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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贺家大少爷接管了家中的生意,不再是玩票质的东一点,西一点,非但改了过去不可一世的习气,反而开始认真的学习。对于这样的改变,老太爷和老爷,心里都是满意的。

 “我就说该给他讨房媳妇的。”贺文祥对儿子说。

 对于父亲的教诲,贺君豪是绝不会有意见的。

 加上贺曼忱这些日子也变乖了,难得两个败家子同时上进,贺家真的是喜上眉梢。

 可,秀红丫头却不以为然。打从江梨儿病好后,大少爷便不曾踏入园里,这样怎么可能好呢

 江梨儿也有点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告诉自己,反正,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不懂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因此,等秀红离开之后,她再一次拿着绣篮开始绣了起来。

 自从江梨儿病好之后,贺斐忱便到家里的店铺帮忙,原本就不会有集的生活,现在更是越离越远了。

 可,无论多晚,每一天,当他回房前,他总要到她门前晃一晃。

 有时,灯还亮着,他便烦恼她的身子是不是撑得住。有时,灯灭了,他又有点感伤。是因为年少不懂情伤,才懂情伤,心就开始苦涩吗?想见她一面的心情与俱增,但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还没有资格见她。

 为什么呢?他想不出原因。然后,日子就这样又过去了。

 这一天,当他站在园口,发现江梨儿房里的灯灭了,正想走开,下一刻,门开了,搬着篮子的江梨儿从里头走了出来,她在小池边的石上坐下,然后拿出河谛、绣线,开始补补。

 贺斐忱扬眉,不解地听着三更的鼓声。这些日子,她这么晚睡,就是为了做这些女红吗?他想着,一面陪着她等,可等了又等,她还是绣个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已经很晚了,她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他快快走过去,道:“小梨子,你为什么不在屋里做?”

 江梨儿没回头,顺势道:“因为会浪费灯油啊。”总不能以为住在这里,就能够毫不迟疑的浪费吧。在家的时候,她和杏儿也常在月下工作的。

 说完,她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这声音…莫非…她怕怕地抬头,果然对上了那个人的眸子。可这股惧怕里,竟含着一点点欣喜,就好像是红玉楼的招牌辣豆瓣,前一刻还呛得让人掉泪,下一刻竟在嘴里回甘。

 这丫头在说什么?“灯油有什么了不起?着凉受寒才麻烦呢。你身子才刚好,不要逞强。”成都的夜里凉意颇重,一个不小心马上就生病了。

 贺斐忱走近,低头,瞧见她正在做的事。“这是什么?”

 江梨儿憨笑。“新娘子的红盖头。”不晓得为什么,她心里除了害怕,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没想到她这样积极就是为了做这档事。贺斐忱啐了一口。“你就这么想嫁入贺家?”他话说得无温,可心里却甜了起来。

 江梨儿一愣,嫁入贺家?他在说什么啊?她抬头望他一眼。“啊?”

 说的也是,这是给新娘子用的,难怪他会误会。但是,这是工作,她不会有怨言。“这是梨儿答应爷爷要帮忙的。”

 那眼神既无恨也无怨,反而似是疑惑。收到这种讯息让他着实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帮忙?他想起她的身世,爷爷跟她之间一定有什么约定,可是,是什么呢

 江梨儿没回答,只是匆匆站起来。

 “糟了,快来不及了。”

 天就快要亮了,再不收集水就要来不及了。

 只要想到正在生病的母亲,江梨儿就顾不得什么害不害怕了。她急急地把绣篮放回房里,拿出收集水的竹筒,匆忙地往花园里去。

 贺斐忱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她就是这样,永远活得好匆忙,但也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自己为何不敢见她。因为除非自己也活得很认真,过得够充实,否则,他根本不敢在她面前出现,他不想让她瞧不起。

 是吗?原来比别人努力、比别人认真,不是为了他微乎其微的好胜心,而是为了得到她的认可,当一个就算站在她面前,也不会感到愧疚的人。

 小梨子呀小梨子,她在他心里早已经有了无法取代的地位,可,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走到他身边来呢

 贺斐忱想着,再回神,江梨儿为了想要接住栀子花的水,居然踩在石头上,一步踩空,眼看就要掉到池里了。

 见状,他的心都拧了,想也不想的就飞身过去,一手抱住江梨儿,一手接过掉下来的竹筒。贺斐忱正想开骂,但江梨儿笑了,她笑得好开心。

 “幸好没事!”她抱住竹筒道:“要不然今天就没葯引了。谢谢您,大少爷…”说是这么说,但一面对他,最后的收音又变了调。

 贺斐忱当然瞧见了,可是对于她的态度,他已经很习惯了。习惯?他居然习惯了?他无奈地放开手,这丫头细细瘦瘦的,根本就没几两,抱起来连点感觉也没有。“小梨子,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娘,可你的安危也很重要,这样轻率太不智了。”

 江梨儿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他似乎不像在骂人。

 她没答话,他就当自己没说。“回房里拿件披风。”

 江梨儿这才抬头,不解的望着他。

 那双眸子多好看呀!什么时候会在里头瞧见自己的影子呢?贺斐忱一边叹气,一边解释:“你要去美味食坊吧?我送你去。”

 她愣住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还以为他很讨厌她的。他总是说很难听的话,总是跟她生气,可是,他却一直帮她。她生病的时候是,现在也是。望着他,她的心茫然了。

 “快点。”贺斐忱又道:“天已经亮了。”

 说的是,杏儿应该快到了。江梨儿点点头,快步回房。

 成都城里什么都有,没什么新鲜事。

 江梨儿当然见过马,也有好几次差点被马给踩死。那时她还小,常常在街上钻来钻去,要不是福大命大,早就没命了。可是,这是头一次,她居然坐在马背上。

 风儿呼呼地在耳边吹着,熟悉的街道在两旁奔驰而过,这些平她要花好多时间才能走完的路程居然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到达,而且还不用气吁吁。她真的好惊讶!如果可以,也许她也该去买匹马,然后,买辆马车,

 娘和杏儿就不用整天走路,她们一定会好开心。

 贺斐忱低头,发现江梨儿那双漂亮的眼又失去焦距,知道她又在胡思想了,就像采花水时一样笑咪咪的。为什么她对任何人都能够笑嘻嘻的,唯独对他却是又惊又怕?难道就因为他一开始的恶行恶状吗?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他在想什么呢?他和小梨子才不会这样,就算她心里有什么不快,他也要用尽心力,让她改变之前的想法。

 一面想着,贺斐忱拉紧缰绳,停下骏马,江梨儿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往前晃去,她还以为自己就要落地了,但贺斐忱更快地揽住她。“小梨子,该回来了。”他唤回她的心神。“已经到了。”

 待他将江梨儿抱下马,她还愣了一下,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脸都红了。

 她是在干什么啊?怎么一直胡思想?娘说得对,人一旦闲着,就会出事。

 她这些日子在贺家实在太闲散了。

 江梨儿快快地推开贺斐忱,将装了花水的竹筒拿进美味食坊,门口已经排了几个早到的客人。

 “五舅!”

 林味荣看到她,马上笑了。“梨儿,你来啦。”

 江梨儿点头,将竹筒拿给林味荣。“不好意思,今儿个晚了。”

 林味荣一向疼爱江梨儿,那舍得苛责。“怎么会?我说你倒是早了。”

 他看看街角的男子。“真是个俊小子。你啊,也别当差了,这样好的人,生病的时候肯为你送水,这回又送你来,早点嫁了吧。”

 江梨儿对外宣称自己是到大户人家当差,因为是全的工作,所以无法兼职,吴三、林味荣本来就当江梨儿是自家人,所以一点也不在意。

 果然是他。林味荣的话让江梨儿的脸都红了。“五舅,您别开玩笑了。”虽说他帮了她不少忙,可是,她记得很清楚,他的心上人是阁里的小桃红。光这样想,江梨儿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心头也好闷。

 这孩子还真是老实,这样就脸红了。林味荣拍拍她的肩膀。“明天起,五舅要上山找食材,水拿来了就交给小三,他会帮你交给杏儿的。”林味荣为了求新求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歇业,四处搜集新的食材,等他再度开张,生意就更好了。

 江梨儿点点头。“谢谢五舅。梨儿知道了。”

 她向林味荣道别,转身走出门。

 屋外,太阳升起,光四,贺斐忱正在喂马…那匹高大的骏马像个孩子似的食着他手里的乾草。

 晕着光影,他看起来真是耀眼…俊朗的面容、颀长的身形,加上炫目的光影,如同神祗…江梨儿看得傻了,这就是他的笑脸…他在笑,笑得好开心,真是好看哪!她想着。

 下一刻,他回过头来,笑容未减。“回去吧。”

 江梨儿点点头,觉得他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就算她对贺斐忱的印象稍稍改观,也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夜里,当他总是不请自来地晃到她房里,这时,江梨儿的笑容又凝住了。

 天啊!他怎么又出现了?说实话,她从来就不是个健谈的人,虽然幼时爹还在的时候,曾请先生教她认了些字、学了几首诗,但是,除了女红、烹饪,她啥也不会。她不知道为什么贺斐忱会这样喜欢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景致好吗?如果是,她可以退让。还是因为有别的原因呢

 她烦恼的想着,可惜她问不出口。对她来说,阻碍她工作的人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小梨子,你好像不我?”

 闻言,江梨儿皱眉。她能承认吗?这家伙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不过叫小梨子总比叫小姐适合她一些。坦白说,当秀红叫她小姐的时候,她总是心虚得不得了。

 贺斐忱说是这么说,还是进屋坐下。他已经习惯一进门就逛到她这儿。

 当然,江梨儿是没有以前怕他,可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他就是喜欢到她这儿来,只因就算她不开口,瞧瞧她也舒服。反正,她也还醒着,陪他聊聊又何妨

 她能点头吗?江梨儿放下正在绣的红盖头,两只双飞的蝴蝶已经快要完成,颜色鲜活得像要飞出来一般。她知道今儿个恐怕又做不了什么事了。

 才倒了杯茶给贺斐忱,他忽然道:“我肚子饿了,陪我吃点宵夜吧。”

 现在几时了?厨房还有人吗?真是太任了。江梨儿叹气。“梨儿知道了。”

 可,说是这样说,江梨儿一走就是半个时辰,贺斐忱的笑脸渐渐退去,最后青筋都冒出来了。正想发火,江梨儿推门进来,双手托着食盘。

 “为什么是你端来的?秀红呢?”这是怎么回事?整个贺家都没人了吗

 对上他怨怼的眼神,江梨儿有些无奈,解释道:“不是秀红的错,我没叫她。”大家都睡沉了,她自己做又有何妨

 贺斐忱伸手,瞅了汤面一眼。扑鼻而来的香气早就勾动他的食,加上这面里切细的片、菜叶,红红、绿绿搭配得宜,光看着就让人舒服。

 拿起汤匙、筷子,才吃了一口,就无法停下来。

 “真好吃的面!”贺斐忱摸摸肚子,觉得好幸福。他家的厨娘一直是个高手,但记忆中,好像也没这么好吃过。看来,这厨师另有其人。

 他投来的目光深沉,却不带怒气,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原来也有好看的时候,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看着她,那该有多好。江梨儿一面想着,一面陪笑脸。

 “你想张婶煮得出来吗?”

 江梨儿笑笑。因为不想说谎,只得别开目光。别说她只是个外人,就算她真是这个家的大小姐,这么晚了,她也不好意思要人起做事,只得自己动手了。可,厨房里什么都没,幸好张婶还留着一块炭火,她在橱里找到一些剩下的食材,随意煮了一碗什锦面。幸好能够差。

 “好啦,吃了,也该睡了。”贺斐忱从眼角瞥见她心虚的笑脸,那双杏眼正飘到她的绣篮里。贺斐忱拿起她的绣篮。“不许再绣了。这个交给我保管。”她的身子才刚好,他不要她太操劳。

 “为什么?”江梨儿好急。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她一直就在等这一刻呀。

 她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夜,她的房里老亮着。连赶工忙这事?大清早又得到花园收集花,她是人,不是铁,总也要休息一下吧?“家里多的是人手,不少你一个。再说,就算没人,不会找外头那些绣坊吗?”

 找别人做?“那怎么成!爷爷跟梨儿保证,会多给工钱的!”江梨儿摇头。“不行,不行,快把东西还给我。”

 他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贺斐忱摇头,以她的矮个子怎么争得过他?贺斐忱一个箭步就闪开来。

 江梨儿快哭了。她真的追不上。这该怎么办呢?“大少爷,快点还我,拜托您!大少爷!不要这样!大少爷…您太过分了!”

 她的话让贺斐忱愣住了。好熟悉的话语!他闭上眼,是了,上回她也是这样说的。他回到现实。“那时,你也是这样说的…”可他理也没理,抢了包袱就走。

 江梨儿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在说什么,她低下头。“对不住,都是梨儿不好…”她一直想要好好跟他道歉的,尤其是这次生病,他帮了那么多忙…她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她努力地解释当时的心情。“那时,太少爷抢的包袱里有我娘的救命葯…要是没有准时回去,娘可能就活不了…梨儿、心急…才会做那样无礼的事…”

 她说得断断续续,他的心也跟着拧紧。贺斐忱沉下眼。“别说了,是我不好。”他才是那个活该无聊的人。

 江梨儿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大少爷…”下一刻,她的眸子放大了。

 “我是认真的,是我不好。”贺斐忱将她搂进怀里,那样温暖的怀里,连他的声音听来也如此温柔;靠在他身上,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也许有吧,但她早就不记得了。“小梨子,请你原谅我。”

 江梨儿抬头,在他的眸子里,瞧见她不能了解的情愫。那种表情她从未见过,既不是生气,更不是开心。“梨儿以为大少爷很…很气我…”

 贺斐忱的眼里有着歉意。“是的,我曾经很气你。”但打她入府,那种感觉早就不见了,取代的是更深更沉的情愫。“可是…我一直知道,不对的人是我…我根本不该听房平南的话,不该为了出锋头,让你难过

 …但是…现在想想,如果不是那时的愚昧,我也不会遇见你…”说到底,她那一巴掌真是打对了。

 她皱眉,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她知道,他不生气了。这倒是好事。

 她推开他,伸手将怀里的小锦囊掏出来放在他手心。“既然如此,那么…这也该还给大少爷了。”

 贺斐忱扬眉,好奇地打开锦囊,三锭白花花的碎银落在他手心。

 江梨儿低头。“那是大少爷给的…梨儿本来…本来想要拿去还债,可是…不是工作得来的钱实在用不下手,所以,梨儿一直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还给大少爷…”

 她的话让贺斐忱傻了,过去的那一幕重回脑海…他早忘了自己曾经做过这样无礼的举动…是了,他在小梨子跑来索回包袱时,曾经丢给她几两碎银,然后,小梨子才出手打他的。难怪这样温驯的小梨子会生气,难怪习惯忍耐的她会出手,因为他比自个儿记忆中还要恶劣千万倍。

 他捏紧银子,气恼地往窗外丢。

 江梨儿吓了一跳。“太少爷!不要丢…”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又在生气了,而且还跟钱过不去。

 他知道她不懂,那是因为她心地光明,可是他自惭形秽。“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差劲?”

 江梨儿没有说话。虽然舍不得,但那本来就是他的银子,他高兴做什么,自然没有她嘴的余地。

 “我好像还要再努力,是不是?”他在她心里,一定很不堪。

 努力什么?是她才要努力吧?江梨儿摇头。“您已经是贺家的大少爷了,不是吗?”

 闻言,贺斐忱又气又急。“在你心里,我就只是贺家的大少爷?”这些日子,他为她做的改变,她都没看见

 不是吗?江梨儿摇头。“梨儿…梨儿不知道…”

 他看着她良久。有些话已经到了边,却又说不出口,然后,他只能起身离开。

 江梨儿听着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看样子,他真的很生气很生气,而且,最惨的是…他还把绣篮拿走了。

 唉!不知道他会气多久?什么时候才会把绣篮还给她

 算了,既然不能绣红盖头,就先做别的好了。江梨儿无奈地取出柜里的红布,俐落地抖开布料,美丽的红色在她手里跳跃。这个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影像…晨光中,有个人正在喂马…

 算了,今晚休息一下吧。她转身收好衣料、绣线。

 桌上的碗空了,连她的心也是。

 江梨儿还以为会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见不着贺斐忱,或者见面了,他肯定要摆臭脸。但,第二天早上,当她开门采花水,她居然在花园里遇见他。

 怎么会这么巧呢?江梨儿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握着竹瓶,望着他。

 他立在花园里,动也不动,一身白衣,双眼直视前方,双微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硕长的身形让江梨儿看得傻了。

 她从没有这样好好地看着他,事实上,她很少有时间去好好打量一个人,这辈子,每个人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每个人的出现、消失都是匆匆忙忙,但现在,她却很想在这一刻稍作停留。为了什么呢?她想不明白,可是,她得说,他真是好看哪!成都城里有多少姑娘为他倾心呢?光这样想,她的心就有些酸涩…是因为肚子空空,‮体身‬也就不舒服吗

 还想着,他已经转过身,对上她的眸子。

 江梨儿想开口,想向他道歉,但她听到他说:

 “小梨子,过来呀。”

 他在说什么呀?她想不明白,也无法想,只是直直地瞧着他。

 然后,她看着他走来,接过她的竹筒,牵起她的手,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江梨儿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温暖。

 “大少爷…”不知道怎地,她忽然有点想哭。江梨儿咬咬,强忍下悬在眼眶的泪水。奇了,才在贺家待了两个月,她觉得自己变得好脆弱。

 贺斐忱了然的微哂。

 他多少有些了解她的个性。自小的生活方式,让她太被动了,除了知道逆来顺受,根本就不知道为自己争取,所以,既然她不肯动,那么,他就自己走过来吧!不想放弃的人就得先低头。那么,为了她,他可以低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这里遇见他?为什么她也期待遇见他?为什么…她心里居然是欣喜的?她低下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还以为他正气着,不是吗

 他给了答案。“两个人一起动手比一个人坑卩了。”

 她愣了。两个人?一个人

 贺斐忱打断她。“再不采水,天就要亮了。”

 闻言,她总算醒了。江梨儿急急地点头,再也不敢耽搁。

 阳光轻巧地从云间透了出来,柔柔地映在两人身上,又是光明的一天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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