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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捂住那边眼睛
 似乎也不错,师父和师兄们不时下山,有时她也去,更多时候是留在山里,跪在神像下的青石板上一片片抹过去,擦洗烛台,再将大门推开,立在一片逆光里。

 看着山中四季变化,景如常。月落参横,坠兔收光,只剩下星子点点,卧在天际线上,一汪赤霞藏在山下,不多时就要升起。

 “咻!”长箭破空,打碎了此刻的安宁,立时就听见了利箭刺入血的声音,远处传来阵马蹄声,有人下了马,走近细看了眼被中的猎物,才又上马回去禀报。

 “主子,中了,是只鸟怪,要带回王府吗?”金展躬身问道,然而,骑在白羽马上的人并没有立刻出声吩咐,此时恰好一丝金光从山边出。他整个人沐在逆光里,看不清眉目。“就这一只畜生?”他问了句。

 “是,只瞧见这一只,被箭钉在石头上,逃不了了。”金展答得恭敬。

 “就地杀了。”马上的人只有这一句话。金展应是,转身便要去办,然而还未走远,就听见主子改了吩咐“把箭拔了,让它自生自灭,能活便活,要死便死。”他心中有些奇怪,主子从不这样格外开恩。

 也不轻易改变主意,但这不是他能嘴的,于是就按照吩咐去办了,直到出了林子,李玄慈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放了那只鸟怪。

 他从不心慈手软,杀伐决断,肆意妄为,人生无不可为之事,无不可去之处,也因此无执无念,只随着心意做事,如鹰隼来去,似浮萍无

 但这日子他过得习惯,也过得快活,世上无心念之事,无牵挂之人,多自在,多畅快,他知道那天狗的动静,是皇帝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可丝毫不在意,活阎王的名头都顶上了头,再多个灾星之象又如何,不过是叫那些胆小如鼠的人更加避之不及罢了,倒省得烦他。

 但那他让金展去将那怪物斩杀时,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只燕子忽然在心中点了点尾巴,开微波,却又消失不见。

 他抓不住也找不回,但就是那点变化,叫他忽然没了杀心,只觉一片寂寥,仿佛独自站在狂野山巅,看月落升,鸟飞虫鸣,却都与他无关,他从未感到过什么叫圆,也从不觉得欠缺,对他来说,热闹和孤寂,都是一样的。

 除了那一刻,他觉得身旁好像太安静了些。转年开,李玄慈自己出了封地,在春日里乘船过江,柳下打马,宿破庙,眠林间,一路往南。

 每到一处时,他总会买些玩意,有松子糖,有话本子,有不过巴掌大的走马灯,他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买了之后就丢给金展,再没看过一眼,可到了下一个地方,就又买了,金展的包袱越来越沉,既不敢丢。

 也不敢劝。一路就快到了京城,临进城前,李玄慈随意歇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里,这院子似乎久没人住过了,连家具上都蒙了尘,院子里的大水缸落了雨水,有小乌在里面慢悠悠地游。

 李玄慈合衣在榻上对付了一夜,许久没住人的屋子,连榻都有些味,屋里也没什么装饰,只有窗台上有只胖乎乎的泥娃娃,头顶束了小道童的发髻,一双手又圆又白团在前。第二走时,李玄慈将那泥娃娃带走了。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玄慈斩妖杀鬼,随心所,过得不算不痛快,没人能限制他,就这样一只自由自在、无惧无畏,他们似乎缺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这样一直过下去,便是最适合不过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独自守在门中的十六,被叩响了木门,她心里有些奇怪,这时谁会来找她,十六正在洒扫,顺手将还在擦拭的泥娃娃揣进怀中,去开了门。门前站着两个女童,不过到她高,彼此牵着手,一般大,长得也有些相似,奇怪的是。

 她们一人眼睛左黑又赤,另一人眼睛右黑左赤,她正有些愣,却听其中一个女童笑了下,那一笑,忽然多了些妖媚之意,她身旁的另一个女童没有做声。

 只是被牵着,一双眼睛看着十六,仿佛林子间漏进来的第一缕晨曦,那么亮,那么暖。可还未待十六细看,那笑着的女童就问道:“你可否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没有烦恼,永远快活?”

 同时,李玄慈正纵马于夜间,忽然前方有了小团黑影,他单手拉绳止马,马蹄高高抬起,马身半立,最后终于避开了。

 等这样近了,才看清马下站着两个女童,彼此牵着手,一般大,长得也有些相似,奇怪的是,她们一人眼睛左黑又赤,另一人眼睛右黑左赤,黑暗中诡谲不似人。

 “找死。”李玄慈只说了两个字。可那女童并不理会,反而笑着出声问道:“你可否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没有烦恼,永远快活?”“你可否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没有烦恼,永远快活?”彼时彼刻与此时此刻。

 在不同的时空中错在了一起,二人的瞳孔忽然像被夜雾了光,陷入一片钝,分明不想理会,灵魂却像被系上了风筝线,拉扯着离出‮体身‬,浮在半空,看着自己的‮体身‬失去控制。

 他们就这样看着自己那无比熟悉的面孔,慢慢张开嘴。也没什么不好,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快活地过下去,没有烦恼与忧愁,没有任何打扰,没有意外,也没有痛苦,快乐是浮在身边的雾,随时将人包裹起来。

 平静又安心,像是沉进热水里,把骨头都泡松软,提不起劲儿来,只想沉下去“愿意”两个字就在舌下,咬在齿间。

 立刻就要说出来了,然而就在此时,二人怀中的泥娃娃忽然发烫,能烙进皮里,如同抱了块融化的金子,热得叫人忍不住尖叫,那比金子还热的泥娃娃。

 忽然崩裂开来,一股金色钻进两人的膛,立刻就有种极痛的感觉顺着皮骨血往里爬,痛感布每一寸‮体身‬,却也让魂魄重新归位。

 带着灵魂活着,本身就是痛苦的事,入婴儿落地,哇哇哭啼,活着便会痛苦,在痛苦中学会快乐。二人的眸子同时有了光,同时说道。“不愿意。”“还有人等着我呢。”谁都没有发现,两人的手腕上,有一隐隐红光转瞬即逝,消失不见。幻境外。

 鸾一边的赤瞳孔中的万花象,忽然如镜子破碎,出现片片裂纹,最后赤光彻底消散,她痛呼一声,捂住那边眼睛,从指出鲜血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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