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成了后妃。许是从前吃了太多苦，林美人便卯足了力气想往上爬，使了许多法子争宠。
那时梁鸢还很小，坐在殿门口看着林美人时常被宫人喜气洋洋的拥回殿中，一桶接一桶的换水，用上好的花瓣和香料为她沐濯，再赤条条的被裹在被子里，被一群人抬走。不出一个时辰。
就又被赤条条的送回来，像块破布似的被扔下。宫人再次欢喜地为她洗涮，像不是在为一个人沐濯，而是在侍奉一头被宰却乐在其中的猪。所以她才喜欢霍星
。他虽然生得矜贵，却一点儿都不矫情，凡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用别人经手。每每情事休了，她总被幼时的
霾笼罩，想自己是不是也是那样不自知的猪。他总是陪着在身边，耐心地为自己擦拭体身，收拾残局，为她穿衣绾发，然后不带着任何
望的温柔的吻她。每一次都是。梁鸢生平对男人没什么
旎遐想，但她觉得，能在
愉之后也肯耐住
子善始善终，应该称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了吧，她歪着头看他，总觉得很不真切。于是伸手去摸，摸他分明的侧脸，指尖描过他的眉睫。他的眼睫很浓，几乎连成一线，所以衬得瞳仁尤其黑，眸光尤其亮，一如他的名字，好像真藏了一颗星星“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是非我不可？”
“很快你就知道了。”霍星
找了自己的镶鼠皮绒面氅衣为她披上“山上风大。会冷。”随后拉起她的手，趁着夜
出了侯府。*庭兰山庄是霍家别院，建在新亭的云嶂山中，格局不大。但构造
巧，远远的边看见里面种着大片桂树，别院与山涧相连，又一眼清泉正潺潺着，不过只匆匆看了一眼，霍星就马交给了山庄中的仆从，便拉着手里的小姑娘向更高处走。“还要走多久啊？”月朗星稀，夜
中的山林影影绰绰，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梁鸢从没登过山，觉得新奇。但时机不对，没走多久就走不动了。随手撑住了一颗树，结果被抖落了
身的雪，她被冷得打了个
灵，气
吁吁“该不会…该不会要去山顶吧。”霍星
说是，又折返回来接她“很快的。这山不高。”她惊恐地抱住了树干，势要与它共存亡“究竟什么事情，要这么神神秘秘。这里不能说吗？”然后又很委屈，咕咕哝哝说了一会儿，又是腿软又是
股疼，语气委婉，却主旨明确，总之就是又怪上了他，他连忙哄她，碰她从树上扒拉下来，只一会儿。她的小手就冰冰凉的，于是拿手拢住了。不住往里喝气：“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想了想“那，我背你？”
新亭的冬天真的很冷，梁鸢是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在这种寒风凛冽的夜里登高，但…若是被这样被背着。
她又觉得好像去哪里都不重要，她圈着他的脖子，小腿架着他的臂一晃一晃“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拜菩达…”只两句，便不唱了。“你好像听不懂。”
梁鸢唱的是楚地的白话，与官话大相径庭，霍星
伐楚三年，也仅仅只听过一些常用词句，不过。他听不懂这歌儿，跟说得什么话没关系…歌本应该有原本的音律，即便词不达意，也能从旋律中听出意境，但她唱的…音不成音，调不成调…五音不全，应该跟说什么话没关系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浑然不觉，还勾起他一绺发丝绕在指间玩“这是楚地民间的小调，我也只是听宫人唱过。学得不太好。”霍星
含糊嗯了一声，把笑意
了回去“嗯。可能吧。”可还是被听见了，她也知道是为什么，顿时像个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下去。“你想笑就笑呗。”
“没事没事。嗯…不算特别难听。”她恨恨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再也不唱了！”云嶂山的确不高，前半程骑马，后半程‘骑’人，好像也没有很久就到了峰顶。视野逐渐开阔起来，面前是一片旷野。
而在视线的尽头，有一颗大巨的榕树。不知在顶峰屹立了多少年，高大，茂密，青翠的树冠上迭着经久不化的积雪，这个月夜中，散发着
水般的光辉，他们一并来到树下，梁鸢才发现，在云嶂山虽然不高，位置却很合宜。站在峰顶，可以轻而易举地俯瞰整个新亭。梁鸢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此时风也不吹了。让这个夜晚变得静谧又美丽，她呼吸着属于高处的空气，望着城中一片阑珊光火“这里…很美。”
“还好还好。”身后的人慢一步跟上来“还好还在。”他的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是一枚兽牙，尾端镶金，嵌了一颗半大不大的鸽血石，用黑线串成项链，只是看出来被风吹雨打了许多时
，有些旧了，她有些意外“这是？”又一噘嘴“辛辛苦苦的来。就为了给我看一眼这个？”＊＊＊霍星
掸了掸
石上的雪，拉着她坐下“这是有一年柔然国向我们大秦的献礼，在他们的那里，只有最勇猛的武士才可以得到它。第二年，我们秋狩，王上便拿它出来当魁首的彩头。我那时刚十六，在瀛城过得逍遥自在，总觉得世间一切都唾手可得，何况只是个小小的兽牙。
到最后，我打到得猎物和世子不相上下，王上却直接这枚兽牙赏给了世子，而我，只是一些金银玉石…可他那车上最大的只有一只鹿，而我那里有两匹狼。”“啧。言而无信，还当王上呢。”
梁鸢感慨，丝毫忘记了自己的身上也
着这样的血“不过这群天潢贵胄都这副嘴脸，把江山社稷当成自家作坊，只看亲疏，不分
贤。我虽只见过顾野两回，但觉得他就很像个绣花枕头。不过是命好些罢了。所以，它是怎么又回到你这儿的？”“不，那时的世子不是顾野。顾野是王上的第四子，虽然是嫡出，不过上面还有个样样胜过他许多，自幼就被王上当做王储培养的哥哥，叫顾修。”他把她
到怀里，捧着她的手在月下欣赏“人。永远都贪心不足，其实顾修对这个嫡亲的弟弟很好。但是那点兄弟之情，怎么比得上江山王座？我与顾野一同长大，称得上关系匪浅，见他
妒恨怨极，便花了点功夫，帮他除掉了这枚眼中钉。事后，独独只要了这枚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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