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轻拂过桂花树
“马上邀,马上邀。”反抗他简直是自讨没趣:“那…招安之事办妥后,你就会离开吗?”他没有回应我,放下碗筷起身,俐落的伸手将一盘盘菜装回饭篮。“等等等等,我还没吃…”我赶紧随手夹了一些放进嘴里。
在他紧迫盯人下,迅速的扒完饭,将饭菜俐落收走后,文房四宝很快地被端入房内,没一会儿功夫,白色宣纸已经方正的摊在我前方的桌上,旁边砚台的墨已磨浓,小楷
笔搁在上方。
不会吧,书法…我抬头看他,对上他恐吓的臭脸,只好畏畏颤颤的拿起
笔,歪歪扭扭的写下几个字:“亲爱的皇上…”“你的字迹真是这样?”他强忍怒气。
“我…我平常都叫虔婆代写嘛。”跟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谎越说越溜,他不耐烦的夺走我手中的笔,拿了一张宣纸,自己快速的写了起来:“皇上如晤,师师与其弟燕青
献圣上一曲以表心迹,今晚于樊楼恭候大驾。师师。”他的字刚健有力,为了要佯装女子字迹,故意写的小一点,显得方正整齐。
我手撑着头靠在桌上看了这简短的字条:“你这样写,他才不会来。”有写给情人的信是这样写得吗?真的是一点都不浪漫。我
走他写的那张,放了另一张白色宣纸在他面前:“皇上如晤…”我手指着空白处:“皇上如晤…”他咬牙,深
一口气压下火气,才开始写。
我两手撑着头,爱恋的看着庭院里的一地白色桂花:“一夜雨打落庭院一地桂花与
地相思…”我满意的将目光移回纸上:“…一夜雨打落庭院一地桂花,师师与其弟燕青
…”
“相思,
地相思!”我纠正他。他不理会我,继续依照他刚刚写的内容写下去,算了。这人真是固执…
“拿到赦书,你会离开吗?”我看着他结实的手指嵌着笔管,带动
尖在纸上旋转,墨
的字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虽然燕青很难相处,但是突然想到他要离开又觉得有些不舍,毕竟还有姐弟情份。
尽管结拜成姐弟的方式有点奇怪…总觉得放心不下:“要不要留下来?”他继续写完最后师师两个字停下笔,若无其事的将纸条收进衣带。
见他没有反应,我接着劝他:“姐姐照顾弟弟也是应该。”他这才侧头看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挑起眉尖:“到底是谁照顾谁?”我尴尬的笑两声:“无所谓嘛,姐弟哪有分开的道…”一对上他严肃的脸:“理。”
字都
回肚子,他背过身,把我一人丢在房里,看着他在庭院踩着桂花离去的背影,些许离愁令人感到微微苦涩,他突然在桂花树下停下来:“过来。”叫我?
“过来!”他不耐烦的又喊一次。我急忙到他跟前,脚底一地桂花特别柔软。“你喜欢这个?”他不知何时已经将
箫拿在手里,指了指桂花树上透着晨光的小白花。“很美阿,不是吗?”我开心的反问他,看他不解风情的样子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他别过眼神,用
箫往桂花树一敲,一记清脆的声响带动树叶的簌飒声,一朵朵桂花如细雪般在他与我之间旋转后落下,他这样做,是因为我说喜欢吗?一朵桂花落在他肩上,我才朝他伸手想要辇下。
他瞬间抓住我的手,另一手遮住我的眼,一片黑暗中,
稍上突如其来的温热柔软如蜻蜓点水,转瞬消失无踪,他拿开手,若无其事地背过身离开,留我一人愣忡在原地。刚刚那是什么…***
桂花树下,长席,小几,美酒。月光粼粼,刚西下的天空还有一抹嫣红。院子口来了一个人。
他一脚踢开白色袍摆,素雅的穿着掩不住贵气,双手背在身后环视整个庭院,很快便抓到我的身影,目光炬炬朝我走来。
“师师。”他举手投足的优雅,掩藏不住孩子气的
齿一笑:“好几
不见你,我…”话还没完,被一阵刻意的清喉声打断,徽宗后头还跟着一人,弓着身子低着头,深怕被人看见他獐头鼠目的眼珠子,因为心底打的坏主意飘忽不停。
“…朕听闻,你练了新曲子。”徽宗赶紧改口,上尊下卑的用词遮掩不住他的热切,他开心的微微垫脚。
“是。”背脊一阵发凉,站在一旁的燕青弥漫一股异常
迫感:“…我跟弟弟练了新曲子。”
“弟弟?朕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弟弟。”他这才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发现我旁边原来还站着另一个人。
“皇上万岁…”燕青潇洒的袍摆一拨,正要躬身屈膝行礼,立马被徽宗拉住:“免了免了。师师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
燕青恭敬的起身:“回皇上的话,燕青卖艺维生,蒙姐姐赏识,才得以在此处落脚,实不相瞒,燕青曾遭梁山掳劫三年,遇上殿前太尉高俅率军征讨,带罪之身还请皇上降罪。”
他抬眼,凌厉的眼神正对上徽宗身后獐头鼠目的人。“高俅,真有此事?”徽宗转身望向身后的人。
“回皇上,确有此事。”高俅头低的更低,唯唯诺诺的回应显得惺惺作态,不知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不是请求赦书吗…怎么变降罪了?
我吃惊地看燕青一眼,着急地对皇上说:“我…我跟弟弟唱上一曲,皇上就赐份赦书,原谅弟弟吧!”徽宗爽快地一口答应:“好。”“皇上,时局动
,内忧外患,梁山贼寇不可轻恕。”高俅不疾不徐的阻止。
燕青的火气全上来了:“皇上,梁山弟兄并非贼寇,皆乃有义之士意
效命朝廷,奈何却遭鼠辈蒙冤,如今我等乃有招安之意,又奈何遇上背信之人,不但未转达报效国家之愿,还三番两次起兵,征讨不成便扣上
加之罪,请皇上明察。”他瞪着高俅。
“这样啊…”皇上听了之后,看看我:“师师觉得如何?”没料到徽宗居然把烫手山芋丢给我。
虽然不知道高俅为什么要对梁山的人赶尽杀绝,但是梁山的人也的确不像谣传中的贼寇,此时应该是大家齐力抵抗金人外侮,而非挑拨分化内部的时候。
徽宗鼓励的眼神、高俅不善的眼神、燕青凌厉的眼神,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我觉得…戴罪立功很好啊…”徽宗笑了:“那就这样吧,派人给朕一份梁山的名单,高俅,你就照着拟一份赦书吧!”
“是。”高俅的背躬得更低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好啦好啦,今儿个朕来这里不是为了处理政事的,给朕唱个什么曲呢?”徽宗
怀期盼的望着我。“周邦彦的新词,少年游。”燕青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周待制有新词阿…倒没听说。”
徽宗开心的背过手,在桂花树下备妥的席上下坐,高俅沉着脸站在一侧。我跟燕青在庭院中间站妥,天已全黑,月光披在我俩身上,他严厉的神色和缓许多,箫偎在口侧,肯定的对我点头。箫声伴着晚风,轻拂过桂花树,树影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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