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桃
桃就是桃,在春天开花,在夏天结果的一种植物。麦子就是麦子,在冬天睡眠,在夏天结果的另一种植物。
初夏的田野,金黄的麦子像波
一样起伏。收割的镰刀早从阁楼堆积的灰尘中取出,浇上水,磨锋利。清晨四五点阳光刚刚
脸,踏着雾水,正是紧贴着土地一把把收割的好时候。
桃子正
,总有孩子期盼的目光
着路口。麦子青涩的香气四溢,便在这香气里走入一两个挑着罗筐的村妇。青皮的桃就密集的藏在筐里,覆盖着
绿的水草。
一斤麦一斤桃,孩子们涌上来,头
准备好的
粒的麦用塑料桶盛着,倒进她们
在筐上的布口袋里。换回了只只笨拙的桃和喜悦。
我很少吃桃,后院有棵桃树,野桃树,从记事起就站在那里,
来的时候,迟迟才肯开出惨红的小花,末了结小小的果实,总是长不大,长不红。爷爷说那是老祖母种下的,于是一直留着,无人会提砍掉它。
老祖母种下了不少的树和花,生命力强的总不因我们多次翻修旧屋而渐渐消逝,如这棵桃树,如屋前的月季。老祖母从来没有去过麦地。她总是拄着
龙头拐杖,颤微微的房前屋后走来走去。她单住的小屋前种
了喇叭花,红红紫紫的爬上屋檐的旋木。月季总是恣意的开放,粉红的卷曲着每片花瓣。
麦子收割的那几天,学校总会放一个星期的假,农忙假。爷爷
拎着镰刀草绳。我坐在两个轮子的平板车上,父亲堆着我,向着麦地去了。一路踏过许多散落的麦粒,成群的老母
聚集在路上,头也不抬的啄食。听到人的呵斥,张开翅膀小跑开去。
祖母呆在家里,打量着屋前高高堆起的麦堆。母亲前后忙碌,打扫,做一家人的饭。
麦地是宽广的,我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喝着凉茶,四处张望。父亲蹲着身子,像头猎豹窜到前方去了。身后留下一小堆一小堆的割下的麦子。父亲爱吃桃,他多次说,在他更年青的时候曾一次吃了二十多个桃。能吃的人就能干活。我们家,这些大些重要些的农活是少不了他的。
我不爱吃桃和母亲和老祖母有关。她们两个隔辈的女人,都是温文尔雅的。只说,桃多吃漕心。消化不好。久了,我便很少吃。学了她们的样,偶尔拿起一个,小口小口的咬下去。父亲则不,母亲洗净递过的桃子,和他割麦子的速度一样。转眼便消灭不见了。母亲便对我笑,眨眼。
麦子割完后,老祖母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静静的去了。我被
突然的哭叫声惊醒,睁开模糊的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祖母是个很不同于我
样的人。她一辈子紧靠着土地却从未真正的拥抱土地。她是个会讲许多故事会自制桔干会做小米粑粑却从未做过农活的女人。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脸上有沟壑盘的皱纹。她是一个家境渐渐败落的老地主的遗孀。
是童养媳,从小做活到老的女人。无怨无悔的支撑起一家大小的生活。是当一切都要自食其力后的一家人的主心骨。她矮小能干,父亲的那利落劲完全遗传自她。
麦子已全部
好粒了,上缴,卖出一部分。还留下一部分磨成了白又泛着浅黄的的粉。蒸馍,做韭菜饼子,做面疙瘩,做许多说不清的面食。早晨醒后就有热的南瓜面上桌,切成块的南瓜染了一锅的金黄,麦香和南瓜香混和在一起渐渐飘向更高的天空。
桃在那一时成
又被人惦记牵挂着,之后消声灭迹了。就像任何一种突然升起的****,在生活复又挥复平常之后,被人遗忘。
麦子收割后留下的麦茬留在地里,被又一轮的割作翻到土地的深处,
在
光下的土地重新被种上了别样的种子,还会发芽,长大。
秋日的时候,各式的杂粮变成了一张张皱皱的票子装进了农人的口袋,又变成了大米和旱烟。冬来,土地宽阔,麦子的希望悄悄的藏在黝黑
润的泥土底下,等待一场雪下,等着春风的讯息。除了老祖母的房门紧锁,喇叭花枯亡。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月季一茬一茬的开,一季又一季混合不同气息的风吹过,岁月唱着它轮回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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