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芦荟一样活着
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了,我只记得那一天文文从外面带了一盆芦荟回家。她进屋后,就把芦荟放到茶几上,径自到卧室换衣服。当时,我正在看电视,其中一片叶子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于是我决定搬开它。在搬的过程中,我看它的叶子边上都长有小刺,害怕被扎,就将两只手曲成一个圆,没曾想一个不小心,还是被扎了。被扎后,手本能
地缩了回来,我发现一滴血正从我的小臂上冒出来,转眼间,它就由一个针眼变成了一个小圆点,而且还有扩大的趋势,这让我很恼火,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妈的”文文听到我骂人,连忙从里面出来问我怎么啦。我说还不是被你的芦荟
的,你看都出血了。我说着,把手伸给她看。可是,她看都没看,而是将视线转向了那盆芦荟,说还好,没被你摔坏,那不然就可惜了。我说有什么好可惜的,不就一盆芦荟嘛。文文很鄙夷地看了看我,说你知道什么,这可是养了快十年的芦荟,说着她又指了指那叶子,说你看多肥啊。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发现那叶子的确
肥的,就像一个从老山羊头上锯下来的羊角,不但
而且长,顶端尖尖的,更让我想了狐狸的耳朵。但是我还是疑惑,说十年又怎么啦,还不就是一盆植物嘛。文文叹了口气,说,唉,看来你还真是一土包子啊,我看你整天看电视的,那我问你,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用原子弹把日本炸了总该知道吧。我说知道啊。文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那你知道原子弹炸过后,什么东西还存活着嘛。我摇了摇头,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文文说,我看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就是芦荟。说完,文文把芦荟拿走了。看着文文高高地端着芦荟进卧室,我问她,你把芦荟拿进卧室干吗。文文头也没回地说,做面膜。
出于好奇,我就到卧室看了看文文怎么做面膜。只见文文用小剪刀,很小心地剪下了半片叶子,放到了一个小碗里,然后又往里面加点其他东西,加完后就用一个小木
似的东西使劲捣着,跟药店里的捣药有点相似。等捣得差不多了,文文对我说,过来,帮我敷上。说着,她把那小碗给了我,自己把头靠了椅背上。我接过小碗,看着里面凝乎乎的一团,迟疑了一下,说你真要把这东西敷到你脸上?文文说叫你敷就快点敷吧,还罗嗦什么啊。没办法,我只好过去给她敷。说实话,看着碗里,那绿绿的,浓绸成一团的东西,我还真有点恶心,所以我就用那小木
了好大一坨往文文的脸上敷去。我沿着下巴开始,一路往上涂,不一会儿就将文文的脸涂成了街头霸王里的假面似的,只不过假面是白色的。接着,我又
了一坨涂在上了文文的另一半边脸上。这样剩下来的就只有眼睛和鼻子了。我说文文鼻子眼睛也涂嘛。文文说你涂吧。我看碗里剩下的还有不少没捣细的叶子,就很小心地从其中拣了一些黏
涂在了她的鼻子和眼睛上。于是,文文的整张就由假面彻底地变成了一张万圣节的面具。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了,就说我到外面看电视了。文文好象很享受似的,没说话,只“恩”了一声。
我来到客厅,刚才我还没看完的电视剧已经开始新的一集,由于为文文做面膜错过了前面的一部分,我不得不自己凭空想象一些情节跟前面衔接起来,这让我很苦恼,不过错过的并不是很多,我很快又能跟着下面的情节继续看下去。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泛滥的台湾偶像剧罢了,要是换成以前我肯定是不会看的,但是现在,我失业在家,而工作又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所以我实在找不出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文文估计已经做完面膜了,因为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了她洗脸的声音,水经由不锈钢水龙头冲在洗脸盆上,显得格外响亮。她大约洗了半个多小时才洗完,而这时电视剧已经播完了今天晚上所要播的集数,接下来的是女
养生讲座了——这是文文喜欢的,特别是文文过了三十岁以后,对这一类节目就特别关注。于是我就对文文喊,文文,养生讲座开始啦。但是,我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文文出来,我担心出了什么事,就赶忙进了卧室,只见文文正对着镜子发呆。我说,文文,你怎么啦?文文显得很奋兴,说你快看啊,我的鱼尾纹已经没有了。我凑近镜子看了看,发现在她眼角的那条小金鱼尾巴的确已经不明显了。不过,说实话,在这以前,我根本就没在意过她的鱼尾纹,所以我一下子也找不到适合的赞美之词可对她说的,但想想总得说点什么吧,要不然文文不高兴了可就不好了,于是我搅尽脑汁地想。然而就在我快要找出一句比较贴切的话的时候,文文却早就擦干脸到外面看电视去了,同时,她还顺便把芦荟端了出去。
养生讲座,我是不看的,而时间也差不多了,想想明天还要赶人才早市,我决定先睡觉。摊开被子,我把自己包裹了进去,由于
很大,而我又很瘦,便显得有些空,使得我很想把文文叫过来一起睡,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处于更年期,还是少惹为妙。
半夜里被
憋醒,我不得不起来。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文文还没回来睡,就到外面看了看。电视已经关掉了,文文没在客厅,只有厨房里有一阵锅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声音,我心想文文可能肚子了在煮夜宵吧,便又去了厨房。果然,文文正忙着在厨房里
什么东西,我问,文文你做什么呢,要吃夜宵吗?文文闷闷地说,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这么多问题啊,去去,去睡觉,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见文文的脾气又晴转
了,就打消了去看看究竟的念头,继续回卧室睡我的觉了。
第二天,我醒得特别早,因为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阵极难闻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钻,促使我不得不醒过来。我猛地一个挣扎坐了起来,接着又听到厨房有响动,就出去了。原来文文正在煮东西吃。她见我出来,炫耀似地叫我赶紧过去,还说有好东西给我吃。此时我的肚子也正好饿了,就赶紧过去。只叫文文从锅里捞了一碗绿油油的东西给我,我接过来,仔细地瞧了瞧,发现除了几粒米我认识外,其他的我就实在看不出了。我问文文这是什么东西啊?文文很得意地说,这是我跟养生讲座的老师学来的芦荟粥,用泡了一夜的芦荟来煮粥还真不错,哎,你看什么啊,快点吃吧。说着,文文给自己也捞了一碗,但是我看着碗的东西实在是反胃,就找借口说我
急,等下再吃了。说完,我就快步地回了卧室。
我感觉自己是像一只老鼠一样逃回来的,而后面的芦荟气味就像一只狡猾的猫一样紧紧地追着我。我一回卧室就将门关了,但是卧室已经被这只猫占领了。没办法之下,我只好穿上衣服,提前出门了。出门时,文文又问我芦荟粥还吃不吃啊,我说我来不及了,还是你自己吃吧。见我这么说,文文竟像得了宝贝似的,把我没吃的那碗一口气吃了个
光。看着她嘴角滑下的那滴绿色
体,我感觉她真有点像“动物世界”里的食
动物。
出了门,想想自己还没吃早饭,我就准备到胡同口的早点店里买点油条和豆浆。卖早点的李子跟我
,一见我过去,就向我打招呼说,陈哥啊,今天家里怎么不做早饭啦?我说文文忙,来不及做,所以只好过来照顾你的生意了。李子笑笑说,那敢情好啊,来来来,坐坐坐。对了,陈哥,我这儿今天出来个新奇玩意,你要不要来尝一尝啊。我愣了下,说好啊,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啊。李子说,芦荟粥。我一听李子说芦荟粥,本打算说不用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李子早把一个不锈钢桶子的盖子揭开了。于是,我马上又闻到了文文早上煮出来的味道,而且那味道比文文煮出来的还烈,以至我忍不住开始作呕起来。李子见我这样,就赶紧把盖子盖上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原来陈哥也不喜欢这味啊,早知道我就不开了,对不住啊。我摆摆手说算了,说你还是给我
碗豆浆喝吧,要不然我的胃可真反酸了。李子忙说好好,他一边给舀了碗豆浆,一边给我说起了他这芦荟粥的来历。他说,他老婆昨天晚上看了那什么养生讲座后,今天早上特地要他做的。为这,他还偷偷从老秦他们家的那盆芦荟上剪了几片叶子来的。不过,李子也说了,他也是闻不惯这味,但他老婆说这东西最近会流行起来,所以只好试着卖卖。说着,李子又向我贩卖起估计是从他老婆那里听来的那一套关于芦荟的新闻,他说这芦荟里的芦荟凝胶特宝贵,除了能美白外,还能抵抗人体老化,而且更神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极强的抗辐
能力。二次大战,美国用原子弹轰炸日本知道吧,那叫惨啊,死了多少人哦,可是,嘿,这芦荟竟没死,为什么?就因为这芦荟凝胶。所以说,人要是有了这玩意,原子弹炸死炸不死那是不敢说的,至少,可以增强抵抗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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