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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哭得凄厉极了
 他挑眉瞧了下挤眉眼的何冲,偏偏就用极放松的口吻,如谈论今夜星辰几点一般的口吻,用筷子点了点面前如今已恢复平静的湖水。

 “这池子是靠人挖出来的,底下并没有活水,所以都得从外面引水进来。自从皇帝病了,也闲置了好一段时间,如今要重新启用。自然要给这池子换一换水。”

 乌木筷子从水面往远处暗涌动的方向一指,十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是借着水的力量将东西给冲进来的,但转念一想,十六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东西可不是落叶,入水直接就沉底了,就算水湍急,也不至于能冲这么远。”

 “所以每个妖爪上都系了细绳,要送进来的从来都只是几线而已,至于之后只需在洒扫的下人里一个人,这些东西就能顺理成章被拉进来了。”

 十六朝向师兄说道:“回生粉是你给他的吧,为何要瞒着我?何况回生粉会让尸体短暂恢复生前的状态,并且只会为生前最深的执念所驱动,你们是怎么保证那些妖怪会献祭活人心肝于大皇子面前?”

 说罢,十六眼睛转了转,灵台一片清明,答案浮现中,看向李玄慈。“那侍卫也是你安排的。”“不错,如今你倒了解我心思。”李玄慈轻挑了下

 十六却摇摇头说道:“你虽然平然肆志,可做事却从来严丝合。只要是你想做的,就不会有一丝的缺漏,而今夜关键便是那个被取心肝的活人。

 这样的关键你是不会放任在自己无法控制的人身上的,因此他必须是你的人,也只能是你的人。”李玄慈的眼神望了过来,月亮在水中投下碎影,而波光在他眸中出微澜。

 “一半一半吧。”他没多解释。十六却暗暗低下了头。仿佛发问,又仿佛自言自语“你们不告诉我,是怕我心软坏了大事吗?”李玄慈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若你知道,你会心软吗?”会害怕我吗,会厌恶我吗,会逃离吗?

 可这些话他全部没有说出口。方才鲜血了整个亭子的景象好像还在眼前,十六甩了甩头,仿佛要甩掉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血珠。

 等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坚定。“我不会。”“城民怨,人心惶惶,几乎三四就有人为此丧命,我还没有矫情到为了一个人的性命,就不拿城的人命当命的地步。”

 李玄慈深深地看着十六,似乎这番问就是为了引出她这句回答,即便到了今天,即便已试探过数次。

 他依然需要确认,眼前的十六,是一个见过全部的他、却仍然不会离开的人。两人目光汇,如同在暗处生长出来的藤蔓,寸寸勾,连往下深扎的都纠结在一起,无法分开,也无法逃离。

 此时,何冲有些不识趣地打断了二人幽微却又暧昧的目光,生生了进来,说道:“不是,那啥,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不过十六你这修行可有些懈怠,你没有发现那不是活人,是我做的血傀儡吗?”

 看着十六瞪圆的眼睛,何冲便知道她是真没发现,不在心中为自己湛的技艺暗暗得意了一下,接着解释起来。

 “场上这么多人,要是直接往皇帝那去了,那戏还怎么唱下去啊,而且我拿那妖爪试过,发现它对鲜血感应最深,因此就做了这血傀儡,使了障目术扮作大皇子的侍卫安了进去。”

 十六不反省,自己真是关心则当局者,连这样熟悉的术法都没有认出来,忍不住狠敲了自己脑瓜子一下。

 可这一下子却也帮把她敲清醒了。师兄这样做是对的,可是李玄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她有些愣地望向李玄慈,目光轻抚过他的眉眼,那么漂亮,看一眼。

 就像品过埋了多年的冷梅酒,叫人心底发热,却又永远带着股冷凌的戾气,仿佛连脊骨都做了剑,随时潜伏着等待嗜血。

 这样一个人,从来想杀便杀,想做便做,就算对这天下之主也未曾有过半分屈膝折颜,却为了这点不堪为外人道的心思,曲意安排,来试探她的底线。

 看那底线,是否容得了他。十六号忽然觉得,自己养在山上的兔子不知怎么凭空跑到了她怀里,朝她心口踹了一脚,叫她有些气,有些酸,还有些心软。

 月下的莲花还在水池上轻轻摇摆,夜凝了珠子缀在荷叶尖上,垂在水面上,倒映出一点晶莹的影子。可此刻无人愿意分半点心思去赏一眼这秋天难见的鲜荷花,本来娴雅的秋夜盛宴,如今成了被一刀铲断的蜂巢。

 那些原本被覆盖住的蝇营狗苟,此刻都如无主的蜂蛹一样攒动起来,皇帝大概是被气得吐了血。

 此刻已无暇再以天威弹众人,皇权的衰老在这一刻有了具象,正是从那层层迭迭的纱帘后,伸出的颤抖而无力的手。

 如果说此刻大皇子还只是一条腿进了棺材,第二发生的事,算是彻底将他打落权力的深渊,再难翻身,彼时天还未亮,只刚刚擦了一抹青,运着载蔬菜时鲜的小推车的农人们。

 正边打哈欠边排队等着城门放人,忽然一片阴影无端端投在众人的头顶上,遮天蔽,沉的,这群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抬头一看,差点把半夜喝的凉水从裆吓出来。

 “蝗、蝗害来了!蝗害来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带着极深的恐惧的声音,颤抖着从他们蜷曲起来的‮体身‬里被挤出来。

 这是所有辛辛苦苦挣得一点生存的百姓们,最害怕的事,何况,如今已是秋天,往年就算再凶的蝗灾,到了秋天也都歇了,可这场蝗灾来得毫无征兆,这群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蝗虫,会把地里还没收的粮食全祸害光的。

 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不少人掉头就要回去抢收地里的作物,本就十分长的队伍瞬间了起来。

 不少人在恐惧与焦急的催化下,开始推搡踩踏起来,哭叫声成一片,还有不知有哪家的小娃娃被从小轮子车上撞了下来,手被踩得乌青,哭得凄厉极了,一声声叫娘。城里也不太平。

 这片蝗群飞得低,翅膀扇动的不详的嗡嗡声,如同丧钟一样惊醒了不少本在美梦中的人,他们打着哈欠披了衣服出去查看,被吓得打跌忙回家封窗锁门,只敢从窗户纸的小上张望。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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