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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呈上纸笔
 方鉴三人作为提告最先发言,由池斐作为代表,先行讲清案情,池斐简单描述了前因后果,并提出叶泽有三大罪责,一是侵占卓家家产,二是待幼女,三是试图给卓家后人改姓,断人香火,卓观颐虽是以子告父。

 但系出于无奈,叶泽为父不慈在先,卓观颐为母为己为妹伸冤,可称义举。此言一出,堂外百姓皆哗然,此前乡野议论到底是各有说辞,如今三法司官员查勘完毕,仍是如此说辞,几乎便已坐实叶泽之恶。

 “侵占家产不算还要断人香火,也不知是多大的仇?”“看那叶泽穿的锦衣华服,竟是吃的卓家绝户,呸。”

 见势不对,叶泽的讼师忙开口打断:“这位大人偏颇了些吧。”“本官乃刑部主事池斐,你是何人?”池斐眯了眯眼,下颌微抬,冷然回道。

 那讼师忙拱手行礼:“晚生张柄,拙县生员,忝为叶泽讼师。”“哦?讼师?”做过亲民官审过案子的人大多不喜讼师胡搅蛮,池斐将轻蔑之意做到了十分,果然叫张柄有些不快。

 他忙转回正题:“方才大人说的几乎已经给叶泽盖棺定论,过于武断了。不听听叶泽的说辞吗?”他转向堂上三位主审官,邹叔彦与两位同僚对了下眼神,示意他说说看。张柄便道:“池大人方才说的每一句。

 在下皆不敢苟同。大人说叶泽侵占卓家家产,但依律家主病故,子女未长成,家主之内人是可以代为执掌家产养育子女的。

 而待一说更是无稽之谈,拙县谁人不知卓观颐不孝,三天两头与父亲争执,动辄拳脚相加,叶泽难以管束,整个县城都是人证。改姓则更是荒唐,不如看看户帖,这小女郎现今是姓卓还是姓叶?”

 “是极是极。”叶泽听他一说,忙不迭地点头。“你胡说!”卓观颐牵着阿妹立在一边,闻言反驳道。

 “哦?卓大娘子不认?那我来问问你。”张柄出一个成竹在的笑“自你母亲去后,你是否常常顶撞你的父亲?”

 “但那都是因为…”卓观颐有些气,方鉴曾与她说过公堂之上不要急于开口免得落人口实,这状师的话明显埋了钉子,叫她不好回答。

 “那看来就是有了。”张柄打断了她的话“诸位大人,子女行差蹈错,父母责罚使之改正,又有什么错误呢?孩童尚幼,吃了痛,便以为父母不曾爱重,殊不知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啊。诸位大人,堂下各位。

 难道幼时便没有受过父母责骂吗?”人群中也有人觉得他说的有理,跟着点头,卓观颐明知他说的是歪理,却不知怎么反驳,气得发抖,攥着阿妹的手也不断用力。

 “不对!不对!”忽地众人听见有个稚的声音在喊,仔细一看竟是躲在卓观颐身后的卓观攸,小女郎泪眼婆娑地喊道“谁家阿爹阿娘会叫心爱的孩子吃不睡不暖。

 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我和阿姐的,阿爹与阿弟就看着,做得不好还要挨打。别的人家不是这样的,我问过阿文阿成,他们都说不是的!”小女郎的哭喊叫全场为之一静。

 韩济微站出来,质问道:“叶泽,你可记得你家大娘子二娘子都是什么年纪?”叶泽一愣,试探着答道:“十八?十二?”韩济微都叫他的话噎住了。顺了顺气方道:“大的十六,小的十岁!都写在户贴上呢!你这也叫爱子吗!”

 不待众人反应,她又冲着外头旁观的人群喊:“外头有十六岁、十岁的小女郎吗?”“有!有!”人群嘈杂了一阵,推出来两个脸茫然的小女郎。韩济微冲她们招手:“莫怕,到这里来。”

 她令两个小女郎分别与卓观颐卓观攸站在一处,喝道:“你自己瞧瞧,这是人家家中千宠万娇的小女郎,这是你家的,同是十六岁,差出一个头,十岁的这个瘦瘦小小瞧着像七八岁,你当大家都是瞎的吗!”

 “再瞧瞧家中账册,便说是衣饰吧,商户之家薄有家资,几个孩童又还未长成,一年总要添些新衣吧?自己看看你自家的帐,一年四季各添置一回成年男女衣裳、男童衣衫,半句没提女郎,你家女郎是不必穿衣吗?”

 “这…账册写得不清楚,都笼统算在一处了…”叶泽应道。“呵,家主、妾、儿郎的事都一一写清,女郎的事便写不清吗?”韩济微眸中闪着嘲讽的光。张柄又打断了:“仅是衣物之事哪做得准呢?私家之账混乱些也是有的。

 至于个头,我曾听闻有些人家的小儿一餐用得比成人还多,个头却远不及同龄的其他孩童,这都是有的,如何能作为呈堂证供呢?而卓观颐顶撞老父,甚至殴伤老父可是有邻里为证的。”

 张柄申请传唤证人,上堂的是个闲汉,自陈住在卓家附近,因着闲散无事,常往卓家看热闹,亲眼可见。

 “你休要说!我从未见过你在我们家附近出现!我父身强体壮,我如何能打倒他!”卓观颐急得直跺脚。场面有些焦灼起来,两方各有说辞,险些在堂下争执起来,邹叔彦拍了拍惊堂木,喝了声肃静,方才止住。

 他看向方鉴示意继续。于是方鉴站出来,不疾不徐地道:“慈不慈孝不孝暂且放在一边吧,我们来说一说继承权的问题。

 依大周律,家主亡故时子女未分家,家产应由子女依继承顺序按比例继承,家主配偶若不再婚则跟随嫡长生活。若子女尚未成人,家产可由家主配偶代掌,待成年后再行归还。

 也就是说卓家的家产应由卓观颐卓观攸姐妹二人继承,叶泽不过是代其经营,待二人成年后则应归还。诸位大人,下官说的对吗?”邹叔彦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问题便来了。既然是代掌,那么应是只能代为经营,而不可代为处分吧。请诸位大人看看这份证据,取自拙县架阁的土地买卖文书,上头记载永兴十二年,卓家将五十亩良田以低于市价四成的价格卖给了宋家的大管事宋知。

 那我便想问卓观颐姐妹了?是你二人变卖的家产吗?”“不是!我们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田地,父亲从未告诉我们!”卓观颐忙应道。

 “那作为继承人的卓家姐妹不曾买卖,那敢问是谁人卖的呢?便请拙县县令告知我们吧?”方鉴传唤了拙县知县。

 “堂下何人?”邹叔彦问向他。“下官拙县知县宋柏,见过诸位大人。”宋柏俯身作揖。“那你便说说看,你这县衙如何将原主毫不知情的买卖做成的呢?”邹叔彦厉声喝道,若是知县渎职属实,那过错远大过小民家产之争。

 宋柏自不会认:“此事下官知道,是叶泽以卓氏姐妹之父的名义持卓观颐手书来办的手续,按照理法是成立的。”“那手书我等在文书档案里也查到了。来人,呈上纸笔,叫卓家姐妹写两个字来看看比对便知。”

 方鉴叫二人写了字,与文书一起呈到了三位主审官案前,三人都是读诗书之人,于文字书法也有些心得,讨论了片刻便一致认定确实不是姐妹二人的字迹。方鉴勾了勾角,看向叶泽:“那么手书又是哪里来的呢?若是伪造。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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