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但玉伶明白
玉伶明白他也在尝试学着陈一乘拿出一个作为长辈的威严,至少不能叫他儿子骑到他头上去。
但事实上,陈一瑾和哞哞时常拌嘴,有的时候叫玉伶直疑惑,他怎么能把一个小
孩子捋不直的话当真,还吵出要动手的架势。
果然是亲生的,说不定他这个当父亲的还乐在其中,哞哞现在吵不赢他,小孩子赌气了还是他转头来哄,但话都是一样的多,坐船久了会无聊,看着倒也有趣,等哞哞大了。专门说给他听。
下了船之后,早有安排好的车等着过来接他们,载去一幢二层小楼,西式三角房顶,看起来二层之上还有一个小阁楼。房子的旁边是教堂,通过小院子走后门可以直接去教堂的庭院,天气好的时候会有人租来办婚礼。
一路上司机有和陈一瑾聊天,原是认识的。说是陈一瑾早些年辍学军校,想留洋学美术,先在珠港这边上预科学校,学语言,学写作,
作品画集,考过了才出的国,不然就得听陈一乘的话,卷铺盖回去继续读他的军校。
那时陈一乘托了一个在珠港的朋友照顾他,现在来接他们的还是那家人,可管事的老爷太太出国玩去了。见不到当家的人,只吩咐妥当,想用车需帮忙尽管说。
要住的也是他们手底下的一个房子,陈一瑾当年就借宿在那里,他走了也没人住,有些东西还存着。于他而言,大抵算是故地重游,但于玉伶而言,什么都是新鲜的,甚至听陈一瑾说着洋文混杂的粤语也听得起劲,即使她根本没听懂什么。
放下行李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陈一瑾谢绝了司机想带他们去大酒家吃饭的好意,转而带着玉伶和哞哞步行去了几个街区远的小店。
他说他上学的时候经常来这个茶餐厅吃,还是半夜赶画工饿的时候过来找宵夜吃,开到很晚不说,现在他回来还开着。
老板竟然还认得陈一瑾,两人寒暄几句,逗了逗有些怕生躲在玉伶身后还要拉着她袖口的哞哞,他这会儿安静的不得了。不吱声,而玉伶听不大懂他们说话,但能听到那位老板大概是在叫她“陈太太”
陈一瑾到了珠港这边就不如船上那么注意了。总是牵着她的手,这种亲昵落在外人眼里,叫她“陈太太”也没什么问题,她笑着应下,把哞哞抱起来。
也和人家打了声招呼。陈一瑾要了一份
酱焗意粉,哞哞那里就叫了一份西多士,给玉伶点了一份葡国
饭,还要了两杯好立克。
尝起来好像也不是纯粹洋人的口味,玉伶在锦锡吃过几次炸猪排和拌沙律,可能是东国人比较多的原因,锦锡当地西餐馆的菜单和这里大不一样,还会卖乌冬味噌汤之类的菜式。
吃个新鲜的话味道还真的不错,偏甜口,而哞哞见他们每个人吃的都不一样,还分开各吃各的,偏不乐意。
时不时要陈一瑾给他挑一口意粉,又偶尔叫玉伶给他喂一口饭,他自己的炸面包吃了半个都不到。玉伶尝了一口哞哞剩的西多士,却被吃不惯的甜甜花生酱腻到了,果然是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吃的玩意儿,就和陈一乘总是想用麻酥糖来打发她一样。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陈一乘似乎认为她很喜欢吃麻酥糖,只是她也不排斥有的时候吃一两颗就是了。陈一瑾一直在喋喋不休,像是想把玉伶不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全都说给她听。玉伶细细听着。
他说得很轻松,都是他上学时的趣事,还有珠港的一些见闻,但她明白他绝对和一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不一样。
只言片语已经能让世故的玉伶明白他当年有多么努力地去向陈一乘证明、或者是为了他自己而成功做到一件事,她甚至莫名和他一样,感觉很怀念,而哞哞在
嘴问陈一瑾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话又渐渐多了起来,觉得自己有道理却又说不明白的时候会比比划划,他稚
的侧脸看上去真的有陈一瑾的影子。玉伶回过头来再看陈一瑾一眼。
他一直是俊的,性格张扬,情感浓烈,明明没有变过,依旧没有他的大哥稳重。可她在怀念的同时又有些悸动。被长发盖住的耳廓在发热,好奇怪的感觉。
玉伶连忙把哞哞盘子里那半个还被她咬了一口的西多士推到陈一瑾面前,督促他全都吃完。翌
自然是出门到处
逛,陈一瑾熟悉这里,是他在开车,也是他一直在照相。
出来玩就是容易累,玉伶好像还没从船上那晃晃悠悠的感觉里恢复过来,可她又不需要打算什么,陈一瑾包办就行,但午饭过后她就是感觉困得不行。
在小阁楼里午睡。这是她和陈一乘在一起处成的习惯,军部里的人都会午休,陈一乘拉着她睡午觉,一开始就算她睡不着也硬要她陪他躺在
上,不过她异常喜欢这种狭小拥挤的地方,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很快就睡着了。
这个小阁楼原本是陈一瑾的小画室,现在只剩了他当年临时用来休息的简易单人
,还有他临走时收拾好的成箱的画具,装不进箱子里的画架,也没人扔。
小阁楼里只有两扇小小的窗,一扇开在侧边,可以看见教堂里的一处草坪。一扇开在屋顶,晚上抬头许是能看见星星。
但是白天投下来的光刺眼得很,
也没有对着这扇天窗来摆。玉伶浑噩地睡着。做着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她记不大清梦见了谁。
但只能记得梦里的她一定想要和他说几句话,想要追上他,想要就这样睡下去,这会儿哞哞来叫她起
:“妈妈…楼下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玉伶还睡得迷糊,睡了太长时间感觉更累了。闭着眼睛答:“去找爸爸,叫他去应门。”某种潜意识让她把所有事情全都放心地交给了陈一瑾,即使她知道那不是陈一乘。
“妈妈,爸爸买了花…还有…”哞哞的声音在她耳边念了一会儿,还听见一些来回走动的杂音,可敌不过浓浓睡意的她又睡了去。没做梦了,他肯定怨她了。玉伶再次睁眼的时候是真的清醒了。
一眼看见屋顶窗户里投下来昏黄的光,看起来像是睡了一整个下午。翻了个身,看见陈一瑾拉了把椅子坐在她
边,手里翻着一本用暗
封皮包过的书,但这并不是玉伶此时此刻在意的东西。
她的视线落在房间的一角,那里正挂着一件看起来像是裙子的玩意儿,西式的,白色的,似是有内搭和外衬,头纱和裙罩,看起来异常复杂。
而且旁边原本空无一物的画架上现在还摆了一副盖着画布的画,可能有她半个人高。玉伶再回过神来看陈一瑾的时候,才发现他也换了衣服,穿的还是要打领结的西装衬衫。
陈一瑾见玉伶醒了。睁得圆圆的眼睛一直在来回瞟,问她:“想试试吗?”“是…婚纱。”“我画的图,好几月之前就寄信给了这边的裁
,做好了今天送过来的。”玉伶还未说话,陈一瑾就能猜到似的先回道:“我想结一次婚,也就这一次了。”
“伶伶能不能陪我耍玩一回?反正我们不在锦锡,除了哞哞没有人会知道的。”他用
不在乎的口吻说着仍然让玉伶震惊的话语。陈一瑾的眼里好似有光,或许只是房间内残留的夕阳,但玉伶明白,他的心正氤氲在这小小的、还有灰尘漂浮着的阁楼里,只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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