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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逃得了一时
 蒋星渊对她眼神里蕴含的情意若观火,却不肯挑破,他驾轻就地将女子单纯的爱慕当做哄卫婉听话的利器,自背后拢住她不盈一握的身,在少女惊讶的气声中,引她看向铜镜中亲昵依靠在一起的人影。

 俊美无俦的少年微微皱着剑眉,出几分苦恼的神气:“若是主子不能顺利获宠,最晚明年春天,奴才就得回浣衣局做工,往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主子了。”

 卫婉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我宫里的人吗?为何要无缘无故调你走?”蒋星渊苦笑道:“主子有所不知,这宫里的大多数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

 他们见您不得圣上宠爱,虽不敢在明面上对您不敬,却多的是磋磨我们底下人的手段。奴才昨去领炭火的时候,因着分量不够,多问了两句,那位黄公公便指着奴才的鼻子大骂不绝,说了好几次要赶我回浣衣局的话。”

 卫婉信以为真,脸色隐隐发白。夜里,蒋星渊卧在外头的矮榻上,听着少女隐忍的啜泣声,睡得分外香甜。

 到了除夕之夜,永宁帝在莺莺燕燕的簇拥之下,喝得半醉,挣脱贞贵妃的纠,如往年一般来到覆白雪的梅花林赏花,他折下一枝热烈如火的红梅,嗅着馥郁的香气,偶然间抬头,看见一盏孔明灯自不远处的宫殿里升起。

 那灯的支架做得不够平衡,热气一烘,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斜斜飞了过来,恰好擦过头顶。殿内有女子“哎呀”一声,不多时。

 那人便提着淡绿色的裙子追了出来,永宁帝与她对望,看着她雪白的脸儿,清丽的眉眼,心口突兀地一跳,酒醒了大半。

 卫婉呆站在那里,一脸的懵懂无措,被蒋星渊轻轻推了一把,方才如梦初醒,跪地行礼:“嫔妾不知万岁爷在这儿,一时莽撞,惊了圣驾,求万岁爷恕罪!”少女的声音颤颤巍巍,透着几分可怜。

 那盏孔明灯又落在不远处,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了对圣上美好的祈愿,实在令人动容。

 永宁帝笑着搀起她,徐步迈入梨香殿。随侍在侧的窦迁乜了蒋星渊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好运道。”蒋星渊心中有些不解…老辣如窦迁,不可能看不出这里头的关窍,便是要夸,也该夸他“好手段”和“运道”有何关系?

 他不敢多问,只恭恭敬敬地扶窦迁去偏殿喝茶歇脚。第二旨意下来,卫婉天真烂漫,有赤子之心,颇得圣意,从六等贵人破格晋升为四等美人,赐号为“婉”新年新气象,蒋星渊向卫婉道过喜,告了一天的假,归心似箭地往家赶去。

 且不提他这边如何的志得意,却说絮娘自打到了京兆,便极少出门,这却为了给蒋星渊祈福,带着翠儿坐马车前往灵佛寺烧香。

 赶着烧头香的百姓极多,絮娘紧拉着翠儿的手,在两个护院的照顾下,依然挤出一身的香汗,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

 她摘下帷帽,理了理微的鬓发,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虔诚地许下护佑蒋星渊平安顺遂的愿望,往面前的软垫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回家路上,絮娘总觉哪里不太对劲,经过一个有名的点心铺子。

 她令车夫停车,使翠儿下去买几样点心,心神不宁地掀开车帘,往身后看去。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飞快地闪进巷子里。电光石火间,絮娘看清他的面容,吓得手脚发麻,浑身僵冷。六七年前的噩梦,像毒蛇一样,毫不留情地再次卷上来。

 ***纤瘦的脊背下意识绷紧,絮娘六神无主,汗如雨下。翠儿爬上马车时,左脚不慎踢中车壁,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絮娘吓得一哆嗦,惊惶不安地看向一脸稚气的小丫头,忽然伸手抓住她,问道:“阿渊…阿渊什么时候休沐?”翠儿歪着头算了算,笑道:“还得七八天呢,夫人想少爷啦?”

 她从没见过关系这么好的母子,少爷眼里只看得到夫人,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惦记着少爷。

 “七八天…”絮娘成了惊弓之鸟,再不敢往车外张望,攥着帕子的手心渗出越来越多的汗水“这可如何是好…”她一向惧怕庄飞羽,再加上逃离故乡之时,又是骗他,又是下药,到最后还将他五花大绑,得罪了个彻底,如今再一次撞上,哪里还有活路?

 她安慰自己或许是方才眼花看错了人,又或许庄飞羽的目标并不是她,可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两种猜测站不住脚,一颗心“噗通噗通”跳起来。

 “夫人,您不舒服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翠儿虽然手脚笨些,却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察觉出絮娘神情不对,疑惑地问道。“我…我没事。”絮娘想请两位护院出手,却担心他们不是庄飞羽的对手。

 想要寻求官府庇护,又摸不清庄飞羽的底,怕他和官府有什么勾结,落得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她犹豫了会儿,强笑道:“许久没出门,想不到外面这样热闹,咱们在街上多逛会子再回去吧?”翠儿正是贪玩的年纪,闻言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应下,使车夫将马车赶向最热闹的所在。

 絮娘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混了半,直到那双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消失,这才抬起酸软的腿登上马车,往家中行去。到了家门口,看见大门虚虚掩着。

 她脸上的血尽褪,还以为庄飞羽早就摸清住址,来了个反客为主,吓得倒退两步,转身便跑。“夫人?”翠儿和护院们诧异地叫道。

 在家里等待多时的蒋星渊闻声走出,唤道:“娘,出什么事了吗?”絮娘收住脚步,回头看向有如芝兰玉树般的清俊少年。

 终于找回主心骨,珠泪“啪嗒啪嗒”落下,也顾不得身为长辈的端庄,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

 蒋星渊心知有异,低声示意下人们不要声张,将絮娘抱进屋里,关紧门窗,细细询问。絮娘边哭边将今所见和盘托出,紧紧拉住他的手,道:“阿渊,他一定瞧见我了。说不定这两就会找上门,咱们…咱们逃吧?”

 “娘,你别害怕。”蒋星渊低头思索片刻,神色并不如何惊慌“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辈子吗?再说,我还要回宫里当差,便是搬家。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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