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连手都没牵过
裴枢虽然也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但能感觉出她的情绪。黎一雄于她而言,不是那么简单的师徒的关系,更像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提携。
“你以前在南洋的时候,没怎么提起过黎教授。”裴枢委婉地继续话题。姜泠笑着摇头:“当然不会提了,那个时候老雄没出事,谁喜欢提起学生时代最严厉的老师呢。”
黎一雄是个精神矍铄小老头,她念医学院的时候,小老头都七十好几了。把她招进去以后,就直接宣布她是关门弟子。关门弟子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念了八年医学,近三千天的痛苦时间里,黎一雄几乎每天都要给她念经催眠。
“姜泠啊…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你要好好学啊…继承我的衣钵…”彼时她才二十出头,最反感这种道德绑架式的填鸭劝学,有回跟黎一雄吵了三天假,把小老头都气得紧急
氧才缓过神。也就是那一次,姜泠才知道自己和黎一雄的关系不止师生。
如果说她的高智商反人格父亲给了她离经叛道的基因,那黎一雄就是把她引入正道避免成魔的向导。
***姜泠十六岁丧父亡母。十六岁,也就是在俗称“花季”年龄,她没有文人墨客的邹邹情怀,更不懂青春伤痛文学的
髓,所以对花季二字完全无感。
那一年的她还在读高中,得知姜崇海与凌怀柔双双车祸身亡的消息后,她就成了孤儿。父母两边都是单传,这一朝车祸。
她也没了长辈管教,因此度过一段离经叛道的时光,整天研究一些别人觉得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或许是基因作祟。姜崇海是神经学领域的泰斗,书房里养着好多色彩斑斓的毒蛇。
凌怀柔是心外科的先驱,早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告诉她以后不要找“心会碎掉”的男人,肯定不靠谱。有这么一对爹妈。
她就算再挥霍脑细胞,学校里的功课成绩并不算差,但是要上顶尖大学的压力还是不小。这份压力并不来自于智商,而是她过分冷漠的人生观念。
上大学干什么?十六岁的姜泠根本不知道,但她确实上了大学。最好的大学,最顶尖的医学院,最有含金量的博士学位。
只不过,不是智商发挥了作用,是她爹妈的人脉。姜崇海和凌怀柔忙了大半辈子事业没空教育她,倒是和医学院里的一大批领导关系甚笃,她十七岁的时候在高中里犯了事,差点要被校长开除。
医学院的领导估计是听说了。直接打电话过来,让她跳级去上大学。特例都是留给少数人的,十七岁的姜泠就是特例。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电话就是黎一雄打的。”美人回忆起往事,情绪有几分低落。裴枢很耐心地听她讲完全部,用体温捂热她的手。“所以,黎教授和你父母之前认识?”“可能,不止是认识吧,”姜泠笑了一声“他喜欢我妈。”
都说十个医生九个渣,那姜崇海就是人渣,黎一雄就是唯一的正直太阳。可惜,正直的人总是太过憨厚老实,敌不过人渣的花言巧语,只会默默地暗恋,把凌怀柔的照片锁进柜子里,放在钱包里,偶尔拿出来看看,纪念一场无疾而终罢了。
姜泠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返回实验台随手打开一个柜子,里面就有一张陈年的医学院职工合照,正中央的三个人,依次是姜崇海,凌怀柔,黎一雄。错误的三角。姜崇海和凌怀柔赋予了她基因。
最后,却是黎一雄默默带领她读完大学。姜泠念医学院的头两年非常不顺,什么课都听不懂。这很正常。
毕竟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是跳级的天才。黎一雄就把她带到实验室,开小灶给她补课。七十多岁的老头,平常都是带博士博士后的,居然一点一点教她认人类身上有几
骨头,后来,她认全了,她就回家掂量了一下姜崇海和凌怀柔的骨灰盒,原来,这就是人的二百零六
骨头。
裴枢看着姜泠怅然若失的模样,一切言语都苍白无力,他只能用体温给她暖意。“方便的时候,我跟你去拜访一趟黎教授。”“你要以小白鼠的身份去给他看看研究成果么。”她
了
鼻子,指向他的断手。
“当然不是。”男人的语气十分正经认真。“以女婿的身份。”她无父无母。他将来
娶她,也得见见她的长辈。让她的长辈放心,她的往后余生,有他守护。姜泠彻底被他逗乐,从悲伤的情绪里恢复过来,只能嗔他一句“不要脸”
“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他把她
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的发丝,炙热的呼吸在她耳畔回
。姜泠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他应该明白了自己为何不能跟他回南洋。黎一雄的事还未沉冤得雪。
她需要守在这里,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说还有什么秘密的话…“你记得那只跟你很像的狗吧?”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那条伯恩山犬,柏拉图。”裴枢阴沉地点头。“柏拉图就是老雄送我的狗。”姜泠坦白。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上第一台手术就低血糖。老雄让我遛狗锻炼,态度阳光积极一点。”“结果你就把狗送给了同事?还让狗在医院里上班?”裴枢忍俊不
,掐了一把她薄软的
。
确实需要锻炼,否则都耐不住他几回折腾。姜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赶紧认真想想以后怎么办!”“在想。”裴枢沉稳点头。“在想怎么吃你。”她一下子噎住,生气地转过身去不理他。男人呐…
“男人都是狗!”同一时间的医院里,黄逸雯正在治疗室薅柏拉图的
,看着大狗滴哈喇子的傻样,忍不住愤愤开骂。刚骂完,门就开了。
“小白兔,你骂谁呢。”柏桑吊儿郎当地问。***听见柏桑的声音,黄逸雯瞬间石化。治疗室就只有她和柏拉图。
她眼看着柏桑跟座山似的杵在面前,赶紧抱牢怀里的大狗。伯恩山好歹也算大型犬“汪夫,汪夫”地冲柏桑嚎了两声。可惜大狗中气不足,嚎完这两下就闭嘴了。皱着小眉头
委屈地看她。
“呵,这狗骂我骂得还
起劲。”柏桑吹了个口哨,完全没有被震慑住的意思。黄逸雯生怕自己被杀人灭口,赶紧在活动区的软板上蹲下,求爷爷告
似的求这位“煞神”通融通融。
“桑老板,您大人有大量!您还和柏拉图一个姓,肯定是好人对不对!”“我上有八十岁的爷爷
,爸妈也都还没退休,我还想转正当医生啊…”“柏什图?”柏桑野蛮地切了一声“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家祖上有这门亲戚?”黄逸雯都懵了。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像是拜佛一样悄悄地抬头打量柏桑。跟那位“表里不一”的裴先生不同,柏桑是典型的坏人形象。
寸头,浓眉大眼,古铜色的皮肤,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像是进城潇洒的土匪。土匪怎么会知道柏拉图是谁,而且,土匪很记仇。“小白兔,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来着。”“你跟白骨
告状的时候,嘴皮子还
溜啊。”
闻言,黄逸雯的一下子红成苹果,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连手都没牵过,别说那档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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