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所以,进来吧
***莫伊娜看着自己的胞姐被钉在石壁上。剑上带着魔法,依琳像虫子一样挣扎扭曲,因痛楚而嘶吼,但指着艾西的剑刃一动不动,莫伊娜的眼睛也一动不动,用同样的语气与口吻说:“不想她死的话就别动。”
剑刃的冷意刺着脖子,在阳光下反
出一道幽蓝。剑锋上抹着毒
。
影骑士最擅长这些手段,刺杀、下毒、无声无息地令人死去,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具尸体与一个被钉在崖壁挣扎上的人,在静默中对峙。
“离开。”碧瞳骑士又说,剑刃向前递了递。希欧多尔慢慢退后。传言是真的。莫伊娜冷静地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对教皇的眷宠抱有不可告人的念头。
不然他绝不会退后。留给她从容思考的余裕仅这一瞬,因为艾西忽然张口死死咬住她的手腕,牙齿嵌进皮肤里的痛楚无足挂齿。
她只要再将剑刃往前递一厘就能抹杀这女人的性命,但她的性命也一定会同时终结,这一刹那的空隙已足够那男人出手了。
她仍是选择举刃格挡,与骑士的长剑交接,麻木从虎口传进小臂。不愧是圣骑士。希欧多尔手中握着的事同僚的剑,这里倒下的人都曾是他的部下,他一柄一柄地将他们的佩剑拾起,劈碎了一把便将之抛开,换过下一把。
即便如此他的出剑仍然快到不容
息与眨眼,剑势里带着雷霆之怒,裹挟着风与雷的魔法。麻木从小臂传到整个上身,她的虎口开裂,
出鲜血。被她所挟持的女人是她的挡箭牌,希欧多尔唯独不敢伤她,他们已退到最后一辆马车前,里面坐着的修女已因提前下在饮食中的毒死去。
影骑士抬手刺进马
,剧痛让马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剑光一闪,它被劈成两截,冒着腾腾热气的马血兜头浇下,这里终于有了和尸体数量足够相称的鲜血。莫伊娜早已飘然退开,但希欧多尔比她想得更快。
他突刺到面前。又是叮的一声,剑气划伤莫伊娜的额头,留下一道蔓延到鼻梁的血痕。白银骑士握着那柄从死去骑士身上拾来的剑,将她的短刃已
到鼻尖,她已经输了,但还没有完全输,她在最后时刻将挟持着的女人一脚踹下悬崖。如她所料。
在杀她与救人之间,圣骑士一定会选择后者。钳制骤然一松,希欧多尔跟着跃下去,接住跌落山崖的人质。莫伊娜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身形弓起,双手短刃一齐前刺,像凌空跃起一击搏杀猎物的猫。全身的力气凝聚在这一击里,她一定要在这里杀了希欧多尔,抑或被他所杀。
短兵相接。碧瞳骑士的身影飞出去,撞在崖壁上。长剑穿过小腹,将她钉在石壁上,如同她的姐姐。断裂的数
肋骨
进脏器里,她咳出一口血,但没有死。骑士们的生命被磨砺得像兽一样顽强,而
影骑士则像虫子。
那些拔掉脚去掉头,一脚碾过去也死不了的虫子。***他们脚下就是深崖。艾西终于敢动弹了,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希欧多尔,不去低头看。是风在托住他们。
“谁在指使你?”白银骑士沉声问道。是什么人能将手伸进教皇的暗卫中。女人只是看着他,她的脸上全是血。
但碧
的眼睛仍平静空
,像面镜子。“指使?我不受任何人指使。”她无所谓地说“我只是厌倦了替人当刀子。”她咳出一口血,腹部的伤口撕裂更大,但话语依然平稳无波:“仔细想想,我根本没有效忠教廷的必要。”
“你也一样,白银骑士。你不讨厌这教廷,不讨厌这教皇吗?”“…小心!”艾西喊道,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另一个
影骑士已攻到身前。
依琳不知何时挣扎拔下了那柄细剑,现在抓住这一转瞬即逝的时机,凶狠地俯冲而下。魔法结成的盾生生扛住攻击,然而重伤得快死的莫伊娜也动了起来。
弯曲的短刃划出扭曲的轨迹,刺向他的软肋与弱点,他拧身挡住,刀刃一左一右划破他的肩侧,见了血,但他也直接了断地扼断了眼前那名敌人的喉咙。
然而他们不受控地向下坠,特制的毒侵入他的体身,魔力自创口中飞速流逝。希欧多尔凝聚起残存的魔力,魔法时断时续,如受
的火柴划出的时燃时灭的星火。
他将最后一柄剑
进岩壁,火星呼啦,下坠之速暂缓。长剑被磨到尽头,他的力气也已耗到尽头,终于再无可倚仗,他们直直坠入崖底。艾西要更早醒过来。
全身的骨头像被碾过了一遍,但毕竟没有断,她没有撞到脑袋,因为有人当了她的垫子。鼻尖传来泥土与草叶的气味。
她爬起来又摔下去,反复三次后才终于跪稳,来到希欧多尔身边。骑士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心跳与呼吸还在,然而体温冰冷,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艾西仰起头,视线被丛丛灌木遮挡。这些生在峭壁上的树木割破衣物与皮肤,但也拖延了坠落的速度。不会有救援来,所以不能干等着。
她做出了决定,摇摇晃晃地扶着灌木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站稳。天色
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昏
了多久,但夜晚意味着降温与野兽。
而且有比入夜更糟糕的情况。下雨了。春天淅淅沥沥的雨穿过层层枝叶,带走热度,带来
气。崖底积
落叶,地面是
滑的淤泥。艾西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
窟,她扶着希欧多尔的肩将他扛起来,踉跄地拖着他前行。
练剑的那些日子锻炼了她的力气,她将骑士背进
窟里。山
寒幽深,可起码能将细雨阻隔在外。
骑士嘴
苍白,毫无血
,
发贴在脸侧,只有
膛的微微起伏显出生命迹象。艾西握起他冰凉的手掌,她看向黑漆漆的
窟内,似乎听见水在
深处
淌的回声,但在沙沙的雨点下听得不大真切。
里面可能有水源,有通往外面的出口,但也可能有冬眠还未醒的熊,她用力往里扔了一块石头,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石头落在地上,轻轻的一声响。艾西却听见里面传来了人的笑声。
苍老的,沙哑的。***“很久都没见到有人来这里了。”
窟里的声音说“你们是从哪来的,年轻人?”还有其他人在!有人意味着有出去的道路,有干净的水和食物,有取暖的地方。艾西一时欣喜不已,可没忘记警惕心。
她又从地上捡了个石块,站在
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附近的居民吗?”里面的人轻笑一声,声音
粝难听。
“我是这里唯一的居民。”那个人说道“…所以,进来吧,与我作伴。”艾西一惊,而无形的钩锁挂住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进去。里面没有熊,但有比熊危险得多的东西。艾西摔落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一个妖魔般的蓬头垢面的人影。
那人伸出一只指甲长且尖锐的手,牢牢扣在她头顶。头疼了一瞬,像是那利爪凿进脑颅里,下一刻,所有的东西都从那裂
里哗哗往外冒去,在短暂的时间里做了一场极长的梦,梦里无数张面孔从她眼前飞逝而过。随后她又听见一声笑,然后那笑声越来越高,那人像是遇见了此生以来最值得开怀的一件事,笑声像城堡般堆砌,令人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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