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合上笔记本,我看向窗外迅速倒退的树木。点燃一
520,开始思想的驰骋。
我叫叶子。25岁,身高165,体重95。我偏瘦,医生建议我增肥,因我贫血外加经常无缘无故头晕跌倒,后经检查知是脑血管排列不与常人同,还听说暂无生命危险。我的工作
质是四处
,美曰其名——自由职业者。我是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叶子就会凋零,活一天我就尽量让自己快乐一天。
我生命中有一个重要的女人和两个比较重要的男人。
女人是我姐,她叫桑桑,是个午夜DJ。她是桑,我是叶,合起来就是桑叶。虽然常常觉得这种名字有点无趣,但没有理由去更改与身俱来的东西,名字是父母取的。我们的父亲喜欢‘
蚕到死丝方尽’。的确,他确实‘尽’的早,连同我们母亲。姐妹相依为命,生活的不苦不累,不因父母离逝而过的苦哈哈。
积极和消极这两种极端的概念在我们的生活中不相矛盾的并存。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我坐在行走在陌生旅途的火车上,听电台里我姐有一搭没一搭和打来直播电话的人沟通。这次来电殷殷垂询的是一位叫语嫣的女子,淅淅嗦嗦的声音听来让人倍感寂寞,所说的也不外是觉得其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
管的住老鹰,管不住自家的小
。我不
啧啧鄙视。
我老姐既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也不是爱情问题专家。26岁的她统共也只谈了一场恋爱,她能说的都是瞎掰,能帮助人的无非是平时累积的手抄本。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抢着来电,抢着听我老姐沙哑的音
?
深夜12点,寂寞人多。
一个人一生当中所能遇着的男人,就两种:一个是你爱的,另一个是他爱你的。树和风就是这样两个对我而言比较重要的男人。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
狂
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风总是如风,来去匆匆,为我制造浪漫无数。我所能记得所有重要的日子都由风陪我度过。我不是不感激的,然心里却始终没有预存一个让风停驻的空间。被爱的人放肆又过分,一任自己高高在上如女皇对仆役。爱人原没有错,只是我们学的恁
。在爱人面前受挫,回头便在爱你的人身上加诸,学的一分不差。
风留着长长的发,是个摇滚乐手,他为我弹琴,为我谱曲,为我著词。深情地目光,陶醉地神情。总在那一瞬间,我认为我其实是爱风的。可怜我的爱如此刻薄,分不出再多一点。
我们吵吵闹闹,合了又分,分了又合。有时候为他不争气的事业,有时候仅仅是他进门没有换拖鞋。我总是有那么多
蒜皮的事情可以同他吵,并且俱不承认自己有错。他手握吉他,青筋暴起。对我又嚷又闹,闹到周围邻舍视我们举动谓之平常,闹到110鸣笛而至也当我们只是分子过度活跃的空气。
过不了几天,风又会来我这,站在楼下,又弹又唱。邻居嫌吵,我只得把他叫进屋。然后他会像只小狗一样趴在我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只好再次强迫自己收留他的爱,着手准备我们再次吵架的佐料。我觉得我似母,于他。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不会分开。他不舍得离开我,就像我同样不能离开他。习惯竟然如此可怕,网住我的身不够,还要窥伺我的心。
我很累,我不过也是个孩子。我想要个悠长假期,没有他。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树总是对我说这样一句话,幸福就是折断我的翅膀让你飞翔。以前我不懂,现在我还是不懂。我无法认同这个观点,他的冷淡大方是我不要的。我苦苦的追求,追求这棵风吹雨打都无动于衷的树。
我要树自私一点,我要树霸道一点,我要树对我说他要我,他不能没有我。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等的好焦急,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等多少年。我自诩我很勇敢,我放弃我的骄傲,只为了要他说一句留我在身边。都没有,都没有,我总是疲惫地,无力地追逐,他总是走在我身前20厘米,总是与我保持一公尺的距离。无论我多么大声的呼唤,多么加紧步伐,他总是离开我那么一点点。
树唯一送给我的礼物是一
带坠项链,坠子是小小的一片树叶,绿意昂然,充
生机。我喜欢的不得了,洗澡也不曾
去。树说,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了。
我置疑,我生气,除了这
项链我再也看不到其它他给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是做什么的,没有亲口对我讲述他的喜好,他的一切一切要等我来猜。我只沉醉于他的博学,痴
于他的作品,惊讶于他有那么多时间看过那么多书。我崇拜他,我带着仰慕的心情请求与他在一起。
树,你是我的神,你是我的仰靠,我在你处体验安全,感觉呵护。即使是我讨来的,我也心甘情愿作践。求求你,树,求求你爱我,求求你接受我的爱。我等不急了,我也不要飞,我只要在你怀抱里待上一刻,这一刻就是永恒了。
“每次我都不敢走的太远,因为怕你找我不到。”我不是怕你找我不到,而是怕你连找都不愿找。我玩
着手上笔记本,开开合合。如这个无终点站的旅程一样,都由命运一手掌握。
为了离树近一点,我选择在上海做个无所事事的游民。他从不主动电我,由我从头到尾采取主动。我会以最悦愉的声音在电话里约会他,他偶尔答应,更多的是回绝。理由只有一个,我没有空。简单而决绝,连小小谎言也懒得编排。
没关系没关系,你忙吧。我把快乐伪装得连自己都深信不疑。在挂电话前我会轻轻加一句,我等你。我觉得自己好伟大,爱得疯狂欠缺理智和手段。树,我要什么,我要的不过是你的爱。
树。你对乞丐都能那么大方的施舍给予物质,却冷眼旁观我在追你的道路上一次又一次跌倒,爬起,再跌倒。其实,我盼望的,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风弹着吉他对我唱道,纵然世界让你,让你有一千个悲伤理由,你也要,也要有一千零一个快乐的理由。他唱完,握住我的手,抚平我习惯性皱眉的额头。头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的歪着头对我说,女人像极圣诞蛋糕,一过25,只得打折出售。而你,他点我的鼻子,仿佛我才是由他照顾的孩子,你这么丑,又这么任
,没有固定工作,打折也无人收。他笑笑,又指向他自己,我要你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以下咽的蛋糕。
我终于笑了,被他逗笑了。我学着他歪头的姿势,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我这个蛋糕上有草莓吗?
叶,别装可爱。你等他多久,我就已经等你多久了。
笑容在我脸上凝固,翻脸比翻书还快,在我身上得到了最佳验证。我转身就跑,一路飞奔,真实地风在我身边呼啸而过,刺骨的冷。停止停止,我对牢无人空地呐喊,风,我讨厌你,不要再追我,即使我永远不属于树,我也不属于风!
我累了,逃避和追逐使得我疲惫不堪。
我想睡,一片最终将湮灭臣服于大地的叶子决心逃亡。
“叶子走了,风许下了一个诺言,竟让痴情的大树等了一个冬天。”桑桑感伤地读着这篇小说,泪
面。她记起那个寒冷的冬天,某个郊区的墓碑上刻上了叶子的名字。黑漆红字,25岁的生命像流星滑过天际,短暂的叫人再也想她不起。
上坟的时候,桑桑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叶子的碑前,无言地收起一挂项链。桑桑走到他身边。男子开口,这是叶最喜欢的项链,因为同她的名字很合衬。桑桑没有搭腔。他继续说道,对叶子的渴望,让我远离叶子。她是个好女孩,她青春,她深情,她无暇,年少纯真。她连我做什么工作都可以不闻不问,而我曾在铁牢里度过数十年。她完美如天使,笑容灿烂如朝阳。她有权利追求更好的,而不是我这个已然折翼的恶魔。再过几年,我不过是个
街都可以寻样比照的糟老头,你认为我该揽她入怀吗?你认为我不该让她飞翔吗?
桑桑始终没有回他一句话,结束了祭拜,便回到电台。她不想知道太多,事实上她早就知道而不愿说破。这个都市并不大,15年前的一宗旧案,人们至今可以谈得唾沫横飞。他叫霍家华还是叫树,他当年是情杀还是误杀,桑桑相信叶子从来没有计较过。是的,她的妹妹,
感的叶子,怎会不知。
是否最近事情太多太倦,桑桑用手理了理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黑丝无声的掉落。是最近用的洗发水不太好,看来要换一种新的品牌试试。打开皮包,拿出一个瓶,白色药丸不用水送也能下肚。
医生说,桑桑和叶子有相同的病。
大都市的生活,匆忙的不留一滴空隙。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藏有秘密。我们无暇关注其他,懒怠探究别人的琐事。故事听了太多,偶尔有些恍惚,然而没到尽头,生活还是要继续…
桑桑整理叶子的遗物,把一大箱的笔记本一一做上记号。一本一本的看,从更久前到不久前。叶子在归去那天早上写过这样一句话,像是已经获悉命运无情的轮回。
“我固执的等待,等
落,等花开,我们都会幸福,因为…我们都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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