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迟耳朵
周琮如果顺从大将军和丞相的安排,认真当个花架子,不去想那些君君臣臣,江山社稷,他过得只会比现在好,过两年就能纳妃,美人也有了。什么都不缺。
是他不劝阻周琮,反而帮着他出谋划策,联合李真人和丞相对抗大将军,还让小宫女帮忙传信。三人的命途原本各不相干,他让他们三个搅在一块,现在一损俱损。韩慎道:“你觉得大将军当皇帝好吗?”
小宫女急忙说道:“不好不好,他只会打仗,我不要打仗。”韩慎笑道:“要我说,他连打仗都不会,你呢,聪明伶俐,勤勤恳恳做事,在我心里,你比他强得多。”小宫女道:“那为什么他总叫着要打仗呢?”
韩慎收回脸上的笑,认真说道:“因为,他只能那么做,不那样的话,他的对手、跟着他起兵的人,还有四海万民,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他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甚至不堪一击。”小宫女也严肃地说道:“你小声一点。”韩慎道:“是,是,听你的。”
韩慎逐步与小宫女分析朝堂之外的利害关系。韩家坚持君子之道,以淡泊明志为家训,因此他不喜欢这一套道理,但他曾经作为皇室子弟的侍读。
尤其受那位公主影响,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点,况且,他也承认这套道理有它的好处,至少这免去了频繁的、惨无人道的屠戮。思及此处,韩慎想抱抱小宫女,他克制住了。继续说道:“原先,这里有一个明君,很多臣子。
后来变成一个昏君和一群内侍,现在有大将军、丞相,还有小琮,也许还会有西州和李家的势力。”小宫女似懂非懂:“那,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韩慎道:“陛下有他想做的事。”
韩慎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大将军杀了韩家许多人,要报仇,此人必诛无疑。小宫女道:“可我只想他活着。”韩慎一怔,道:“我也一样,”小宫女有些不开心:“我们像这样,只想陛下活着。
听起来,和大将军那一杆子人也没什么两样。陛下不听,想上进,发奋做一个好皇帝,那他可能就会死,我们也要跟着他去,他要是驾崩,魂魄会去天上,可我死了。一定会变成孤魂野鬼吧。
这么一想,我竟然希望他不要上进的好。我是不是很无
?”韩慎一急,抓住她的肩膀道:“不是这样的!”小宫女道:“疼。”
韩慎讪讪地松手。小宫女又叹息道:“陛下啊。”小宫女但凡有一分哀愁,到了韩慎那里,通通变成十分。
他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从她这里掠夺女
的安慰和柔软,却无法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又想念他的哥哥韩敬了。还有那位年纪比他小三岁的公主殿下,他和周琮都需要他们,他们
子都一样冷冷淡淡,却十分可靠。说起来。
丞相不可信,那位李真人也未必可信,不知他来都城,对他们三人来说是福是祸,他还想到,周琮有一个哥哥。
即现在的吴王周珩,他入宫时,周珩已经离开了都城,因此他没见过周珩,只听过一些传闻。据说吴王生
豁达,又不失沉稳,不少有幸活着的忠臣良将都支持他。
他在封地按兵不动,不趁
自立为王,也不知道是不是为天下百姓的安危着想。小宫女坐了一阵,道:“我去点灯。”
韩慎跟着道:“我去吧,你看着小琮。”小宫女道:“要白蜡烛,还要嫦娥姐姐的琉璃灯罩,放在地上就行,不用太高。”韩慎应道:“好。”
灯亮起来,小宫女注意到周琮的睡姿,小心翼翼地替他调整过来。小皇帝的歪脖子终于正了。
***周迟鼻腔
的。夜晚的山上很凉,寒意丝丝缕缕入了她的体身,想打
嚏的感觉让她焦躁,将军府的梧桐絮都没这么厉害。
周江澜在她身侧,察觉到她碰了一下鼻子,不动声
地在桌子底下捉住她的手,把他的温暖渡过去,他们二人坐在沈将军旁边,对面的席位为城主而留,至今还空着。上首是老太守和他的夫人。
太守今年六十有五,长髯飘飘,两鬓斑白,身形魁梧,乃多年习武所致。相比起他,沈将军简朴许多,他曾有“布衣将军”之称,一方面指他屡遭贬黜的经历,一方面也指他清廉、亲民、不徇私。老太守和沈将军聊得酣畅,都是些行伍旧事,没有两个小辈
话的余地。
周迟见他们不再关注自己和弟弟,五指翻转,反捏了一下周江澜的手背。周江澜立刻看过来,她轻声说道:“我想回房。”周江澜扶她起来。
与长辈们告别。长辈们直呼体弱年轻人体弱,不及他们康健,还需多多保重体身,诸如此类。今
是周迟第一次见到老太守,她和周江澜上山时。
他和沈将军在山上远远地瞧着。老太守看见周迟,抚须大笑,问他沈家何时出了这么个年轻美貌的小道姑。周迟听闻,只是乖巧地一笑,不作他言。
她知道老太守很喜欢周江澜,赠了他一匹马,一套马具,还有一副明
狩猎所需的弓箭。马是好马,马具是上品,弓是军用制式,心意也到位,只是他说的话,周迟不是很爱听。
且席间他和周江澜说着话,总是越过周江澜瞄周迟。大约他很享受年轻人的仰慕,自然而然地认为周迟也应当如此。周迟却很镇定,竟然让他瞧不出路数,他并无敌意,是警觉
使然。
周迟也没有敌意,她习惯了站在权力的巅峰,太守说的话于她是一种冒犯。回房的路上,周迟有心和周江澜说一说,又不知道从何谈起。周江澜也无声沉默。席间老太守和沈将军分析时局,谈到都城那位小皇帝。周迟必然也是关心这些的,他不知道周迟还会待在江城多久,她要走,他留不住。
周江澜把她带到自己房里,而后道:“我去熬点姜汤,乖乖等我。”两间客房紧挨在一起,出门左转就是周迟的房间。
周迟选了一张靠窗的矮榻坐下,将灯移到
头,开始摘耳环,刚解下一只,想起别的事,她从袖子里拿出两份图卷,一张是江城到周珩封地的地形图,一张是布防图,她比照着看了看,默默在心里记下重要关隘、路径以及水源地。
过了没多久,周迟耳朵一动,听见门外有人来此,她没等外面的人有所动作,先一步打开门。却不是周江澜,是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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