
但竟然是为了见并不是那么熟悉的男生,她实际上内心是感到奇怪的,本来没有调课的时候。
她计划回住处换一套更为朴素的衣裙,放下在语言学校用的沉重课本。现在她是直接从学校过来,看上去完全不是特意约会的样子,也好,她正在略低着头看学校的单词小册子。
但一个字母也没有真的看进去,此时周遭的一切都不会逃过她的余光。当一辆外形低调的梅赛德斯停在跟前的时候,她心知肚明。
直到有个人从车内来到她面前,一束灿烂的花出现在她手中单词书的平行线时,她才抬起头来,故作略微吃惊和喜悦。米歇尔正低低地抱着花站在她面前,轻轻将花递给她:“
安,亲爱的小姐。这是为您准备的礼物。”那是点缀着几枝蓝色风信子的金合
花。
金合
是意大利作为国际劳动妇女节时候的节日花束,到了节日那一天常常看到捧着花束的男士,送给家中的女长辈或是恋人,昨天就是这样,而两年前她在市区高中当教授助手的时候,第一次收到了这样的花。
那是学校为老师们准备的礼物…在教师休息室的桌子上,连枝带叶地盛放在一个长方形的纸盒里,看上去像是刚刚从花树上剪下来,还带着晨
,供老师们自取。
她选了小小的一枝,夹在了书里,保存到了现在都没有褪
。金合
有一种特殊的香,有些强烈和苦涩,但节日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但她高兴地接过花束:“真感谢啊…这实在是个惊喜。”米歇尔带她坐到轿车上。
她发现后视镜上面挂着的松树坠饰,曾经在他的ins上看到了无数次,她温柔珍惜地抱着花,像是抱着自己疼爱的小狗,不时低头闻那熟悉的略带苦涩的花香:“您怎么想到送我金合
花束呢?”
他驾着车并没有看她,却是认真答道:“其实是昨天傍晚特意买好的,听说您很喜欢花,而且虽然晚了一天,也想表示节日的祝福,为了保存到今天,将它们放在了花瓶里。”
她望着他,礼貌地微笑道:“是啊…我确实最喜欢花!真是谢谢”又随即不知不觉地在那端庄之中掺入了一丝娇嗔:“但是,哪位好心人儿让您知道的呢?”他也笑,但笑得认真。
虽然没有看清,但肯定他眼中都带着认真的笑意:“是阿莱西奥,还有他的妹妹。”噢,原来是她曾经的房东家的小哥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他了。“可惜我如今恢复了学生身份,不再是劳动女
。”这也许是个低劣的玩笑。
她知道,向女士表示劳动妇女节的祝福,实际上演变成了对女
人格的尊重。曾经他也在节日那天送过金合
给那位在上高中的前任女朋友。有些后悔讲出这样的话。
他却说:“您曾经在镇上中学当英语教师的时候,我就知道。很多认识的孩子上您的课。一直…十分尊重您。”她的意大利语还没有那么好,听得半懂。
也不知如何答复。车开向湖区的方向,她看到了远方的雪山。“您想听一点儿音乐吗?”噢…是的。
意大利年轻人很少是安安静静开车的,米歇尔也没有不同,会听着最为流行的说唱歌曲,但是,他却打开了古典音乐频道,恰好是舒伯特的《水上
》。山间的别墅博物馆已经是闭馆的时间。
一侧教堂的钟楼敲响了下午5:00的钟声。还只是初
时节,山上的树木没有长出枝叶来。能够再次来到这里,她已经很开心。到了夏季旅游旺季时,这一带才会热闹一些。现在只有几个住在这一带孩子,好奇地望着他们,她忽然意识到。
他们二人看上去是个奇怪的组合,就像当年房东太太带她来的时候。米歇尔自然而然地为她讲述那座别墅,或许应该被称为“庄园”的历史,其中的遗址追溯到古罗马时代,以至二战时期庄园的政治意义。
因为用了许多专业术语的缘故,她大部分是听不懂的,心想回到住处之后再查阅资料吧。“那边的教堂,可以进去看看吗?”生长在这一带的孩子,那些教堂应该是从小就很熟悉的了。
他表示愿意奉陪。可惜时间有些晚了,已经不对外开放。米歇尔为此表示歉意,她觉得没有关系。
他们顺着林间栈道走去,茂盛的树木还没有长出枝叶来,可以看到山下平静的湖面,映照在浅粉
与蓝灰色的晚霞中。
“可以冒昧地问您,宗教信仰吗?”这是在意大利听过的不知多少次的问题。“您觉得呢?”她平静如同那湖水。“佛教吗?”她微笑着摇头。
“伊斯兰?”她转过身来嗔怪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您可记得当年我在维罗纳车站的遭遇?现在想起来都感到难过,平
里想都不敢想。我那时太傻太弱了。”米歇尔想起了那件事,停下了脚步认真地对她说:“对不起,真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令人不悦的冒昧。”
她有点被他的反应吓住了“没有关系,真的。我不会生您的气”紧接着显
出安慰他的笑容:“我至今还没有信仰,以后说不定会有,也可能不会。”
“我倒是和您相像。但是不全是。”“是吗?”她的视线转向了湖面,虽然不是旅游的时节,但很多餐馆和旅店是营业的,他们去了一家可以看到湖面的餐馆,她深深地记得这里,因为外墙上壮观的藤本绣球花,一直蔓延到了建筑的三层楼。
没有到开新花的季节,上一季的硕大花球已经干枯,缀
了藤蔓,看上去非常壮观。待四五月开
蓝紫
或粉
绣球的时候,不知会是什么情景,一个人来这里并不容易,也许没有机会看到吧。
临近黄昏,开始有些冷了,她点了伯爵红茶,米歇尔想让她吃一些东西,她就又点了一份草莓,她告诉米歇尔,伯爵茶是她最爱的茶,仅仅是茶包纸袋的余香都感到
恋不已。
其中的调料香柠檬,据说正是来自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地区,但是她不记得具体的地名。米歇尔问她是不是“卡拉布里亚”?她开心地表示:正是那里。
“您曾去过卡拉布里亚么?”“并没有,”她答道“我只到过伦巴第和威尼托,而且是其中不超过五个城市。”米歇尔很好奇她为什么又选择这一个城市?她说,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目光所及的那片湖。
“您真是太好了。”她心说:这不是我的惯用语吗?答道:“我是出于真心。”谈起今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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