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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正微垂着目光
 青黛听着秦肆的声音,有些恍惚,曾经那般熟悉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了呢?她叹道:“青黛本是泥中物,有幸与秦厂督结为夫。终是浓墨重彩了一遭,情深意重了一回。其他的,便不奢求了。”

 回忆往事种种,总觉得如梦—般朦胧,那二人相处的时光那般甜蜜清晰,却又那么伤人。“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青黛过的日子十分的平淡真切,我也不希望有人来打破这份宁静。”

 这句话,便是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了他。秦肆闻言,心里的欣喜之感倏地浸了一层冷意,浑身血宛如凝固,瞳孔因震惊而剧烈的颤动着。待他再次回神时,只能发觉眼前晃过一抹瘦弱身影。

 她毫无眷恋之意的出了房门,又似是对待其他住客一般的,温柔体贴地替他关上了客房的门。也关上了二人之间联系着的心门。青黛仅仅在昏暗的走廊间走了几步,面颊处就已然落下两行清泪来。

 明明那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泪都尽了,此时为什么还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泪呢?她用着袖子随意地擦拭了脸颊处的泪水,待中不平稳的气息淡下来之后,才下了楼去。屋中,秦肆依然保持着青黛离去时的模样,僵僵地立在门旁。

 待蜡烛燃到最尾端,烛火熄灭了。灼热的蜡油都冷了。屋中未有一丝光亮时,他也不曾动过身子。

 青黛怨他也好,恨他也罢,他总归能寻到法子让她回心转意,可是她如今这般平静、心如止水的模样,风轻云淡地说出那些话语来。无怨无求的,就好像他的存在已是可有可无。

 ***蔚蓝天边上,迟归的雁群贴着薄云向南飞行﹔逶迤的黛两山,被柔和的阳光映照出清晰明朗的轮廓。江南水乡,处处都透着一股温润如水的味道。

 就如这间小小的客栈里,就有一位模样水灵又文雅的女子,她轻移莲步、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带着股细细腻腻的美意,那双白皙的柔黄素手。

 即使是擦拭桌椅的简单动作,也有种佳人抬手折杨柳般柔情似水的朦胧美感,模样竟有些像曼妙的画中人。

 可惜她一副规矩的人妇打扮,想来应是已经有了夫家,不令好些男子都扼手惋惜了,这时正是晌午时段,也是店里最繁忙的时候,此时来用饭的客人最多了。青黛一会儿在东橱帮着。

 一会又来大堂端着食盘上着菜,倒是忙碌得很。这般,竟令她短暂地忘记了秦肆的事。今一大早,秦肆便已齐整着装束下楼来了。

 青黛并未将视线完完整整地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是心想着他应是要走了,她的心情不知是明朗还是难过,只是淡淡的如寻常一般,似乎在这离京的二三月时间里。

 就已经将她对秦肆的期盼磨得一干二净了,他并不属于这里,回京去也是最好的。青黛见到他总是会想起之前种种,一切还是那般历历在目,可是难过的日子都已经远去了,她也早就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他走,总归是眼不见为净的,然而秦肆并未如青黛心中所愿一般的离去,反倒是下楼来到了大堂处。

 他的脸色并不多么好看,眼下也有些青黑,似乎是夜里未能睡好的模样。青黛心里未有些波澜,她也不想多作理会。

 只是在偶尔的余光,发觉他在大堂的一侧偏僻桌椅处坐下,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跟随着她,他是客栈的客人,她应是去招待他的。青黛却是心一横,始终都没到秦肆那桌去。

 一直忙活着的店小二也未能发觉有客人被冷落,倒是有些闲空的林氏先发现了。秦肆并不喜抛头脸,也不喜这般百姓聚集之地。若非得已,他也不想在这般人来人往处出现。

 他坐在客栈偏僻处,此处角度有些受限,却也能让他依稀看清青黛在大堂中来回忙碌的身影。

 以往青黛都是轻轻松松地在督府之中闲庭看雪、煮茶读书,哪能干这般累人的活。秦肆心里万般不忍,却也不能开口制止她,他已经惹了她,现在都不敢随意开腔与她言语一句,生怕自己又是火上浇油。

 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昨夜的自己说错了话,他素来也都霸道专权惯了。从未认真考虑过青黛的感受。这般—意孤行地来至广陵,开口便要将她带回京城去。若是站在青黛的角度想想,也会觉得他的行径十分过火,他不善言辞。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青黛的心好受一些,也不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这般僵硬的局面。再待他回过神,房里就只剩空的漆黑了。哪里还有青黛的身影?

 秦肆在房中有些烦躁的踱步了一小会,后见天色已晚,若是自己吵闹到了隔壁的住客歇息,住客定是要闹到店家那处去的。

 他怕给青黛惹了麻烦,又只好忍下一腔如怨如诉的焦急与惭愧。沉沉地坐下榻上,想驱散心烦意的情绪,脑中却依旧是不断地浮现着青黛因惊讶而微微颤抖的模样、眼中含着星星点点泪光的模样、又或是她那消瘦的背影。印象之深,实在难以磨灭。

 此期间,他已来回地长叹了好几声气。几乎到了后半夜,秦肆的脑子混沌了些,这才有了些零星睡意。只可惜睡梦中也是不安稳的。

 天刚泛起一阵鱼肚白时,他便浑浑噩噩的醒了。如空一般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简朴干净的顶,直到发觉眼睛十分干涩了,他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慢慢地从榻中起了身来,如此,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孤独一人待在屋中一动不动。

 ***阴暗的光线透进屋里来,房中静谧,只有一道不平稳的呼吸声。细细微微的,脑中又开始回着青黛昨晚说过的话语。话里头那般明显的意思,秦肆光是想起来,便觉得口一阵阵地发疼。

 他自认自己以往雷厉风行,做事说一无二,此刻却只能像个无能懦夫一般,远远地躲在背后看她,不敢做任何事,生怕青黛又恼了他。

 秦肆这时还是思绪万千,眼角余光却似乎看见有人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他正微垂着目光,起先就看到了来人深蓝色的衣角,他便知道来人不是青黛了。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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