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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是苍梧山修士
 樱招兀自看了一会儿,才抬脚走出去。走到院门时,贺兰夕的窗口竟隐隐传出一阵琴声,伴着婉转的歌声一起,透着股绵又哀怨的味道。樱招驻足在原地听了片刻,才听出来是《牡丹亭》的选段。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十三雀的确是死了。

 这是樱招见到那个被斩苍用困阵束缚住的魔修的第一想法。修长的身躯散发着沉沉死气,森森黑纹已经完全遍布全身,就连那只原本完好的左眼,也已变作纯黑。听到樱招接近的脚步声,他人未动,那只黄橙橙的竖瞳却在眼眶内打转,几乎要眶而出。

 “是你啊。”魔修并未张嘴,那声音似乎是从腹中传出来,樱招没说话,她来并不是为了要与他搭话。

 而是这困阵,是由斩苍所设,承载着斩苍的魔气,她要趁师傅来之前,将他的魔气消除,她与斩苍之间,什么都没有约定,这份关系,暂时还无法坦然向师傅说明。

 这关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好。魔修默默地看着她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困阵之上,将斩苍留下的魔气驱散,突然低低地笑了几声,然后问道:“你与魔尊有情?这份情还不能让师门知晓,是吗?”

 一丝淡淡的不快从樱招心头泛起,她沉着脸收回手,心知这是心魔在扰人心,确认困阵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转身走。

 那魔修却低了嗓门,于困阵中盯住樱招的背影,自顾自地说道:“你们中土女人,就是容易被这种亦正亦的男子所吸引,总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总觉得自己可以驾驭他、拯救他…”

 “斩苍没什么需要我拯救的。”樱招承认自己是有些冲动了,她先是听了贺兰夕注定是悲剧收场的故事,后又听到这么一大段狗不通的话,脾气一下子没住,回头看过去时,眼神甚至有些凶狠。与她相反的是,那魔修盘腿坐在困阵中的姿态甚是闲适。

 “同样是魔,你又如何能保证,你心爱的魔尊最后不会被他的心魔噬?据我所知,魔族几千年来,可没有一个魔尊能得善终,每一个都死状凄惨,”他用那只竖瞳对上樱招的眼睛,冷不丁问道:“那么,你又如何断定,你不会落得和贺兰夕一般下场?”***

 阴暗又的私牢中,樱招静静地与魔修对视着。这些大家族里大多都有一些被官府明令止。

 但只要不查,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私牢。这间私牢也是一样,只开一闪小门,蜿蜒至地底下,四面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用以照明。空气中是散不开的霉味与血腥味,樱招皱了皱鼻子,反倒冷静下来。

 “樱招,”刑天突然在她脑海里话道“斩苍原本也不是魔族,别被这魔修绕进去了,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这魔修身上的心魔,见宿主已死,逃无可逃,便想换个人来蛊惑,企图她入魔。做梦。魔族也是有鄙视链的,天生的纯血魔族最为强大,这也是元老院那群自诩纯血的魔把持魔族几千年的原因之一,其他的混血半魔次之,而被心魔所困,迫不得已堕魔的那类人,在人看来。

 他们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在魔看来,他们行事乖张,疯疯癫癫。总之两边都讨不着好。至于斩苍,他是个异类。

 樱招与他之间还未探讨过那么深入的话题,因此她也不懂他怎么就由一个树灵当了魔,不过以她对斩苍的了解,她觉得他应该也给不出什么很深刻的理由,大约是为了好玩,再加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其他因素,那活了几万年的扶桑树,好不容易化形为人,却不巧生在了魔域。

 看到身边其他种族都有魔形,说不定他就是一下心血来,也给自己捏了个魔形出来,话说回来,她还没见过他的魔形是什么样子。

 以他那子,应当是怎么威风怎么来吧?与此同时,被完全猜中了心思的魔尊大人由于政务繁忙,早上匆匆回森罗海拔营之后,回到厌火魔宫又是一堆上奏要处理。无休无止,没完没了。虽说魔族政体在几十年的努力之下已十分完备,需要他亲自过问的事情不多。

 但魔域实在太过广袤,呈到他面前的事情又堪称紧急,于是一来二去便耽搁到了现在。偌大的魔域要维持正常运转,少了魔尊的确是不行,但他以前只觉得无趣,现在是无趣当中还多了一丝不耐。魔尊大人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申时了。算起来。

 他已经近六个时辰未见到樱招了。幸好早上那句“去去就回”没说出口,不然与她做了那种事之后第二便失信于人,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传音螺母放置在案头最显眼处,一直未曾响过。盯在奏折上的目光却时不时溜过去,似乎在确认那玩意儿是不是坏了。没坏。斩苍不知道把它拿过来翻来覆去查看了多少遍,根本就没坏。兴许是樱招师门已经来了人,她不太方便。

 他在心里为她找着理由,一时没留意太簇已经跨过殿门,走到了案前。谁都知道,左使太簇与魔尊斩苍,虽以君臣相称,但情同兄弟。当年斩苍闯入魔宫直言要当魔尊时,身边便只跟着一个太簇。

 所以太簇来找斩苍,除非是魔尊特地待不许任何人打搅,一般是不必通传的。魔尊大人吧,看着冷酷无比,行事也的确说一不二。

 但如果不惹到他,他有时候甚至可以担得上“仁慈”二字。处在绝对强者的地位上,除了唯我独尊了些,似乎也没有别的毛病。左使太簇不一样。

 他看着和颜悦十分好说话,但底下人与他相触时皆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便会被拖出去剐了,但偏偏是这位左使,前段时间惹到了魔尊。

 因为他输给了中土一女子,还输得十分丢脸,人尽皆知,因此魔尊大人完全不念旧情,直接赏了他十鞭裂魔鞭。过后这俩似乎完全未生嫌隙,一切仍是维持原样。

 未经通传的太簇一进殿,便扫到了置于案头的那个碧绿色闪着鎏金的螺母。这螺母应是一对,用于传音之用。斩苍以前从来都用不到这东西,他恨不得全世界无一人能联系上他。

 如今他将这螺母放在眼皮底下,是需要和谁传音?太簇在进来时,甚至不小心瞥见了他的嘴角没来得及收起的…近乎缱绻的笑。魔域阴沉沉的天空所酿制的情绪渗进这位左使的心里,他想起那虚昴说,斩苍追着那剑修往黑齿谷去了。

 加之,中土修士传言,苍梧山一剑修从黑齿谷带出了一柄神剑。斩苍回来之后,虽无一人敢向斩苍本人求证他消失那段时的去处,但有心人总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即使魔尊与苍梧山剑修此前的集只有那次战将选拔…那不知死活的女剑修在众目睽睽之下冲魔尊动了手,然后被他叫人扔了出去。

 太簇不动声地站在案前,倒是斩苍先开口问他来有何事。“属下来是为告假,”太簇语带试探“我已查明,上次暗算我的那名女剑修,名为樱招,是苍梧山的修士,现于冀州范围内活动。我上次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这次必须去找她讨回来。”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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