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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朕来定夺
 “朕今只是一时想同五弟说说话,莫要有什么负担,抬起头来。”看清楚萧时秋正脸的那刻,萧瑾蘅还是不免心弦微动,那在葬仪上便有人窃声说过她与萧时秋如亲姐弟般相像,那时萧瑾蘅心悲怆,对这些事情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当长开便会好些。可现在见到的这张脸,甚至身形,皆与萧瑾蘅有九成九的相似。

 萧瑾蘅下心中强烈的怪异与不适,缓缓下阶在萧时秋的面前站定。“五弟可愿陪朕走走?”见萧瑾蘅离自己越来越近,萧时秋复又垂下眼睫,默默行礼。

 “陛下既然说了。臣弟自然是愿意的。”不着痕迹地又轻扫了他一眼,萧瑾蘅便负手朝殿门口走去。“多备副辇架。”吩咐完身边的内侍,萧瑾蘅便径直登上御辇,托着下巴看朱墙在自己的眼帘中倒退。

 “陛下是想去?”“平这个时辰朕做些什么,照旧便是。”“诺。”身旁的内侍挥了挥手,御辇的速度便又快了不少。两柱香的功夫后,浩浩的一行人才停在演武场前。

 “五弟曾长居宫中,朕怕你腻烦,这演武场是近些时新翻修的,这便邀五弟切磋一二。”“臣弟不被人喜爱,开蒙甚晚,六艺也无一擅长,若要扰了陛下…惶恐惶恐…”说话间,萧瑾蘅已经戴上了护腕,而后将箭搭在弓弦之上。

 “无妨。来人,替五殿下穿甲。”见萧瑾蘅心意已决,萧时秋也只好顺从。“诺,臣弟遵命。”当真是沉得住气。萧瑾蘅瞥了他一眼,便抬手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都先退下吧。”又连着五箭破空而出,萧瑾蘅本继续,又见靶心上没了可容纳之处,这才将弓放下。“五弟觉着朕这箭术如何?”萧时秋拱手,对着萧瑾蘅恭顺至极。“陛下的箭术,自然是者。”

 啮雪出鞘,在二人之间划过一道寒芒。“比四哥如何?”“四哥常驻北疆,每每搭弓箭都是要见血的。”

 “哦?”萧瑾蘅眉头微挑,朝着萧时秋的方向扔去一把已经出鞘的剑来。“五弟可是忘了。朕这一路都是用血铺成的。”萧时秋连连后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后便很干脆地跪在萧瑾蘅面前。“臣弟失言,请陛下恕罪。”“欸,这是作甚?”萧瑾蘅用剑尖点了点萧时秋的护腕。

 “就事论事罢。地上碎石多,莫要伤到自己。”见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裂痕,萧瑾蘅又道:“四哥前些日子做了不少混帐事,莫要再提他了。倒是你,行冠礼好几年了。可想好去何处受封?”

 萧时秋起身,将剑捧在手上,脖颈贴着啮雪的剑刃步步向前。“幼时就连宫人都能欺辱臣弟几分,如今陛下保臣弟做个闲散人,臣弟早就感激不尽,哪敢奢求受封的事。”

 此言一出,萧瑾蘅不免又霎那动摇,又瞧他脖间似有血,终归还是了力道。“想把剑还给朕?”“是,臣弟…不愿与陛下切磋,万望陛下恕罪。”萧瑾蘅拍了拍萧时秋的肩,状似失望道:“罢了罢了。下次不着你来。陪朕走走吧。”

 “诺。”由于是步行,萧瑾蘅特意挑了条风景好的小路回承华宫。一路上虽有交流。但皆是萧瑾蘅发问,萧时秋作答。回答的也是字字斟酌,让人揪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愈是这样,萧瑾蘅心中的寒意便愈发猛烈。直至一处林中拐角,身后的侍从尚未跟上。树上黑影很快掠至眼前,而后便是萧时秋痛苦的闷哼。

 萧瑾蘅迅速转身抬脚踹去,却反倒助那刺客顺势逃脱。“来人!抓刺客!”见萧时秋如断线风筝般跌在地上,萧瑾蘅拧眉,冲着身后小跑而来的军喊着。宫中有人行刺,还见了血。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座宫城,本在休沐的裴修听到这消息,更是只着常服便匆匆入宫请罪。闹哄哄了数个时辰,承华宫才得以清净。

 “阿婉,过来!”萧瑾蘅瞥了眼殿柱后一直在偷听的小小黑影,无奈地招了招手。“阿娘!”“叫陛下!”“阿娘陛下!”萧挽月笑嘻嘻地爬到萧瑾蘅的腿上。而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是因为刚刚那个跟阿娘陛下长得很像,但脸是血的人吗?”都已经能表达这么多了么?萧瑾蘅扬了扬角,不置可否。“陛下。”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萧挽月一颤,回头却未见到人影,不免将萧瑾蘅的袖袍拽得更紧了些。

 “方才踹得你可疼?”“…无事。”“萧时秋的脸上想必要落疤,这段时间你还是跟着他,确保他不会用那张跟朕相像的脸做些什么。这事都推给柳家,必要时可以让丑动用蛊术。”

 “诺,子告退。”那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萧挽月抓着萧瑾蘅袖袍的手才渐渐松开,可眼角已然沁出泪花。

 “阿娘陛下…”萧瑾蘅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而后顺手执过案上刚洗过的朱笔在萧挽月的鼻尖上一点,接着便领着她上了宫城西边的角楼。“阿婉呐阿婉,人心险恶,”萧瑾蘅将萧挽月抱在怀中,瞧着一道城墙将长安划为两个世界。

 “坐上这个位子,就要不能心软咯!”***又过月余,萧时秋的伤才稍稍好些,可脸上仍留下了痕迹。子每每呈给萧瑾蘅的小札上都写着‘秋,以面具示人,寝时亦不褪。

 ’若因爱惜那张脸而白戴面具示人,萧瑾蘅尚且可以理解。可若是就寝时也不卸下,这就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于是待到势头足够,萧瑾蘅便特召他入朝,在一众大臣面前许他些权力,势要彻查此事。说话时,萧瑾蘅一直默默瞧着身为吏部尚书的柳家家主,见他攥着笏板的手微微颤动,又将视线移回到在殿中伏跪的萧时秋脸上。非孪生姐弟却生得这般相似,萧瑾蘅总觉被扼住命门。

 可见到戴上面具的萧时秋,这种感觉不减反增。没让人点一盏灯的宫室内,萧瑾蘅常常枯坐许久。萧时秋给她带来的危机感比萧常忻一行人带来的更甚。又或是时间太久,让她忘了曾经的惴惴不安。

 去秋来,萧时秋一直没查出什么。然萧瑾蘅本就是试探他的意图,再之柳家的确不是轻松便能连拔起的,故而她对萧时秋也没什么期待。

 暗地里,子、丑二人早就搜集了不少罪证,只差一个好时机。谁曾想就在秋猎前夕,萧时秋入宫,将所有查到的呈送至萧瑾蘅的案上。

 “私运武器甲胄入长安,与羌部常年有密信往来,意犯上作,拥立萧鸿轩…”每念一句,萧瑾蘅的声音便沉下几分。直至看到最后,她将奏折重重往案上一摔。

 “萧时秋,你可知杜撰这些的后果?!”与她所查到的大致无二,这让萧瑾蘅突然糊涂了,难道她真是多心,错怪了萧时秋?又或是…柳家于萧时秋来言,本就是用来表忠心的?左手的两手指狠狠摩挲着,萧瑾蘅看着阶下缄默的人,陡然提高嗓音。

 “朕再问你一遍,可是杜撰?可有凭据?!”萧时秋伏在地上,道是笃定:“臣弟之心昭昭,若无凭据,又怎敢言。”他噤声,再开口时却是哽咽。

 “鸿轩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臣弟…”“好了!”萧瑾蘅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证据让三司呈上,朕来定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回去好好歇息罢。还有这次秋猎,你切不可再推。”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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