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这样,她被自己的家人给出卖了。
站在新店半山
某幢久经岁月洗礼、玄瓦石砖墙面爬
了青绿蔓叶、外型疑似教堂的老旧三层楼建筑前,白净雪两道漂亮的眉仿佛打了数十个死结,瞪着门上的红纸条不发一语。
BJ心理咨商中心
诚征甜心小护士一名
亲切甜美,年轻漂亮美眉优
待遇佳,意者内洽妒
“…”这是哪门子征人启示?
白净雪质疑的目光冷冷扫向身旁的男人。
“唉唉唉,谁在别人家门口
贴奇怪东西?真没公德心。”
一把撕掉了那张可疑的红纸条,黑
笑得一脸无辜,手脚迅速地将那张征人启示
成一团,毁尸灭迹。
默默瞪着他湮灭证据的心虚举动,她严重怀疑…
眼前这幢门边蔓藤丛中,挂着小小不起眼招牌的老宅,根本就是间做“黑”的不良场所!
“喂,你想上哪儿去?”一把揪住她衣领,黑
笑望着下车不到三分钟就掉头想走的女人。
“仔细想想,我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个职务,还是回家好了。”
“你确定自己还有家可回吗?”他一语戳中她心头痛处。
今晚,那群没良心的家人,将不知何时打包好的行李
进她手中后,就毫不留情地挥挥手帕,一脚把她踹出家门,奉送给眼前的男人。
这还有天理吗?
亲情伦理何在?
在心中哀悼自己不幸的遭遇,白净雪忍不住靶慨亲情沦丧、手足相残。
“你就认命好好在我这儿工作,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拍拍她的肩头,黑
施展怀柔政策。
听听…
这款台词、这种语调,活
就是八点档古装剧中,恶员外强抢民女时的
佞说词嘛。
她要真信了就是傻子!
瞧她一脸气闷,他心情悦愉地呵呵又道:“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自己一个人能够摸黑下山,不用靠车子代步?”
“…算你赢!”瞪着他手中锵啷锵啷甩动的车钥匙,她踌躇了半晌,不得不打消念头。
她可不想大半夜的在山区迷路喂蚊子,万一运气不好,碰上蛇啊鼠啊青蛙什么的…唔,还是忍耐点暂且留宿吧!
“既然不想走了,那就进来吧。”
狭长俊眸泛笑地瞥过她气闷的苹果脸儿,黑
领她进门,踏入这间一、二楼为接待诊疗区,三楼则为私人住所的复合式老屋。
虽然外头看来老旧朴素,但一进入屋里才发现别有
天!
室内无论装潢设备都属一
,完全不输她之前任职的大型医学中心,让白净雪见了大感意外。
“哇,
有模有样的嘛!”她忍不住低赞。
看着二楼规划为多间不同风格,却同样有着放松效果的咨商室,对于黑
心理咨商师的头衔,她首次有了真实感。
“当然!”得意扬扬抬高了下巴,
过一绺飘逸长发,他笑靥如花。
“举凡来我这间‘BJ心理咨商中心’求诊的病患,都是一些身份特殊、不能曝光,钱多烦恼更多的政商名
和二世子。收了人家大把钞票,自然也要提供最好的服务,让那些钱多没地方花的大客户,无论在专业咨询或是设备享受上,都感受到不平凡的尊荣礼遇。”
瞧他说得脸不红气不
,完完全全把行医助人,当成菜市场内卖猪
般论斤叫价,令她感到一阵无言。
“…你真的是合格医师吗?”白净雪脸上挂
黑线,忍不住质疑。
“那里有证书和执照,有兴趣你可以慢慢参考。”指了指某面墙上挂着的
证物,他耸耸肩说道。
“这些全是你一个人的?”约略看了其中几项,她不
愕然。
“是啊,你有看到别人的名字吗?”他一脸温笑地回望她。
“怎、怎么可能?!”
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的裱框,除了合格精神科医师证书,还有心理咨商师、临
心理师等资格证明和开业执照。
不仅如此,他还拥有英国名校颁发的医学士学位,催眠师证书和国外医师执照,令她看得眼花
,忍不住咋舌。
以国内而言,能同时拿到精神科医师,和心理咨商师证照的专业医师就堪称少数,这男人包办的项目会不会太庞杂了点?
他才几岁?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拿到如此多的证照?
“不用怀疑,就如同你心里所猜测的,我是个旷古绝今千载难逢的天才,你要尊称我一声‘黑杰克医师’也无妨。”她吃惊的可爱模样彻底取悦了他,忍不住摆摆手出言戏
。
“你其实已经五十多岁,是个保养得很好的老人家吧?”斜眼睨着他,她问。
“…”强忍住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他宽容大度当没听见。
“在我这种天才身边当助理护士,你不用觉得压力太大,不过如果有需要,自己人可以享受心理咨询,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你想太多了。放心,你绝对不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面对他的关爱,新任小护士回以敷衍的笑。
一转头,白净雪忍不住为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多舛的命运叹息。
“我是不是该去烧香拜佛安太岁了?打从离职后倒楣事没停过,租屋遭小偷、工作找不到、就连大白天走在路上都会遇抢匪,现在再多个诡异雇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等等,你家最近有窃贼闯入?你还被抢?”耳尖听见她的咕哝抱怨,黑
神情一凛,警觉地追问。
“呃,遭小偷是我之前工作租的房子,离职搬家前就那么刚巧遇上,被翻得一团
,还好没掉什么重要物品。”
“那抢匪呢?什么时候发生的?”他沉声低问,引来她的不解。
“就前几天吧,治安不好,大白天的在巷口还被抢。说也奇怪,那抢匪真是莫名其妙,硬押着我要我把‘东西’
出来,给他钱包他又不要,该不会是嗑葯后神智不清的毒虫吧?”
搔搔一头莲蓬
发,她不解地蹙眉,随即又得意的笑了“不过幸好他没把钱包抢走,要不然我真要穷到喝西北风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钱这种小事!”黑
忍不住皱眉轻斥。
一想到她很可能因此而受伤,某种烦闷的情绪就袭上心头,教他敛去了平
从不轻易卸下的微笑面具。
“喂喂喂,像你这种抢钱不手软的黑心医师,哪懂穷人的心酸?”她不
地横了他一眼。
如果生在古代,这男人一定是那种会讲出“何不食
糜”的昏庸皇上,呿!
“说不定,他想抢的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他意有所指地开口,镜片后一双凌厉瞳眸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别的东西?”
闱言,她愣了愣,圆润苹果脸上神色微变,教黑
眸光犀冷一闪。
“他、他该不会不是想劫财,而是觊觎我的美
吧?!”紧揪着自个儿的衣领,白净雪涨红了粉颊,惊惶地大喊。
见她一脸“好险、好险,没让
狼得逞!”的庆幸神情,黑
一口气险些呛着。
“…夜深了,该睡了,你已经开始说梦话了。”他笑得和蔼可亲好做作,把刚刚的话当耳边风自动忽略,以免伤神经。
“什么嘛,你是看不起人吗?”她红着脸儿抗议,觉得他的眼神很鄙视。
觑着不服气地在旁嘟嘟囔囔的小女人,黑
可以确信她并未说谎诓骗他。
谤据她的反应、眼神和小动作等种种细微迹象显示,那批遗失的实验葯品并不在她手上。
那么,又是谁暗地里盗走了那批新葯,还刻意栽赃到她身上呢?
“反正,从今以后你归我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遇到那些危险的事。今晚睡个好觉,忘了过去的烦恼,期待
接新的明天吧。”用力
了
她Q
的头,黑
忽然敛去笑颜,认真地承诺。
诧异地凝望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狭长俊眸,白净雪可以看见湛黑瞳仁中闪烁着坚定的决心,混杂着一些更深沉、更隐晦,教她一时间无法解读的情绪,害她心跳很没忠诚度地
了节拍。
这瞬间,她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些日子以来频频不断的倒楣事件,早在无形中成了沉甸甸的压力累积在她肩头,让她
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面对。
她一直都在心底偷偷的渴望,有个人能
身而出,豪气地对她说:“放心,一切有我在!”
就算只是安慰的言语,对她疲惫的心灵而言却是最好的良葯,可是,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她也早就放弃了无谓的期待…
直到现在!
“怎么,我的承诺让你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她一脸脆弱的神情,让人想要狠狠拥入怀中牢牢守护的可爱模样,让他不自觉掀起了
角的笑纹,
出真心的微笑。
“我、我哪会那么衰,倒楣事遇不完?你少咒我喔!”微哑着嗓子,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脑子
烘烘地糊成了一团。
染上羞涩的水眸倏地垂了下来,左躲右闪就是没有勇气望向他,白净雪轻抚着自个儿怦然悸动的心口,突然发现…
完了完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偏僻山区,谁还会担心宵小抢劫?反倒是身旁的男人还比较危险,让她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她应该讨厌他,应该防范他,应该躲他躲得远远的,可今晚的他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可靠、异常的正经、异常的…英
帅气!
赫,自己该不会是染上“恋爱”这款
感病毒了吧?
不会吧?
她一定是上次撞到头,引发严重后遗症了啦!
*********
怀着一点点不安、一些些忐忑的心情,白净雪在这问黑
私人开设的“BJ心理咨商中心”开始了她的理想护士工作…
不,正确来说,是助理护士兼全能打杂管家婆职务!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一大清早,刺耳的噪音活似火灾警报器般响彻三层楼老屋。
捣着耳朵站在某扇门外,白净雪气呼呼地瞪着不断传出噪音的房间,犹豫着该不该一脚踹破大门,进去消灭这每天重复上演、扰人清梦的戏码。
“吼,我受不了了!你是睡死了吗?”
不
累积到了一个极致,她终于顾不得礼貌地用力推开门,瞪着瘫在大
上对噪音充耳未闻,依然呼呼大睡、梦得香甜的男人,对他提出严正抗议。
一掌拍掉像警报器般响个不停的超强力闹钟,白净雪忍不住抬脚踹了踹
上的男人。
“唔…来福,别闹…”
翻个身咕哝几声,黑
拉过抱枕继续蒙头大睡,掀起的薄被下
出赤
壮的男
体。
“哇啊!谁、谁是来福啦?还有你你你你…你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尴尬地烧红了双颊,她差点失声尖叫。
幸好
上可口
男的重点部位,被尽忠职守的薄被巧妙掩盖住了,才没让她一早就看到不该看的“神气宝贝”
不过…唔,说实话,有点可惜捏!
不不不,她在妄想什么?
她怎么可以有这么不纯洁的念头,真是太
恶了,她一定是近墨者黑,被这男人污染了!
“白麻糬,是你啊?一早跑进我房里起乩吗?”
睡眼惺忪地看着在自己
边摇头晃脑的女人,黑
半撑起身,举手爬梳过一头微
长发,毫不介意自己春光乍
可能会让不速之客看个
光,缓缓自
上掀被起身。
“谁说我在起乩了?还有,警告你多少次了,别叫我麻糬…啊啊啊,你想干什么你!”
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火辣画面烧瞎了眼,白净雪急忙捣住自己不幸中镖的双目,退退退直想退出房外。
“想干什么的是你吧?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房间吧?白、麻、糬。”随意在
间围了条薄毯,他缓缓踱至她跟前,故意在她耳畔倾身轻喃。
“呜哇啊!谁、谁教你闹钟响了半天都不关,我是为了终结噪音,万不得已才进来的…”
捣着被他男
气息吹拂得烧烫烫的耳
,她连忙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就差没举手发誓自己并无意图不轨。
呃…只有偷偷在心里幻想一下他的
人
体啦!
意
不算罪过吧?
“是哦是哦,还真是委屈你了。”他微眯着眸轻哼。
“你知道就好!我还要去准备早餐,你换了衣服就快点下来,早上十点裕达集团的老董预约门诊,十一点半台南王氏企业小开会上来,你可千万别迟到了。”她不忘叨念提醒。
“是是是,没问题。我这不就要更衣了?”
瞥了眼新官上任的小避家婆,他忍不住叹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坏坏地勾起了
角,
出不怀好意的恶作剧笑容。
戴上银色细框眼镜,取饼衣架上一袭熨烫平整的湛黑神父袍,他不顾房内还有云英未嫁的娇羞女
在,就这么大刺刺扯下了围在
间遮掩“重点部位”的薄毯,迳自换起衣服来。
“赫!你要换衣服至少等我出去后再换,哪有人这么不害臊的?”白净雪羞窘至极的失声尖叫,一路自房内响到房外。
呜呜呜,暴
狂啦!
她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会长针眼作恶梦的说。
可是…虽然知道偷窥是不道德的,但她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被吸引,悄悄飘向正背对着她着装的黑
。
男
优美平滑的颈背线条,劲硕紧实的背肌和上臂二头肌,匀称优雅的体态
瘦却不孱弱,结实却不夸张,让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如猎豹般
人的气息,害她看得出神的水眸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嘶…好可口、好
人啊!”白净雪忍不住揩揩嘴角,
足地叹息,对于这项额外的员工福利是既开心,又有点伤脑筋,人生好挣扎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可以肯定这男人不是名正牌神父,但却酷爱穿着招摇的神父袍欺世骗人,老爱
拐她做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告解。
那袭湛黑色神父袍对黑
来说,有点类似古代将领的盔甲战袍,着装时那种凝神谨慎的态度,就像即将出征的武士在进行一场净化的仪式,一但仪式完成就要麾军待发!
“喂,你一直杵在那儿,是想偷窥我换衣服吗?其实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是不介意借你欣赏一下…”黑
语带笑意的调侃,让怔愣在房门口迟迟没离去的白净雪轰然炸红了双颊。
“要不要我转过身来让你看个仔细?”他很大方地侧首笑问。
“不不不不不…千万不要!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她
透了苹果脸儿,紧闭着双眼连连倒退数步,死命挥着双手拒绝,就怕眼前的男人当真赏她一幅美男全
图。
下一秒,她随口编了个烂理由“厨房好像传来烧焦味,我先去看看,医师大人你慢慢来、慢慢来啊,干万不用心急…”说完便夹着尾巴匆匆落跑。
咚咚咚的奔跑声,伴随着一两声踉跄打跌的
气痛呼自外头传来,黑
将这一切听得清楚明白,
畔的笑花愈发灿烂。
逗
她、戏耍她,果真是自己一天的精力来源。
“这种不良嗜好,恐怕有些要不得呢…该戒掉吗?”
间系上从不离身的长鞭,他伤脑筋地叹息,暖暖笑意却丝毫未减,完全看不出有在反省,更遑论有戒掉“不良嗜好”的诚意了。
“算了,既然麻糬都主动开口说慢慢来、不用心急,就等哪天玩腻了,自然而然就能戒掉这恶习了,是吧?”
束起一头飘逸长发,他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思考了几秒,旋即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将问题抛诸脑后。
要是白净雪知道他竟这样曲解她的话,恐怕会气得头顶生烟吧!
踏出房门随意晃到传来阵阵食物香气的餐厅,看着厨房里系上粉绿围裙的纤细身影,此刻正忙着以精致英式骨瓷茶具冲泡他最爱的锡兰红茶。
她在见着他时,回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圆润苹果脸上染着淡淡红霞,粉
颊畔镶着两朵可爱梨涡…
这幅漾着春日融融暖意的温馨画面,教黑
镜片后的眸光微怔了怔,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有戒掉她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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