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章
１９９９年４月９
。古城长沙。“楚雾侵衣润，湘江到眼明。
连岳麓寺，花
定王城。”（《出郊》宋•张孝祥）芙蓉大道是长沙市近年为缓解市区拥挤的交通而新开辟的一条主要市内交通干道，鳖神集团的长沙办事处即设在芙蓉大厦的１２楼ｂ。
孔亚此时正从位于１４楼的鳖神长沙办事处的客房里透过宽敞的铝合金窗极目远眺。又是一个
润的早晨，灰蒙蒙的天空让人感觉到压抑，惟有远处天边预示黎明的一缕青光给人某种渺茫的希望。昨天下午，由于长新公司职工罢工，王天山不由分说，一车就把他从湘潭拖到了长沙。换了新环境，孔亚醒得很早，他推开窗户，一边呼吸着早晨
漉漉的空气，一边象反刍动物一样回味着昨晚在
上研究的那些资料。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王天山控股长新是一个极偶然的事件，王在作出股权置换决策的一个星期之前，对长新公司可说还是所知寥寥，他凭以决策的主要依据就是现在摆在
头柜上的那几份资料，其中最重要的两份就是爱神公司的一份《关于收购长沙新华生化护肤用品公司的可行
分析报告》和鳖神集团长沙办事处所作的一份《长新公司现状调查报告》。介入高科技产业是王天山多年的梦想，孔亚对此了如指掌，因为王天山这个梦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孔亚。１９８９年，当王天山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家位于湘潭易家湾长、株、潭三市
汇处金三角地带小有规模的“王八”餐馆时，他还只是一个
无大志的真正的小老板，津津乐道于白天坐在柜台里数钱、夜里趴在女服务生肚子上放炮的神仙日子。当孔亚将一则关于日本人工快速养鳖技术的报道拿给他看时，他指着那些正与顾客眉来眼去的女服务生说：我养的鳖比日本人养的鳖还过瘾。但孔亚接下来精细的成本效益报告让他以精明商人的眼光看到了“王八一养，黄金万两”的大巨商业机会，他当即决定：建池饲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迈上成功之道。１９９３年，已经
万贯，富甲一方的王天山将信将疑地带着孔亚的建议，走进华南理工大学的生物食品研究所，未雨绸缪，在甲鱼炙手可热，市场如中天的时候，商讨合作研究开发甲鱼营养食品事宜。假如不是沈
的马俊仁横空出世，中山的何伯权异军突起，将一个“生命核能”炒得沸沸扬扬，导致鳖系列产品昙花一现，一夜之间平步青云、风靡市场；一觉醒来又飞
直下、销声匿迹，或许当年的“三湘神鳖”早已成为今的东方“巨鳖”何至于陷足眼前的化妆品市场混战，让美国佬追杀得
飞狗跳，四面楚歌？根据两份报告所提供的长新公司基本面情况分析，孔亚也认为长新不失为王天山进入生化高新技术产业的一个比较理想的切入点：第一，长新有一项好技术。保持年青细
的皮肤是人类亘古的梦想，长新公司拥有的细胞活因子促生技术为人类实现这一梦想提供了一条有效的途径。第二，长新产品有着不可估量的市场前景。爱神公司的《可行分析报告》中明确指出了这一点：“长新公司之所以创建五年而未取得飞速的发展，实因该公司决策层不具备现代企业家所应有的高屋建瓴的宏伟气魄和战略眼光，仍旧因袭了传统国有企业的经营思路，仅仅将这一划时代的高科技成果应用于传统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导致企业一直在低水平上徘徊。”这份行文严肃的报告对此甚至引用了一句与报告整体文风不很协调的俗语：一朵鲜花
在牛粪上。孔亚虽然觉得报告对此有些夸大其辞，但即使是在护肤和化妆品这一细分市场上，长新的蛋糕也应该能做得很大。第三是长新的技术背景。长新公司有着以湖南大学生化研究所为首的七所知名高校或研究机构为技术依托。以长新第二大股东黎颖牵头设立的湖南麓成民营生化高新技术研究所虽然规模不大，科研实力却不可小觑。第四则是人文方面的因素。长沙是王天山的根据地，而黎颖则是王天山同届的同学，湖大是王天山的母校。王天山在一周之内作出投资决策，这些因素肯定起了某种程度的作用。然而，关键的问题是，爱神公司的《可行
分析报告》中虽然在竞争对手一栏里提到了美国美之源公司ｓｈｅｅｒｙ系列活护肤品，却根本未就该公司产品对长新同类产品潜在的市场威胁作任何进一步的调查分析和评估！难道爱神真的并未发觉美之源企图在国内市场大举登陆的任何蛛丝马迹？负责可行
调查的北京腾龙投资顾问公司虽然不是一家知名的大公司，但从报告的精彩程度看，主持调查的人员
底深厚，数据翔实，分析严谨，不似一般的皮包公司，却为何偏偏在美之源这一重大问题上出现了失误？而爱神公司为何又在花费了如此巨额的财力、物力、人力之后，将唾手可得的一块到口的肥
让给了素陌平生的王天山？这一连串偶然事件的背后显然存在某种必然
！想到此，孔亚
不住为自己的多疑好笑起来。自从半年前在山西上了人家一回当，让煤贩子当人质关了二十多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经常有些疑神疑鬼，不管遇到什么事总喜欢往坏处想。他自嘲地摇摇脑袋，决定别呆在房里钻牛角尖，还是出去活动一下筋骨的好。孔亚换上运动服，出了房间。走过王天山房间门口时，发现他的房门已经开了，从门
里传出些动静。他感到有些奇怪：没想到王天山这个懒虫今天也起得这么早？他随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孔亚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王天山正倚着窗户站立着，他身前的地毯上跪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女人，正撅起肥大的光
股在为他服务！王天山眯着眼，
着
气，哼哼唧唧
足的样子。孔亚也不知他们发觉了自己没有，忙不迭地赶紧退了出来。
刚把门带上，就听见王天山在里面吱声：“老二，你待一下。”
孔亚象做贼被人捉住了一般，窘在了门口。
在捱过漫长的两分钟后，王天山终于出来了。他一面系着领带，一面向孔亚道歉。
孔亚心中兀自跳个不停。他压抑住自己的不安，故作轻松地嘲
道：“我说你王总什么时候也
上做早
了？”王天山笑道：“那还不是跟你学的。我这做徒弟的今天也还你一招：每天一早你就让世界上最美妙的女人拜倒在你的
下，让你整天都充男人的自信。”哈哈笑着，扯着孔亚走进了办公室。吃过早点，圣手李大千从湘潭骑着摩托赶了过来。
因为老总到了，鳖神办事处的人一个个大早的都来了。王天山给长沙办事处主任林星宇介绍了孔亚和李大千，大家寒暄几句，便开始听林星宇汇报。
林星宇一口软绵绵的长沙话，十分悦耳。他首先
略介绍了昨天下午长新公司员工到总厂请愿的情况。当王天山听到黎颖宣称“绝不与鳖神合作”时，他恨恨地骂了一声“婊子养的！”接着，林星宇开始全面介绍长新公司的有关情况。
情况基本就是孔亚昨晚阅过的那份资料的翻版。孔亚起身踱到宽敞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对着空
的窗外
起烟来。孔亚对林星宇不太熟悉，林不是王天山在长沙时“三湘神鳖”的旧班底，他身材颀长，白白净净，一头天生的卷发，腔调软绵绵，标准一个小白脸。孔亚不清楚他凭什么坐上了长沙办事处这个要害部门的首席。在鳖神长沙办事处的员工里孔亚竟然没有找到一个
面孔，这使他大为感叹。不过三、四年时间，王天山的人马变化这么大，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感叹人事沧桑，同时也提醒自己：王天山已不是昔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鳖三”鳖神集团也不再是当年乌合拼凑的“三湘神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也只不过是在王天山演绎的这部作品中应剧情需要而仓促上阵的一个临时演员，纯因救场而友情客串。孔亚想。圣手李大千却依然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嘴里嚼着湘潭特产干槟榔，叼着烟，双手
在
兜里，慢慢踱到孔亚跟前，嘻皮笑脸低声道：“想跳下去吗？杜丘，从这里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这灰色的天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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