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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母亲,对不住
 “安娘…”赵邺干巴巴道。陈令安勉强从他身上翻下,笑道:“赵三儿,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你那奴婢呢,叫他送水进来罢。”王守英就在外面,只等赵邺吩咐,就将东西都备好送了进来。赵邺亲自伺候她梳洗。

 他俯身站在她身后,不大熟练地帮她擦拭着背。陈令安轻拨着水面:“赵三,你如今日子也不大好过罢,天家之事我不敢妄加猜测。

 但圣人娘娘去岁急着试探,可不就是怕你行差踏错。”她什么都明白,却不想在当下跟他扯破了脸。赵邺手下一顿,爹爹这两年受道士蛊惑,竟信了那延年益寿之术,沉于炼丹,且还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身子愈发不好。

 而他至今未立太子,娘娘也是恐生枝节才做出试探之举。“此事是我娘娘不对。”赵邺道。陈令安摇头:“圣人为你打算而已,臣女并无怨言,只她该是猜出你我二人纠葛了罢。”

 她自个儿从浴桶里站起身,赵邺忙扯了一旁锦布来把她裹住,唯恐冻着了她。“娘娘并未多说。”赵邺道“安娘,你我自小认识,我断不会侮辱了你的。”

 当是安抚好了他,陈令安觉得头疼又好笑,无非是待他荣登大宝后纳了自己入宫,这男人总归想着两全其美,他说不会辱了自己,难不成要许以后位么。

 至于陈元卿,他的态度陈令安不用多猜都能想到,她歪着头“嗯”了声。赵邺见她兴趣缺缺,她之前一心想与自己断了。这会儿未反驳怕也暂且是为了睿哥儿方虚与委蛇。如今到这般地步,已是两难,他不知自己还能如何是好。

 他甚至恍恍惚惚地想,为何两人会到这样境地,若那年他推了娘娘送来的宫女,她是不是会嫁他,不止睿哥儿,她生的那玉姐儿也当是他的。可这念头刚起就让他自己给掐灭了,他府中三个子嗣,虽不是她生的。

 但他为人父,与他们血脉相连。自有责任,也有感情,如何能轻易抹杀了去。还有他的妾,虽各有各的小心思,却没有大错,尤其顾氏,她是自己发,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体面,这多年的夫情分摆在那。

 赵邺暗叹了口气,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抱紧了她。这心肝儿已长在自己身上,深入骨髓里,动一下都要疼个几分。

 ***陈令安不声不响回了国公府。玉姐儿人正在院子外头摘梅花,见她回来忙将花篓子递给身边丫鬟,走到她身边的行万福道:“母亲。”陈令安浑身乏得很,只想去屋子里补觉,双腿走几步都打颤,这会儿要不是宝珍撑着。怕是要摔跤。

 “姐儿摘了这花可是要做香饼?”她看着小娘子笑道“若自己做不好,可去寻你二舅舅,母亲先回房了。”

 然而陈玉却把自己身边丫鬟遣了下去,她咬看了陈令安眼,忽问道:“母亲昨夜去哪儿了?”陈令安闻言一怔,笑着去摸玉姐儿发髻,没想到姐儿却轻轻让开了去。

 她手顿在半空中,道:“姐儿怎连母亲行踪也要过问不成?”玉姐儿却深深看了她眼,又跑开。

 陈玉自小进退有度,在长辈面前这样无礼,断不像她会做出来事。“玉姐儿这是怎么…”陈令安眉心,与宝珍道“你扶我去歇着罢,有事回头再说。”

 不过她哪里真的能歇下,躺了小半个时辰便起身让人去唤玉姐儿,那传话的婆子很快回来,却说姐儿并不在院中,已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知道了。你自去忙罢。”陈令安道。玉姐儿在林氏的长柏苑住着。说是陪着林氏抄佛经。陈令安去林氏那儿,小娘子也不过给她请过安,便寻了借口退下。这不过三两天,林氏也瞧出不对来。

 “玉姐儿好好的个小娘子,我可不想她每陪着我这老婆子打发时间。我看她倒像是有意避着你,姐儿最是懂事,你们娘儿俩究竟出了什么事?”林氏看向陈令安。

 陈令安笑了笑:“玉姐儿有心孝敬您还不成么。”“我看你这母亲当得极不用心。”林氏的让屋里嬷嬷去唤人“你将姐儿领回去,与她细谈谈。”陈令安面上笑容浅了些。

 林氏这边发了话,玉姐儿纵然心里不愿,还是跟着陈令安回了院子,母女俩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姐儿随我来书房罢。”陈令安进了院子未停,轻声对着身后道。陈玉在外面站了会儿,宝珍打起帘子,掩上了门。

 陈令安人就站在桌案前,自案上那白釉鸟纹画缸里取了画出来,展开一看,原是陈令安抱着才两三岁的小娘子坐在亭边赏雪。画上母女两个都罩着绛披风,亭外白雪皑皑,又探了朝霞进来,映在二人身上。是父亲所作。玉姐儿眼眶微微泛红。

 “我一直没问过姐儿,当初母亲执意与你父亲和离,姐儿可怨母亲?”陈令安并未将画收起。

 玉姐儿含泪摇头道:“母亲,女儿不敢。”是不敢,却不是不怨。陈令安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她道:“我总觉得姐儿还是个孩子,姐儿如今已跟母亲差不多高。你外祖母说你极为懂事,作为母亲,我倒希望你不要这般明事理。姐儿可是有话想问我?”

 她向玉姐儿招手,玉姐儿突然给她跪下。“母亲…我见过他的…”玉姐儿泣不成声。上元节那夜赵婵的父亲出现。

 她才发现,其实她见过这人。母亲不大爱呆在府中,有时也会带了他们出来,那会儿她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睿哥儿还不到一岁。庄子很大。

 她与睿哥儿睡在后院厢房,她夜里睡不着。瞒着伺候的丫鬟偷偷跑到前院来寻母亲,却看到那人抱着自己母亲,后来,她迷糊糊回去睡了。

 以为早忘了这回事。先前外面都传言睿哥儿不是父亲亲生。玉姐儿隐约猜到了些,不知如何是好。陈令安一时语,良久后道:“姐儿起身罢。”玉姐儿终归还是听她的话。

 她过去取出帕子帮玉姐儿拭了拭泪:“姐儿何必为了此事烦忧…”***陈令安扶了玉姐儿起来。

 拉着玉姐儿在案前,将画收起来,又转交给她。“姐儿,这画母亲送你,为人子女孺慕之情是应当,不过我于你是母亲,对外祖母而言却是仍要心的女儿。你懂母亲的意思么?”陈令安问道。

 玉姐儿懵懂地摇头。陈令安笑道:“以后你总会懂的,外祖母说我这母亲当得极不称职,玉姐儿也聪慧,总能想明白的。”在玉姐儿面前,有些话陈令安终归说不出口。

 幸而她这女儿懂事也贴心,不是刨到底的子,被她半搂在怀里,轻拽了拽她的衣裳额,道:“母亲,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与您置气。”“母亲知道。”小娘子期期艾艾半晌又小声说:“母亲,我很爱您和睿哥儿。”陈令安“嗯”

 声,从这书房匣子里取了件东西握在手心,又着她的发道:“我帮你梳发吧,刚才有些了。出去可要叫人笑话的。”

 但她这辈子自己的发都从未梳过,哪里会帮女儿,玉姐儿扭头看着一脸赧然的陈令安,道:“母亲,您唤人来罢。”陈令安松了口气,道:“也好。”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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