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但该来还是
“快!快!都被闲着,在船上装
食物和水,我们要在江上过好几
,到时候可别缺水断粮了!”
站在堤坝上的朱洪章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喊道。傅善祥和黄婉梨被赶到了俘虏的行列里,跟着他们一起不情不愿地上了大船。湘勇们从金陵掳走的男女足有万余人,金银财帛更是不计其数,万古风华的南京为之一空,几乎变成了一座死城。
傅善祥站在船舷上,回头眺望了一眼仪凤门和狮子山上的阅江楼,这里是她的故乡,更是她为之呕心沥血的太平天国故都,可是现在挥手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还乡。也许。
她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够回到这里来了…站在船舷上,可以看到沿江各处码头上都停
了湘勇的战船,大清国的黄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傅善祥终于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还乡了!每艘战船上,押送的俘虏从几十名到上百名不等。
而傅善祥现在所乘的船,是归朱南桂负责的,他正带着扶、申二人,把依依不舍地靠在船舷上的俘虏驱赶回舱,等待起锚。
过了一会儿,傅善祥和黄婉梨听到,朱南桂往船头一站,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大声喝道:“众水手听令,起锚,开航!目的地九江!”顿时,船舱里的湘勇一阵欢呼,在雀跃声中,却夹带着俘虏们凄惨的哭声…***
从绳金塔上,可以眺望到老虎山刑场的全貌,也是刑场附近唯一的制高点。该塔正是所谓的七级浮图,但现在也被湘勇们征用,成为了监视刑场的所在。
或许建塔的和尚们临死都想不到,这块本该是清静的佛家圣地,现在却和杀人的血腥气沾上了关系。从塔上望下去,可以看到从进贤门直到十字街,都挤
了人头,似乎整个南昌城的百姓都涌到城外来观刑。
处决幼天王的消息,早已在城内不胫而走,这些凄苦的人无不幸灾乐祸,比家中出了喜事还要高兴,看着比自己更加悲惨的人,总可以让他们找到些许安慰,然后欺骗自己说,瞧,我还不是这世间最苦命的!
洪宣娇被押到绳金塔下的时候,却发现在塔前有一座文庙,由于在城外的缘故,当年太平军围攻南昌三个月,文庙早已被烧毁,只剩下一座焦黑色的棂星门和空
的大成殿。许多早已到了那里的湘勇们正抱着火
,蹲坐在泮池边大口大口地
着福寿膏。
大红色的万仞宫墙也有多处坍塌,守在缺口上的湘勇也是如此,一边巡哨,一边
着大烟。和此处的萧条不同,塔边的隆兴戏台上,竟有人在演着东河戏,事实上,绳金塔和文庙的范围内早就被官府戒严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之所以在这里要摆一出戏,是为了显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只可惜,今
的百姓都是去观刑的,即便他们能够进到塔下,也绝无兴致来听戏,毕竟看着官府杀人,比戏中的情节动人多了。当!当!
绳金塔宝顶下的大钟撞响了午时的钟声,悠远地传到进贤门城楼。听到钟声,马车里的洪宣娇眼皮不
跳了起来,被俘的幼天王和干王他们,只剩下三刻钟的光景,突然。
她想凭自己的本事去救出他们,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自身难保的处境,怎还会有如何大胆而不切实际的念头呢?“天父在上,求求你救救陛下他们吧…”洪宣娇在心中不停地祈祷,可她也知道。
那个所谓的天父永远也不可能在照拂他们了,对于幼天王他们的死,洪宣娇这时反而有些羡慕起来。
如果自己像他们一样生命在这里结束,至少可以免去往后日子里的辛酸和凄苦,但人对于死亡,还是忌讳的,假如仍有一线希望能够让幼天王他们活下去,洪宣娇也不会放弃。
哪怕…正如她那天在藩台衙门的刑房里答应洪天贵福的那样,从今往后成了自己侄儿的物玩也在所不惜。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塔下停住,洪宣娇被人从车厢里押了出来,不等守在塔边的湘勇看到她,已经被押进了塔内。
绳金塔虽然外表看起来气势恢宏,可实际内部
仄不已,木质的阶梯又陡又窄,笔直地往上延伸。
一脚踩上去,可以听到阶梯本身仿佛承受不了那么多人的体重一般,发出唧唧的响声。塔的每一层墙壁上,都嵌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神龛,神龛里供奉着佛像和舍利子,但现在香火已经灭了,但佛家人眼中价值连城的佛祖金身和舍利子,在湘勇们看来。
那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物,因此也得以侥幸保存下来,在低矮得几乎快要撞到额头的阶梯上爬行,有时不得不手脚并用,才能勉强上行,在一圈圈地往上爬行了几层后,终于来到了绳金塔的最高层。这里也是一样,四壁上的神龛,香火黯然。
只是比起下面几层稍显宽敞些,这倒不是塔身到了最顶层突然变宽了,而是因为无需再修筑楼梯,所以看起来比下面有了更多的空间。一口乌铜大钟挂在覆钵下,刚刚敲过的钟声似乎仍嗡嗡地铜钟里回
。
“就在这里吧!”杨明海把洪宣娇拉到自己的身边,对刘明珍道“从这里望下去,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法场!”说话间,他的手上不停地忙活着,把锁着洪宣娇手铐上的铁链
绕在护栏上。
他们这时已经从塔身向东的门
里到了外面的观栏回廊上,风似乎更大了,从耳边掠过,呼呼作响。洪宣娇抬头往下望去,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很容易就能找到老虎山刑场的所在。刑场离绳金塔并不远。
甚至还有人说,这塔之所以建在此处,是为了超度那些在刑场上丢了性命的亡魂。刑场上人头稀松。
就像在人群里被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空间来似的,被剥光了衣物的洪天贵福、洪仁玕、洪仁政、刘庆汉等人已经一字排开,被绑在了凌迟架上。刘明珍装模作样地摸出望远镜来,闭着一只眼,往刑场上望了望,好像对现在的安排十分满意。
洪宣娇使劲地扯了几下手上的镣铐,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固定死了,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绝望地看了一眼隅木角檐下的风铃。风铃在寒风里发出顶顶顶顶顶的悦耳声响,可是在洪宣娇听来,却成了整个太平天国的催命符。
就在她恍然间,忽得听见一声炮响,震耳
聋。白色的硝烟还没散去,就见一名校尉模样的人骑马从监斩台上冲了出来,高举着令牌,大声喊着:“长
幼逆洪福瑱、干逆洪仁玕等一十六名罪魁祸首,奉朝廷谕旨,斩立决!午时三刻已到,藩台杨大人、抚台沈大人有令,立即行刑!”说着。就把用朱批描着一个偌大“斩”
字的亡命牌丢在了几名死刑犯面前。说来也可笑,在石城之战中连同幼天王一起被缴获的,还有一枚他的御印,上头写着“真主洪贵福”几个字,到了南昌。
那些大人们竟把真主二字合二为一,因此在各种奏报里,都误称洪天贵福为洪福瑱。洪天贵福一听亡命牌落地,顿时吓得大哭起来,不停地叫嚷道:“天父,救我!姑妈,救朕!”
纵使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自己死期将至,但该来的还是来了,真当亡命牌落地,把他从虚拟的幻想中拉回到残酷的现实里。“陛下,你是太平天国之主,切不可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洪仁玕在一旁大声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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