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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屏退诺亚
 我没有抬头与他对视的信心,索挣开手掌的桎梏,用大拇指抵住太阳,整段脖颈低垂到支起的手肘中间,呈现出拒绝交流的消极态度。

 “你为什么不愿意第一时间通知我伯父去世的消息呢?”“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提起…这是我的家事。”“我以为从你离祁家但不瞒着我开始,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抱歉,我那时候很难过,真的想不到那么多…”我犹豫着道歉。“不,不是这样的,你想得到的,愿愿。”面对我试图遮掩的辩白,他毫不留情地指出。

 善解人意的顾之昭、见好就收的顾之昭、和煦如风的顾之昭,一切日常相处中能够让我内心熨帖的,他所具备的优秀品德,在此刻尽数然无存。

 父亲关于我们俩合不合适的清醒判断言犹在耳,我因他不依不饶的坚持而涌起深切的无奈和厌倦:“已经一年半过去了。你还是不能在这里定居下来。”叹息哀愁挤得灵魂太,而彼此劝慰的话又早已说的不想再说。

 曾经顾之昭为我打气,说离祁家这片苦沼,我和父亲可以收获新生天地,我亦鼓励他不要太过焦心,也许有一天父母长辈会他同意定居在海外的请求。

 但事实是,新生的天地是镜花水月,短暂的幸福过去,我仍绕要接受父亲病逝的现实,而顾之昭在商场和人际关系中的运筹帷幄,上传统陈旧的孝道枷锁,便如以卵击石,充了身不由己和无可奈可。顾之昭一时失去言语,我的耳畔捕捉到他低微而局促的呼吸声。印象里的天之骄子。

 在揭开无往不胜的华美面具后,在我面前袒出做错事情又无力补救的颓丧之态。顾之昭不适合你。

 他身上担负着父母长辈过剩的期待…嫁给诺亚吧,他会照顾好你的。我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思考父亲冷冽的言论,这些内容越是逐字逐句化作奇异的火焰。

 在我情绪的原野之内熊熊燃烧。我拾起灰紫餐盘旁银质的叉子,对准意大利面堆垒而成的中心入,再缓慢转着圈,让米黄的面条在泛着微光的金属上绕成两面放空的茧状物。作茧自缚。

 我的一生都在作茧自缚。没有抵抗的筹码,却又渴望突破牢笼。意直面血缘深处的丑恶,却被其酷烈的光芒灼痛。“愿愿,我…”

 “顾之昭,我要回国的。”等待每分每秒都太过漫长煎熬,我支起下巴,眼珠朝着右手边的方向斜过去,轻轻打断他话不成话的开头。回国两个字像是令湖水沸腾的烧红热铁。

 在顾之昭的目光深处,绽放出如释重负又充担忧的花朵。“你是不是很开心?不用夹在我和你爸妈之间两头为难。”

 我刻意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父亲去世之后,同男女异情热吸引沾边的情绪我不再刻意展过。

 “愿愿,你是说,你愿意…”温润磁的青年音无需详尽的描述,寥寥几字,顾之昭已经自发构筑成了所有对爱产生向往的女梦境里的极乐天堂。

 “是啊…我不想让你背弃孝道,所以愿意替你做出抉择。”成团的面条送入口腔,牙关轻轻松松将润鲜美的面体破成两半。

 恰似从不处于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的感情,哪怕不用尽全力撕扯,只要有一丝可趁的隙,就会由一双握的手掌边缘起慢慢挣脱。也许以后不会再有另一个人为我煮这盘面了。我遗憾想到。

 “我要和诺亚订婚了。我们分开吧,顾之昭。”***“…为什么?”话音未落,顾之昭的发问近我的耳畔。“就像,就像我说的,我们不合适。”我以为我反复构想了分手的过程。

 那些早安排好的理由,便能够像是数据密计算后的结果一般顺利的表达出口,但截然相反的是,我艰难吐出几个字,后面的话卡壳一般说得气势全无。

 “我说的是,为什么?”天生弧度上挑的,即使面无表情也犹如春风拂面,带着温雅和煦气息的笑,原来呈现出鲜明的怒意时,也会生出让人心生寒意的搐和颤抖。

 我望着顾之昭近在咫尺的面孔,试图抚慰我的柔软情感还堆积在曲线昳丽的眼梢,以鼻尖为分割线,瓣连同下颌的线条已经替换成了含惊怒的僵冷。

 那是一种被笃信之人背叛的、带着崩坏感的极端愤怒。我突然明晰了他口中的为什么指的是什么。

 克制的面貌分崩离析之后,人们所表达的肢体动作、放肆言语,才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我曾经觉得用这种方式,来换取渴望真言的想法很愚蠢。时至今,即使嗤之以鼻,依然难以避免的体会到了这种滋味。

 欢喜、酸涩、犹豫…千头万绪在脑海炸裂出无声的烟火,戳不破的面具下,他对我的喜爱和在意第一次如此昭然若揭。我承认我是个阴暗之人。

 即将失去顾之昭的痛奔淌在四肢百骸,可他爱我比我想象的更多,这种隐秘又恶劣的窃喜直叫我喉咙干涩发抖。

 “想要与加西亚家族有一层牢不可破的联系,嫁给诺亚难道不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克制着颤栗的肌肤,故意耸了耸肩,无所谓的乜起眼睛。“你说过你不喜欢诺亚这种类型的。”“喜欢是一回事,合适又是另一回事。”

 怀着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两者痛楚相当的平衡感,我恶意的表达从最初的艰涩,转换成戏剧化的流利“我要回国去跟祁岁知拿回我的东西,你拿什么保护我,替我铺路?你的大法官爷爷,还是你的律师父母?他们向来明哲保身,不会允许你掺和我的家事。”

 “只是这样吗…”积雪终年不化的眉峰稍稍舒展,顾之昭黑冷的眼睛透出一丝近乎天真的期待“我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我可以说服他…”

 “不可以。”我竖起手指,按在他淡心“我等了你一年多,你还是解决不了家里的反对声音,连过来陪我住都不能,更遑论别的了。”指尖的触感蔷薇般柔软,我曾经吻了无数次。

 顾之昭一棵植物、一架台灯、一片长在心口的血,在我静静蛰伏的日子里,与我生生长在一起。

 我想起父亲追悼会上,屏退诺亚,我与凯撒·加西亚面对面坐在阴暗内室里的谈话,我说既然欠父亲一个人情,那么有件事情务必请他帮助我。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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