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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如今覆水难收
 他挽起衬衣袖子,走到皮筏后头,借着水力推着载人的筏子往前走。河谷周围部分密密麻麻地停着几百只漂流的橙黄皮筏,上边胡乱地堆积着游客用过的护具,人没办法直接通到岸边去。

 仲夏的傍晚,风凉水冷,李绪不想让净初再一直冻着。只得弯俯身,解掉净初身上的救身衣,拦透的她抱入怀中,搂紧她,涉水往岸上走去。

 “净初,忍一会儿,很快就上岸了。”净初依偎在他怀中,乌黑的长发撒开,软绵绵的身子柔若无骨,轻得不可思议。

 李绪艰难地往岸上走,目光却是不受控制地凝在怀中人的脸上,眼里心里都是难以言说的足。

 后来李绪想,这大概是他青春时代里最珍贵的时刻,虽说仅仅只有几分钟,却已经深入脑髓,刻画了他最幸福的记忆。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喜爱的姑娘上岸,抱着个心肝宝贝似的,直直就要往旅游区医务室走。可没走两步。

 他便发觉前方气压降低,有什么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李绪皱眉,不太‮悦愉‬地抬头,竟见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对方穿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一手在兜里,另一手则夹着烟,淡薄的一缕白烟悠悠地被风吹得晃,男人的那双眼睛漆黑,视线落在李绪怀抱中的人身上,神色莫辨。

 “你”李绪脑袋空白,右眼皮没来由地猛,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来,他张口,讷讷地问:“你是”上回电影院门口见过的净初的父亲?这个念头令李绪瞬间惶恐不安起来。

 他脸开始发热发烫,变得无所适从。沈霖见他局促的反应,却是冷笑一声,随手将烟摁灭在身侧,往前两步,从李绪怀里接过处于半昏状态的净初。

 沈霖的眼神始终是冰凉的,几点暖意也都给了净初,他动作温存地将净初脸上的发拨开,几秒后,才郑重其事地抬头对李绪道:“她男人。”

 “”听到这句,李绪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可沈霖显然不把他当回事,也没预留时间等他反应、等他崩溃。

 只是丢下一个看蝼蚁的眼神以及这宣告主权的三个字,便很快离开了。徒留风中凌乱的李绪和一脸懵圈的谷樱。

 ***净初梦见自己在黄昏中的小巷里前行,她思绪翻飞、步伐紊乱。舌间酸酸苦苦,眼睑一片濡,她似乎在逃避什么,只顾着朝前,分不清东南西北。

 迈开的脚步绊到路边的某样杂物,身子惶惶然朝前倾往下磕,她慌忙中闭上眼。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一个人冲出来,用坚实的怀抱拥住了她。

 “净初,你别怕…”净初仰起脸,见接住她的那人一双眼中火焰腾腾,他原本俊秀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上边织着类似于幻灭、哀痛、怜惜的各样情绪。“李、李绪”她脑袋一空,忽然明白了什么,双眼陡然睁大。

 他怎么会这副模样…他是全都知情了吗?净初心也跟着他的神情揪成一团,她百口莫辩,愧疚地垂下头,无声地致歉。对不起,我并未想过伤害你,不曾想,最终还是会令你这样难受。

 “我在。”李绪频繁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腔却依旧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他忆起他前段时间在报纸上见过的一则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

 某酗酒父亲禽兽地迫年幼女儿行不轨之事,女儿从小忍受父亲的猥亵,抗拒时还惨遭非人的毒打和待。

 她常年生活在阴影中,被故意导或恶意威胁,面对犯法的父亲却不敢声张,长年累月下来,竟然对父亲产生男女感情,还自愿为他怀孕生下孩子这样的父亲,枉顾伦理,禽兽不如,如何配做人的父亲?

 就活该五马分尸、抛尸荒野,当一辈子的孤魂野鬼,被万人唾骂不得超生。从前听到那样举国震撼的新闻,李绪虽然愤愤不平、唏嘘不已。

 但退一步来讲,终究是隔着屏幕旁观他人之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便能渐渐从不可置信的愤怒中剥离出来,多多少少会庆幸自己所生活的是文明社会。

 那样的事情少之又少,只不过是个例。谁又能想到,那样令人发指的丑闻,竟然就活生生地发生在身边。

 而且是…发生在、在净初身上?!那个男人,那个明面里还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男人,谁能料到,背地里却是肮脏如社会蛆虫的畜生!“是他你的对不对”他很快给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但心脏依旧像被进碎玻璃渣,血淋淋地搐着,他年轻的身躯愤怒到快发抖,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怒不可遏的咆哮声:“我们去告他,我们去告那个畜生!他不是人!他居然对你…对你…”接下来的话他却再没能说下去,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人。

 那人矗立在黑暗中,掌中握着,冰凉得不带任何感情的管抵住他后脑勺。阴沉的天闪过一道惊雷,亮光划破天际。

 净初察觉异样,惊慌中抬起头来,茫茫然间便与那男人对视,他嘴角爬上一抹残酷的笑,分外魅惑,分外冰冷,他扣响了扳机。

 ***番外:又见李绪H(NTR平行世界!)***净初于高考那年的八月如愿以偿地收到Z大的录取通知书。九月,她拉着行李箱,退掉短租的单身公寓。

 在落叶飘零的马路边,打了俩的士。司机是C市本地人,嗓音里夹杂着口音,见小姑娘要出远门,热情地下车来帮忙,将她小巧的行李放入后备箱。车里开着音响。

 在播放本地电台,两个主播东拉西扯,言笑晏晏,司机将声音调低,偶尔和善地跟她聊上几句。途中他问:“小姑娘,去哪呢?”“Z市。”窗外凋零的落叶和冷清的路面让她有些恍惚。

 “去读大学吧,怎么一个人,家长没来送啊?”“嗯…没让他送。”“小姑娘一个,跑那么远,家里可不得担心。”她礼貌地笑笑,不再说话。

 *孤身一人,离开C市北上,这从头至尾,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阻拦不了。迈开腿出去,便坚定往前,绝不后悔。可在登机前,她还是心软地回头望。

 没望见人,没有看见他。淡淡的失落存于心间,飘几秒,又很快被她收敛,如细沙,被抹去,她苦笑,毕竟两人已经闹成那样,说出的话又十足的决绝,如今覆水难收,即便心痛也要断舍离。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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