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台湾这个蕞尔小岛的极南端,有个朴实无争的小地方。这里是个人口才一百多人的小镇,居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年轻人全往都市打拚去了。
哦、不!除了一个人,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还是一直待在家里,镇上人每每提起她,都会摇头兼叹气。
那就是柳于嫣。她貌不惊人,一张比白吐司还要乏味的平凡脸蛋从不沾任何化妆品,笑起来发皱的余尾纹
漏出她连保养脸蛋肌肤的基本工作都没做过;她不修边幅,鼻梁上永远都是那副丑丑的老式眼镜,一件毫无创意的T恤和短
就出门了,及肩的
质头发被她用一条橡皮筋给束在脑后。
简单的说,她是个丑女,没有任何一个脑筋正常的男人会对她感兴趣,连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镇,就算有王老五到了适婚年龄急着想结婚,第一选择就是往都市跑,谁都不会将柳家那已二十六岁、在小镇上已拉警报的柳于嫣给考虑在内,呀!又说错了,是连考虑都不会考虑才对。
据说她好像在写什么东西…文章之类的,但这并没有提升她在镇上的地位,因为这小镇里连间书局都没有,谁也没看过柳于嫣写的东西,况且老一辈的镇民观念还很保守“女子无才便是德”写什么文章呢?最后还不是得嫁人,只要她能照顾好自己的家庭,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镇上人对她的看法,柳于嫣很少出门,若真出了门,那必是远门,两手空空的出去一、两个礼拜,然后两手提着、肩上背着厚实的、重的让她驼了背的布袋回家。
她带回来的是去城市搜购买回的廉价书。柳父、柳母对自己女儿长久以来的蠢行,早已念的不想再念,由她去了。
平常这个小镇总是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叔叔婶婶聚在镇上惟一的一家杂货店前的庭子聊聊八卦事,还有老人家总会在午后躺在自家门廊前,在徐徐吹来的凉风吹拂下安然入睡。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异常,不见叔叔婶婶聚在一起,也不见老人家睡午觉,整个小镇似乎笼罩在一种反常的亢奋里。
昨天老镇长一边老练的骑着脚踏车、一边手拿扩音器,沿着镇上仅有的两条街道广播,表示城市有一家广告公司看中了他们这个小镇的山光士
,今天要开拔到小镇来拍一支消暑的冰
广告。
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呀!镇上最老的老人家住在这里九十几年了,还没看过城市人拍过广告呢,所以一大早,小镇里的人全扶老携幼的到小镇的后山黄土平地那好奇的观望去了。
连柳于嫣的老爸老妈也跑去了,整个小镇空空
,柳于嫣又穿着她的个性套装…毫无创意的T恤和短
晃出了家门。
她踩着拖鞋走向位于同条街,不到五十步便可到达的杂货店,那是辛伯开的,也是镇上惟一的一家杂货店。
杂货店外,停了辆耀眼的黑色轿车。柳于嫣两颗眼睛亮了起来,是BMW的呢!
一个头戴鸦舌帽、架了副太阳眼镜的年轻人在杂货店里东张西望着。
黄伟强一看到从烈
下走来的柳于嫣,明显的松了口气“太太,给我两箱乌龙茶。”他对走进杂货店的柳于嫣说,以为她是杂货店的老板娘。
他闷热的
下鸦舌帽,厚黑的手掌往额头一抹,抹了一手的汗水后在刻意剪破了几个
的牛仔
上拍了下。
近
热
过境,平均气温在三十六度以上,黄伟强在台北平
坐在有冷气的办公室里,出门开车还是有冷气,但现在处在南台湾毒辣的热锅里,他还没中暑算“汉草勇”了。
柳于嫣的眼睛还黏在BMW上,两眼发亮的转向黄伟强,这才将他方才说的话
收进脑子里。没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对他笑了笑,转身进辛伯放杂货的小房间里,不一会儿就转了出来,有力的抱了两箱乌龙茶。
他没想到她瘦瘦的身子骨居然能一下扛出两箱鸟龙茶,连忙将鸦舌帽戴回头上,接过乌龙荼后往店外的BMW车走去。
“你们是来这里拍广告的人吗?”柳于嫣跟在他身后开口问道,语气是压抑过后的奋兴。她的声音有点低沉,咬字发音正确得可以去当广播主持人了。
黄伟强将乌龙茶放进后车厢“砰”的一声阖上车盖后,拍拍手,转身面对她。
“多少钱?”他举止阔气的从
子后头掏出皮夹。
柳于嫣摇摇头“我不知道,要问老板。”
他讶异的叫了一声“你不是老板娘吗?”他嚷。
柳于嫣无辜的回望“我不是,我只是要来这里买东西。”她没说过她是老板娘呀。
镇上每个人辛伯都认识,人情味也特别浓,镇上的人不会偷拿辛伯的东西,就算辛伯不在,来买东西的人也会放钱在桌上,所以辛伯的杂货店常唱空城计。
尤其是今天有外地人要来他们这儿拍广告,辛伯就更没理由待在家里了,早早跟老朋友一起看新鲜去了。
“什么呀?天呀!”黄伟强皱眉又翻白眼“那你干么拿东西给我呀?”烈
当头,他又热又气,音量不知不觉抬高了。
“你不是要乌龙茶?”柳于嫣微微笑了起来,令人冒汗的高温仿佛撼动不了她似的,她依然温文和善,挂在鼻梁上的大眼镜却让她显得有些笨拙傻气。
“我是要乌龙茶呀!可是你不是老板娘干么拿给我呀?这下好了,我要怎么付钱,难不成还要我在这里等吗?我刚刚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耶!”他大叫,而后瞟向她“太太,不然我把钱给你,你帮我交给杂货店的老板。”他不由分说的从皮夹里拿出张千元大钞,硬
进她手里。
现在他身上每个扩张到极限的
细孔全要他钻进有着舒服冷气的车子里,他再也无法在这种鬼天气下待一秒,只想早早给钱了事。
就在他要“绕跑”的同时,也不知道柳于嫣怎么办到的,他才一转身,那张千元大钞就又“跑”到了他手里。他只得又转回身,只见她笑盈盈的。
“你不是要去拍广告的地点吗?杂货店老板就在那里,你载我一起去,我找到他后,你就可以把钱给他了。”柳于嫣说,目光不时瞥向在阳光下闪耀光芒的黑色轿车。
没错!她就是想坐这部车。长到二十六岁,她只坐过脚踏车、机车、公车三种交通工具,计程车没坐过,更别说身旁这种进口车了,现在有这个好机会,怎么能白白错过?
或许是压抑太久了,每回她到都市去的时候,看到在大马路上跑来跑去的名车时,她就有股冲动,想跑到马路上去拦下来,求司机让她搭搭看,当然这只是想而已,若真思及履及,只怕名车没坐成,就被警车给送到医院去了。
“你干脆告訢我老板长什么样子或叫什么名宇,我自己去找就行了。”黄伟强说。并不是他不想载她,实在是他的老板在车里睡觉,他不敢。
柳于嫣摇摇头,扶扶镜框,那副又老又大的眼镜在她巴掌大的脸上实在有些可笑。“不行耶,老板很害羞,要是不认识他的人叫他,他会跑去躲起来,让你找不到的。”
“那种人还开杂货店?”黄伟强怪叫。那东西不全给人搬光了?
“因为来买的都是我们镇上的人呀,他都认识嘛。”柳于嫣又说,态度真诚又认真,一脸单纯无欺。
她很少说谎骗人,但有时候诚实也得看情况,在她很想坐那辆闪亮的黑色轿车的时候,她只好骗这看起来很好骗的年轻人了。
他果真犹豫了起来。“不是我小气不让你坐车,而是我老板在后座睡觉,要是我老板知道我让你上车的话,会打死我的!”他一脸为难的说。
除了像冉清颜那样的美女外,老板是不可能会让像这位太太这种黄脸婆坐上他的车子的,若真让她上了车,自己就死定了。
“没关系,我不怕。”柳于嫣勇敢的说。
“不是你被打你当然不怕!”他没好气的说。这太太还真奇怪,他早就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闪着诡异光芒的直打量车子了,好像从没见过四轮轿车似的。
他又想想,也难怪,在这种鸟不生蛋又燠热难耐的偏僻地方生活,能见到一个外地人就不错了,更遑论见到这种闪闪发亮的车子了。
这太太也真可怜,她一定是在这里士生土长,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又嫁给了这个小镇里的男人,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难怪她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就像个欧巴桑了。
“我会很小心翼翼,绝对不会吵醒你老板的。求求你!”她摆出哀兵姿态。
“这…”他抓下鸭舌帽当扇子扇着汗
的脸。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没坐过轿车呢?他觉得不可思议之际,也开始有点可怜她了。
“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吵醒你的老板的。”柳于嫣举起手作发誓状。
这女人真的是想坐车想疯了,谁会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为了坐轿车还不断拜托、恳求,还发誓呢?在台北,每个人看计程车都看得眼睛快
筋了,真坐了还怕会一去不回,这没坐过轿车的太太真是稀世珍宝!
“好吧。”黄伟强终于松口,不过他还有但书“但是你上车后,千万不可以开口,我老板就算已经睡着了但耳朵还是很尖的。”最好是连呼吸都不要,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柳于嫣忙不迭的点头。看来他那个老板似乎很可怕,所以他才会那么怕他老板。
黄伟强先到后车窗探了探,确定老板还是闭目睡觉后,他对她打了个手势,要她从另外一边上后车座。
让她坐后车座实在是太冒险了点,要不是他驾驶座旁已经摆
了笨重的摄影器材,他是不会让她上后座的。也许不让她上车会更好,他想,却认命的看着喜孜孜的太太将后车门给打开。
她的脸蛋也不知是太过奋兴还是烈
晒得发红,连那厚厚的镜片都是闪亮亮的。
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要坐这种名贵的轿车,她怎么可能会不奋兴?对他将食指放在嘴
上示警的动作,她仅是敷衍的点点头。
打开后车座后,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后座的另一侧,她更小心了,轻手轻脚的拉开车门,轻轻的将右脚放进充
冷气的轿车里,而后将
部也挪了进去。
一切是如此的紧张又刺
,柳于嫣觉得自己就像在探险一般,奋兴的脸都
红了;而可怜的黄伟强,只能在车外隔着车窗玻璃,胆战心惊的看着她动作。
求求老板别醒来!求求老板千万别在这时候醒来!拜托老天、上帝、妈祖娘娘
终于,她的
部终于成功抵达小牛皮坐垫,只要再将还留在车外的左脚给伸进车里就完成了…
才刚想完,柳于嫣忽然感觉整个背脊发凉,她慢动作的转头向后望去,赫然发现那名年轻男子正睁大著眼睛在瞪她,她吓了一大跳“呀”的一声,坐在车里的半个身子在重心不稳下,整个人往车外跌去,狠狠的亲上了上个礼拜才由镇民出资铺好的柏油路。
站在车外的黄伟强见这副光景,倒
了口气,迅速的扒下鸭舌帽蹲下,
心巴望着老板没看到他。
头顶上传来“叩叩”声,黄伟强在心里喃念了“阿弥陀佛”几声后,
了一脸讨好的笑,往上望去,果不其然,老板正用那冷得足以让这种天气下雪的性格黑眸隔着车窗瞪睨着他,他什么都不能做,只好硬着头皮对老板吃吃傻笑。
而柳于嫣呢?在黄伟强
受眼神凌迟的这段时间,她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右脸颊因为直接碰撞到地面,所以有些擦伤,不过这还比不上那重跌在柏油路上的右半
股。
那个年轻男人好可怕!她还在惊吓之中,不是他张开眼睛她才受到惊吓,而是他眸中所散发的森冷
鸷,她从没见过那种可怕得令人寒
直竖的目光,所以才会吓得跌下车。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吗?还是她运气不好八宇坏,命中注定没坐名车的命呢?唉!她感受着脸颊和
股上的疼痛感,哀叹了声。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的确是不该强求的,自己受伤不要紧,但连累了那让她上车的年轻人就太对不起他了。她依依不舍的凝视着在太阳光照
下闪着耀眼光芒的BMW。
忽然,后座的那个年轻男人横越过来,长手一伸“砰”的就将敞开的车门给用力关上。
柳于嫣瞠大眼睛。哇,这男人的脾气还不是普通的大!
她隐约听到在车里回
的咆哮声,只见原本蹲在地上的黄伟强迅速的站了起来,越过车顶匆匆递给她一个抱歉的眼神后便马上上车开走了。
她站在空
的马路中央,望着BMW就这样驶出她的视线。
******
冉清颜是近来演艺界颇受瞩目的新星,人如其名,一张清清秀秀、不掺任何杂僦实慕^丽容颜,纤长的身段、一头俏丽的清汤挂面,不做作又开朗的个性,就像现下最流行的邻家女孩偶像,在广大的学生族群里席卷着,教人不爱也难。
“联奇广告”是创意广告界的佼佼者,也是这次这支广告的主导者。由于这支知名冰品厂商的广告将在全亚洲播放,所以各经纪公司旗下的年轻艺人莫不使尽全力、绞尽脑汁以期取得这个一蹴成名的机会。
不过,当这支广告的拍摄权由“联奇广告”取得后,已经有许多艺人知道自己无望了,因为谁都知道“联奇广告”的总经理正在追求冉清颜,而以冉清颜目前的声势,用她当冰品代言人,冰品厂商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种早已内定的情形在演艺圈履见不鲜,但那些没办法的新人又能如何?他们没有本钱得罪这些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尤其是叶奇磊…“联奇”的总经理,虽然才二十四岁,但或许是天生环境使然,再加上在广告界履战履胜,少年得志,于是个性骄矜傲慢、暴躁易怒,而且钟爱美女,冉清颜便是在叶奇磊的护航下出道的,连在这种大热天都愿意移驾到这个连最详尽的台湾地图都找不到的偏僻小镇,足以证明他对她有多认真了。
拍摄地点在小镇后头,一片荒凉的黄土平原上只看得到五棵坚韧固执的枯树屹立其上,面积之大,足以令人有身处沙漠地带的错觉,导演想用这种一见口就干的环境,来带出冰
的清凉与美味。
黑色BMW停靠在外景队的车队旁。
“老板,到了。”黄伟强从后视镜看了老板一眼。
不是他怕这个老板,其实老板平时对他
好的,虽然他是司机,但吃喝玩乐还是少不了他一份,但当老板发起飙来的时候,那就恐怖了,不管是谁,老板都会毫不留情的削到对方羞愤而死,所以说,他不是怕,他是畏惧。
从杂货店开到这里,诡异的,老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削他,不过却换了另一个更恐怖的方法,就是拿那双黑色可怕的眼睛,透过后视镜一语不发的盯着他,令他颈后寒
直竖,却又没瞻伸手去移开后视镜。
早知道就不要答应那位太太的要求了,他实在是悔不当初。不知道那位太太现在怎么样了,看她似乎跌得不轻,希望她多多保重。
“小颜的车呢?”叶奇磊总算出声了。
堡作队的工作人员聚在一角,遮起了几支大
伞以抵挡酷热。而另一角的大树下则是镇民们,几乎所有镇民全来了,像开镇民大会似的,还拿了椅子摇着扇子坐在大树下聊天乘凉。
黄伟强望了望,总算发现了冉清颜的专用厢型车。“在那里,我把车开到那里去。”他说完,不一会儿,黑色BMW就与她的专用车并排在一起了。
“好了,你将饮料拿去给工作人员。记住,下次若再让我看到你让女人坐上我的车,你就准备走路。”叶奇磊长脚踢了下驾驶座椅的椅背,警告道。
听他这么说,黄伟强那颗一直忐忑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老板还是早骂早了,免得他一直搁在心里,不知老板何时会发飙这种感觉真的很难过。
他仓皇的应了声是后,叶奇磊给了他一个白眼,这才下车去。
叶奇磊今天穿得一身休闲,结实
瘦的上半身是DKNY的深蓝薄衫,两条修长的腿上穿的是BLUEWAY的蓝色牛仔
,连头发都是没经过吹整的随风拨
,与平
老是一副西装革履、精明干练的形象截然不同。
他有一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不管他是穿着休闲还是正式西装,看起来都各有味道,不过,今天这身略带
犷气息的衣着还是比较适合他,因为他毕竟还只有二十四岁,还是个“青春少年家”他这样的休闲装扮,实在很难让人联想他就是叱咤广告界的年轻总经理。
一出车门,曝
在太阳底下,叶奇磊才知道今天气温有多高,他才下来不到三秒就已经开始冒汗了。
他挪动长脚走到冉清颜的专用车前,敲敲门。
车窗内的窗帘被拨开一个小
,一只灵活的明眸瞧清楚来人后,马上将车门给打开,让叶奇磊钻进车里。
“她怎么了?他们是谁?”一进到宽敞的厢型车里,看清里头的人后,他马上皱起眉头问身旁一身清
的冉清颜。
冉清颜的助手小美正一脸苍白的躺在车里惟一的一张小
上,一对老夫
则坐在小
边吵闹着,不过,叶奇磊一出现他们就马上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盯着他看。
“小美中暑了,这两位居民很好心,正在商量要怎么救她。”冉清颜回答。
她一张清丽的容颜脂粉未施,白色紧身T恤、吊带
,灵动俏丽得很,是属于那种人见人爱型的,难怪一出道便掳获许多年轻人的心。
老妇人听到她说自己好心,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没什么啦!应该的啦,小姐你不要客气,等一下我叫我们镇上的阿福嫂来给这位小姐刮沙,一下子就好,包管这位小姐刮完以后就又活蹦
跳的了。”柳王古意热心的说,对自己能跟大明星说话感到非常奋兴。
她在电视上看过冉清颜哦!比她家的于嫣漂亮得不知多了多少倍,而且本人还比电视上好看,于嫣在十八岁时还没人家的一半漂亮哩。
“什么刮沙!”五十八岁的柳先知敛着眉对老婆大声叫着“那很痛的耶,人家小姐都已经很难过了,你还要她去受那种活罪!我就说给她从人中这里按下去,这里有个
道,按久了自然就会好,你是听不懂是不是?老叫刮沙刮沙,按人中这种古老有效法子你不用,偏要用刮沙,你会被祖先骂死啦你!”他怒目骂道。
柳玉古意也不甘示弱的与丈夫对视。“什么按人中?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啦!蔽沙也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救人无数了,我说这位小姐只有刮沙才会好啦,我就是要叫阿福嫂来给她刮沙啦,这样热气才会跑出来,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啦,老古板!”
“我老古板?!”柳先知怒不可遏“你才没知识啦!我说按人中就是按人中,我现在就按给你看!”他话还没说完,手就伸向躺在小
上的小美。
小美听了他们的争执内容后,脸色已由白转青,拚命的往小
里头挪去以躲避那只往自己人中按来的拇指。
“小颜…救我…”游丝般的气声从小美嘴里吐出。天呀!她已经难受得快死掉了,为什么还得受这种罪?她不要按人中也不要刮沙,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回台北去,享受家庭的温暖,还有自己房间里的冷气,最好是能待在冷气房里直到这个可怕的夏天过去。
小美已经难过、害怕得神智不清了,她现在开始出现想呕吐的感觉。
冉清颜走上前去,轻轻拉开柳先知的手,然后对他嫣然一笑。“伯伯,不用理她了,她只是不想待在这里在装病而已。”她说。
小美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她躺在
上已经奄奄一息了,怎么可能还有那个体力去反驳冉清颜的话呢?
“装病?!”柳先知不疑有他,大叫出声,连柳王古意也拿震惊不齿的眼神看着小
上的小美。
“是呀。”冉清颜无奈的叹口气“也难怪啦,她从小就在都市里长大,吃喝拉撒睡都在冷气房里,一听到要到南部出外景,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来,可是整个工作队只有我一个女孩子,我会怕呀,所以我就跪下来求她,她才勉强答应,没想到到这里后下车不到十分钟,她无法忍受这里的高温,于是便假装昏倒了。”冉清颜低垂着头,显得很伤心。
“什么呀?”柳先知站了起来“怎么都市里的小孩这么任
?体弱多病也就算了,连这种装病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出来,枉费我们夫妇俩还在这边商量要怎么帮她呢!真是太可恨了。”他指着小美不齿大骂。
小美实在
哭无泪。她是真的中暑了呀,这些乡下人怎么这么胡涂,居然听信这个天使面孔、魔鬼心肠小妖女的毁谤之言,难道没看到她的脸色发青、嘴
发白还差点翻白眼吗?小美在心里悲呜着。
“是呀!还是咱们家的于嫣好,虽然土了点、丑了点,但好歹她这些骗人的把戏一招半式也不会!”柳王古意这会儿又欣慰了起来。
“两位不要这么说!”冉清颜又说“既然小美想回去,那我也不该留她下来,只是,唉!在这里拍广告的这段期间,我一定会很无聊的。”她落寞的说。
当一个美丽女子的寂寞之情显现于外时,任谁都会疼借不已的,更何况是像冉清颜这样正值青春年华的清灵女孩,一下子,柳氏夫妇的心窝就起了阵阵心疼。
冉清颜在美国出生、美国成长,国外开放的风气再加上她的外貌,她简直就是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那张天使般无害的脸孔更是骗死人不偿命。
“既然这样,那你可以常来我家走动呀!”柳先知果然中计,热情的发出邀约“虽然我家没什么好玩的,但好歹有我们两个孩子可以陪你说说话,对了!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到于嫣的房里拿几本书去看,于嫣是我们的女儿,是个写文章的,今年二十六岁,大你一些,虽然笨了点,但你们一样是乖女孩,一定会有话题可以聊的。”
她兴高彩烈的正要接受,叶奇磊就先强硬的开口了。
“不必了,你在这里拍广告只有几天,有我陪你就够了。”他说,走向前,扫了一眼冉清颜难看的脸色“等一下我会叫阿强送小美回台北去,你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这里。”他不容辩驳的命令她后,便下车去了。
他只是来看看她有没有惹什么麻烦,与导演及工作人员讨论一下广告的事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叶奇磊下车后,冉清颜气呼呼重重的坐在化妆椅上。
什么嘛!早知道她就不要回来了,每天忙得要死都没得玩,还得装着很清纯的模样,假假的微笑让人家拍照,好不容易能把“爪耙子”小美给踢走,她还以为她就要自由了,没想到叶奇磊又来这招!
他以为他是谁呀?臭狗
!是她表哥又怎样?爸爸要他照顾她又怎样?广告公司总经理又怎样?她的老板又怎样?她愤怒的踢了化妆台一脚。
她决定了!等这支广告拍完后,她再也不甩任何人,她要回美国去找她的朋友玩,不要再待在这里浪费她的青春了!
柳先知拍拍她的肩膀“小姐,那男人不让你去我家不要紧,我会叫我们家于嫣来陪你的,我们也会常常来探望你,总之,我们两个不会让你无聊的,放心好了。”他慈祥的笑着。心想,那年轻人的脾气还真坏,怎么都市里的小孩全一个德行?幸好于嫣没有到都市去给他们污染到。
冉清颜不太起劲的点点头。她就是想要到小镇去逛逛才会使那招苦情计的嘛,现在叶奇磊下了命令不许她
跑,在这种滚滚黄沙的地方,又没饭店可住,她肯定会无聊死,找个人来陪她又有什么用?
她…想…出…去…玩!她在心里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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