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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伦不类(全书完)
 赵钦明以为她是想做回云袖袖,却也知道若是她成了云袖袖,未免给他惹出祸患来,加上她大抵还是想回云州,故而迟迟不决。

 “我是云袖袖,但崔家爹娘也是我爹娘,我早就想好了做一辈子崔岫云。”她知此时不宜再将云氏推向风口尖,只想族人安稳度

 崔家对她有恩,爹娘姐弟,怎么不算亲人呢。这几年云家在云州地也种上,也有子女当了小吏,或是来京考取功名。这般情状,就很好了。

 赵钦明那时想不出她还在犹豫什么,却来一个不速之客。从季天风口中得知当崔岫云设计让皇帝赦了云家人的事,上弦月隐隐猜出了崔岫云的身份。

 “你若是觉得为难于苏协被云家死的事。而不肯应他的情,实在不必了。为此而死,是苏协的决定,他是为了守住太子,守住这个从出生起尽心培养的君主。”

 上弦月摆了摆手。苏协身份的事,终究崔岫云没有对赵钦明开口。苏协为守秘而死,上弦月也为自己的承诺奔波多年,她纵然心有所愧,也实在不能违背他们的心意。

 “赵钦明。”见完上弦月后,她找到了靠在椅上就疲惫得昏昏睡去的他,在他半梦半醒时在他耳边呢喃:“我们成亲吧。”他恍然睁开眼。

 此时赵钦明终于放下了纸笔,扶着靠在他膝上的人:“换换吧,该我卧你的膝了。”说着将她抱起往榻上走。

 “诶,我答应了小宝今晚跟她睡的。”她推了一把。“告诉公主,明早皇后再去看她,叫她早点睡下。若是不睡,让她哥去给她念书听。”赵钦明对门外的内侍说着。

 “她管我要了小半年的娘,怎么劝都没用,”他将她放在榻上,放下幔吻着额头“我也天天上朝,让那群干不来事的早把我的皇后还来。”

 四年前添了这对儿女,赵钦明对他们总不是太亲近。“没学过怎么当爹,也不能不当。”崔岫云是按着他去抱孩子,逗孩子玩,直到小女儿第一次开口叫的是“爹”

 他抱着孩子,长久冷肃的脸上出一些憨傻笑意,但这事儿又把崔岫云气着了。辛辛苦苦养着。小孩子不叫娘,她却气赵钦明,半个月没理他。

 总是念起那年在牢里秦学士同崔岫云讲,不得人爱者,无以爱人。大概赵钦明的父亲为着皇位和天下顾及不了他,而对他稍好的母亲和舅舅也只是在养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君主,他是没学会怎样爱人的。

 “慢慢学吧。”崔岫云看着他抱着儿女摘树上的花时,浅笑喃喃,他对她的态度也是慢慢变着。起初不能一天不见她,现下也坦然多了,只是一旦重逢,也热忱得过分。

 “慢点儿…”她无奈扶着他的肩,抚着他的眉眼“这段日子没犯病吧?”那毒终究是落下了一些毛病,御医说或许要折寿十年。

 “你是要活百岁的人,折寿十年就当与我同寿了。”她掰着手指头算着。“不许早走了。我要是老了走不动路了。找谁去?”

 他点头应下,日常吃药不敢马虎。到了榻时分,她起身想着换个姿势,都被他推了回去。“伤膝盖,我来就好,”他不许她多折腾,咬着她的肩,柔情绵绵,眷恋成狂,低声笑“我倒要看看你说不说得出一句囫囵话来。”太上皇又病了。

 崔岫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理着账册,敛眸说:“先不要告诉陛下。”而后自己起身,他哪里是什么病了。赵钦明没告诉她,她却知道前段日子这位太上皇又暗地里联系了旧部,想再来一次宫变夺回皇位。

 可惜没成,自然是气着了。苍老易怒的人被紧紧关在这宫殿里,崔岫云闻着那殿里浑浊的气难受,连行礼都免了。望着坐在椅上的人。

 她从袖中递出一把匕首:“您总说为了天下安定,没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可此时此刻天下大定,却总有为难陛下的人想要借您的势扰天下。您说,您该不该为此牺牲些微呢?”

 “你放肆。”她浅笑。三年前她回了一次云州。她的三姑母去世了。去世前三姑母看着她,又叫起了云袖袖的名字,拉着她坐了一下午,讲了好些话。人说她糊涂了。崔岫云却觉得老人家那时才格外清醒。

 “权势之争,受难的是众民。如今云州的人有的感念咱们的恩情,有的也怨咱们带来了灾祸。终究一切平息了。你千万不要多顾念这些事。

 天下势已是如此,顺势而为,尽心勉力,云家的孩子得朝前走,站定这方水土,护住水土上的人,莫念往日荣兴。”三姑母是在劝族人,也是在劝她。

 走出大殿,崔岫云没有取回自己的匕首,一旁的内侍担心地多看了两眼。“怎么,你以为他真的会自尽吗?”她轻笑,这殿里伪善懦弱的人,怎么肯。

 她不是不再怨恨,每逢父母忌,或是赵钦明因那残毒泛起骨疼,她都恨得牙,她要慢慢气他,让他活得不高兴,活着熬命。

 真到这殿里的人崩逝的时候,赵钦明让她躲在自己殿里,不用出来了,她说自己站不起来,躲过了整个丧仪,她唯一不能为赵钦明尽心之处,或许就是无法开口劝他莫哀,那是他的父亲过世。

 但她心里是痛快的。直至两月后,他才肯来找她,不言不语,她给他添茶,喂他吃糕点,解了两月来的互不干扰,她就跟个扑火的人似的,这个衙门办不好差了,她去坐公堂,那个地界出祸害了,她也得代天子行事。

 今这个大臣说她料理不好后庭的事,明那个大臣说她结相争,但凡他有一些不信她,这日子早就天翻地覆了。

 “盼着天下无事,你才能安生待着。”他总是这样说,抱着她坐在榻上看儿女的功课。而后皱眉说“你再替他们写功课,太傅又要找我麻烦。”她装作听不见堵住耳朵。姜笙有了个孩子。

 还没成亲就有的孩子,据说生产那秦宛站在府门前,姜府的老太太没让他进去一步。这孩子刚生下来,参姜笙此举有违礼法的人就多了起来,赵钦明想了想,罚了她一年的俸禄。

 就此作罢,而后她就和秦宛回了云州,一个做将军,一个接着做生意,还帮着做通商互市的差。

 直至孩子在京中姜府养到八岁,姜家的人才终于同意回京暂住的姜笙和秦宛进门。没有婚仪,他们从此做了一对不合礼法的夫,他们俩也都默认了此事。情与理横在当中,谁都觉得‮磨折‬,不肯负故去的人,也不愿辜负活着的人。

 就得出些不伦不类的处置来。崔岫云明白姜笙心中所想,就如同她对赵钦明一样,别别扭扭的,终究是因为谁也离不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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