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再看到黛蔻
黛蔻跟着司虞担架登机的时候,看到了司崇,那一家三口等在另一边,他似乎还想过来看看,却被女人拉住了。女人苦着脸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便停住了脚步。显然,不管因为什么,他选择的都是另一对⺟子。
黛蔻收回视线没再往那边看,听着宁逸细细给她
代一些事情,告诉她到了当地之后可以联系哪些人,又给她安排了哪些可用的人,事无巨细。
“哥哥,”黛蔻忍不住打断他“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她这么问的时候,宁逸却回头看了眼那片废墟,那是无数灾难片里都无法复刻的场景,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幸运的是。
他的女孩,他的妹妹不需要再在这边待着了,他抬手蹭了蹭黛蔻脸上那道泥印子,他自己手上也并不⼲净,手背上还有细碎的伤口“上去吧,机飞要起飞了。”
“这里那么多人被埋在地下,我们有余力的情况下,总要尽力救助其他人。”他笑了一下,
了
黛蔻脑袋,蹭了她一脑袋的灰“放心,等下一批救援队过来,哥哥便去清河接你回家。”
清河,是距离文丘最近的受到波及最小的城市。***舞台塌陷,脚下踩空的那一瞬间,司虞仿佛看见了零碎幻影。
他看到自己掉了下去,被砸中了小腿,时间地点场景完美复刻,那种感觉太过玄妙,就像一瞬间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在坠落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护住腿双,换了一个落地势姿。
腿大被刺穿的同时,一块大巨的石板擦着他曲起的膝盖砸了下来,地面颤动,惊起一片灰尘沙砾。
司虞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经一片黑暗,短暂的眩晕耳鸣之后,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他整个人卡在一个三角空间,腿大被什么刺透,只感受到辣火辣的烫,腿面一片温热濡
,那是⾎。左后方有人用石块敲击钢板发出笃笃的信号声。
他闭着眼睛没理,他知道那是谁,一个花了二十万买了这次音乐会报名表的蠢货,他的异⺟弟弟司佑,也是这个蠢货的呼救声,拖住了他的脚步。前两个小时,司虞神智还算清明,尽量忽略腿大上的痛感,保存体力等待救援,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体渐渐开始发冷,伤口已经失去知觉。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流⾎。左后方也没了声音,连呜的哭泣咒骂声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力气,司虞脑袋有些昏沉,突然想到他上台之前给黛蔻留的信短还未发,这次比赛实在太忙了。
留给他们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除了比赛就是配合团队训练,在胜负未分时,一刻都不得停歇。
或许是因为想得最多的就是黛蔻,他昏昏沉沉间似乎做了个特别漫长的梦。梦中的他一如既往坐着轮椅,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停在店酒长廊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雨,他脸⾊苍⽩到极致,手掌虚握成拳担在腿上。
黑⾊薄毯下的那副残躯在
雨天
痛难忍,他眉间半分褶子都没有,只是眼底郁⾊越来越浓,他⽩皙指尖微微颤抖,这是疼到极致难以忍耐的表现。明明不该这么疼了。
距离他失去这腿双已经好些年,他却还耿耿于怀,偏执痛恨,将一切情绪隐蔵在平静的表面下,这是心理病,治不好了。
他推着轮椅转⾝,今天是殷家姐小百⽇宴,他欠过殷家一次人情,被请来弹开场曲便没拒绝。
轮椅在光滑的地面上滚动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司虞控制轮椅转弯的时候,⾝上突然扑上来一团软乎乎的糯米团子,团子手里还拿着一盒
油蛋糕,现在那盒蛋糕完完全全的盖在他的薄毯上。
团子大概知道犯错了。小心翼翼的看他,司虞面无表情的同他对视,走廊另一边传来啪嗒啪嗒的急促的脚步声,应当是追赶团子的人,他刚要将⾝上团子推开,就看见对方伸出小胖手,挖了一块薄毯上的
油往嘴里送。
他皱眉,制止住了团子的动作。谁知道那团子竟然眼圈一红小嘴一撇,竟然就要哭,团子⾝后的女人穿着香槟⾊的小礼服踩着⾼跟鞋终于气
吁吁的赶了过来。女人扶着墙还没站稳。
就被团子抱住了腿,哭唧唧的指着他喊:“蛋糕…”***团子脏兮兮的小胖手直接糊在女人的裙子上,留下了一团腻粘腻的
油,黛蔻捂住脸,头疼的呻昑了声,再一看团子指的方向,那
⽩⾊的一团糊在人家黑⾊的薄毯上,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她顾不上自己的裙子了。捏着团子的小胖手,蹲在团子面前点了点团子的小脑门“殷小乔,你看看你⼲的好事,还不赶紧和叔叔道歉!”
团子嘴一撇又要哭,被黛蔻瞪了一眼后,闭了嘴,闷闷不乐地说了对不起,然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男人反应。
黛蔻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却还是被他这副表情看得心软,将团子往⾝后挡了挡,看着男人⾝上的藉狼一筹莫展,脸上的表情和旁边的团子如出一辙。“不好意思啊。”
小孩子犯了错,⾝边的大人总是要帮着道歉的,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看着不太好相与的模样。
她没有私自上手去碰触那团糟糕的污渍,而是仰着脸认真建议道:“我先推您去洗手间清理一下,然后让人再送一条⽑毯过来可以吗?”
今天是殷稷小女儿百⽇宴,整个店酒都被包了下来,现在店酒里面的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参宴客人,眼前这人明显是客人,她总要帮忙照顾好,尤其是对方还是被殷稷儿子给无意冒犯到的,她蹲下来的时候。
甚至都没有三岁半的团子⾼,宽大的裙摆一层层拖曳在光洁的瓷砖上,她仰着脸,眼神⼲净明亮,脸上还带着匆匆跑过来的薄红。司虞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突然一言不发的调转了方向,朝着长廊另一侧走去,背对着女人,脊背
得笔直,他听见⾝后女人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
然后娇声娇气的开始教训团子,团子也没了在他面前的安静秀气,几乎是女人说一句他就
声
气的哼唧一句,一来一回,这条安静的长廊似乎都热闹起来。
他控制着轮椅继续往前,离他们的热闹越来越远,再看到黛蔻,都已经是好久以后了。同样是
雨天,空气中的嘲
让人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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