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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融没在雨声里
 “这些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云州之时没有先找到你,”他遮掩自己的低落,语气又轻浮起来。

 “若是那时候就把你带走了。哪儿轮得到他对你殷勤,你也不至于被他了心窍。”还有五十步就到大理寺了,她突然停下脚步。

 “你有一点和他很像。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崔岫云轻笑说,细长的手伸至身后,折了折衣领,出脖子后的伤疤“从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爹把你的兵马还给你开始,我此生不会与你再有任何关系。”

 她侧过脸看他,他也头一次感觉到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一个字。“走吧,快进去,我还要去找他呢。”她朝着大理寺走去,未有回头意。***少卿将撰写好的案情封装进匣,抬眼瞥络素正朝着他点头,孙少卿也便将匣子交给手下。

 “递进宫里。”孙少卿道。孙少卿说着送崔岫云和络素出门,与崔岫云走在络素后头时,崔岫云忽而转头问:“少卿,京城里,女子用香杀人的案子当真许多吗?”

 冷不丁提起,孙少卿发觉出她笑得意味不清,也干涩笑两声:“有吧,有吧。”他这样答,崔岫云也未追问,本来想着去找赵钦明。那匣子才递上去,就听到从宫中回来的人道:“陛下说明接见使臣,太子需陪同,今就要回宫了。”

 那她此刻去也是不巧。索她便等在大理寺门前。站了得有一个时辰,宫中传旨的人前脚进了大理寺,后脚崔岫云就见到孙少卿笑呵呵将人送了出来,那这个答案,皇帝也同意了。

 她彻底放心下来。夜深静,大理寺前两个獬豸的石像威严庄肃,却也驱不散长夜里的恐惧。又下起雨来了。翟三娘被带出大理寺后,仍旧无措看着紧闭上的门,和这雨的天,她感到几分凉意,抱紧了自己,才看到大理寺前一点灯火。

 “大人。”翟三娘有些诧异崔岫云在等她。崔岫云打上伞,带翟三娘到了大理寺对面街上的茶铺里。雨夜里,此处也无人了。

 都喝着热茶,崔岫云望着澄清的茶水柔声:“我着清坊的管事问了大半个晚上,李深对你,不止冒犯了那一次。”“大人…”翟三娘捧着茶碗咬着。崔岫云在清坊闻到过鲛菱香,主事的说,是李深推荐给她的。

 “这香他曾经自己带到我坊中点过,那一夜,他单点了那乐师给他弹曲。”主事的被她细细盘问,也将事情原委到来,这些她也都是告诉了大理寺的。崔岫云仍旧给她添茶:“喝茶啊。是你捅了他一刀吧,主事的说。

 她记得裴望那夜朝着李深拔出匕首后,是自己带着匕首走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唠家常,翟三娘端着茶碗的指节泛白。

 “是,”翟三娘忽而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擦拭着嘴角水渍惨笑“他要挟我的。”她在清坊两年了。从来未出过差错,只是那一夜,被这个不懂规矩强闯的外邦人窥见了面容,而后他们在四方馆相见了。李深认出了她,知道她不敢将自己卖艺之事宣扬之事,便以此拿捏她。起初只是搂搂抱抱,言语轻薄,她忍了下来,想着熬过他离开便好了,但那一夜。

 他不知点了什么香,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失身了,那一夜裴望也在清坊外等她,见她精神恍惚,又出来得晚。

 她不住问,抓着裴望的衣袖把事情哭着说尽了。所以裴望与李深一相见,三言两语就会冲突,裴望才会动刀,她不想张扬的,只想事情如此作罢,也拦住裴望去找李深算账。

 但李深一而再再而三找上她,一次次想她就范,她不敢想,一旦她在乐坊卖艺的事传出去,她这几代书香世家的家族会如何待她。

 她又要如何自处。大姚使臣来京的那一,李深又她去找他,他竟然说,要跟四方馆的人商议带她走,去大姚,这时候,她才起了杀心。

 她跟四方馆告了假,悄悄进了李深的房间,装作顺从些,趁他不注意,点了四倍的香,她用匕首划着自己,让自己清醒,趁着他沉溺情时,捅了他一刀,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刀未能要了他的命,她还被他踹了一脚,那时候,是正在巡查的裴望听见了动静。推开门见到眼前景象的刹那,裴望就捡起她散落的衣裳,趁着李深晕厥时拉她逃跑。不知道他后来是如何处置了那个房间里的事,凶器怎么变成了他的匕首。

 也不知道最后李深的尸体怎么就去了厢房,还多了脖子上的致命伤,那夜裴望来她家寻她时,只抱了抱她,说着“放心”就一走了之了。

 她是知道裴望被下狱的消息之后才觉出不对的,裴望代了事情的琵琶乐师也是与她相的,又同她说起了裴望那一夜找那乐师商议好的事情,他要寻死来替她顶罪,那一刻,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大人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翟三娘脸色煞白看着崔岫云。崔岫云抬起下巴望着大理寺:“其实他们也都知道。你运气好,这是个糊涂案子,都要糊涂一些才好。”大理寺前又出现了一抹亮

 她们转头时,见到了模样有些凌乱的裴望也被带了出来,见翟三娘坐立不安看着裴望,崔岫云从身侧递上一把干净的伞:“给你们多准备的,快走吧。”

 翟三娘接过伞,朝着崔岫云行了个礼,撑开伞,踩着地的水往大理寺门前去了。裴望和翟三娘持一把伞同行时,忽而都转身看了崔岫云一眼,她也点头示意。如若崔岫云没有想错,络素说他没有捅李深。

 那么只是络素闯进了被裴望处理过的现场,李深还剩一口气,最后被络素割断了喉咙。虚虚实实,不过如此。

 鞋面踩在这水上,鞋子里早就了透彻。裴望轻拽了翟三娘一把,靠得近些,免得淋雨。“你在乐坊的事,如今是不是瞒不住了。”他问。

 “恐怕是了。”翟三娘低眸,也松口气“能留一条命便好。”“家中的债…还完了吗?”他问。回京之后他就发现她在乐坊的事,不是没有阻拦过,只是她一意孤行,自父亲死后她家中欠债不少,她坚持要自己还清。

 “差不多了。往后再找别的生计就好。”她点点头,他突然换了个手持伞,空闲下来的那只手,慢慢在雨帘里移着。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见她没有回,慢慢紧握在一起。“我去提亲吧。”他说。

 “裴望…”“我家的事,我说了算,你不用担心,”他紧紧拉住那只手“这雨声真大啊…往后的闲言碎语也少不了。你一个人担着。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风雨加,冷人心肠。

 “好。”哽咽着的声音传来,融没在雨声里,等到雨停了。崔岫云才从茶铺出来准备回客栈,提着伞在街上走时,忽见到面前停了辆马车,马夫见着她便下了车。暮色渐深,但是因为方才下过雨,城里的人不多。

 那马车沿着城中河湖到了隐蔽处,崔岫云下了马车后,顺着马夫所指方向往前。这丛丛漆黑静谧里。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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