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的游戏
(一)
我气愤地从卧室里大步冲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往里闯的周北节撞了个
怀。
我急忙伸手,把快坐到地上的北节一把扶住。
“来了!来了!”北节两只脚还没全站稳就凑近我叫道,声音虽在尽量
低,但仍无法掩盖住他的奋兴之情。
“知道你来了。”我平和地说,
了
因突然用力过猛而有些
痛的手臂。
“她来了!我以前老跟你说的!”北节两眼放光,伸出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方才与小婵的争执使我此时的心情极坏,一时也无心去想北节如此奋兴的原因。我甩开他的手,远远地指着在音响旁摆
了一下午的徐中朝大声叫道:“我说,把声音
小点儿,成迪厅了,说话都听不见了!”
中朝冲我打了个响指,把声音调低了些。
“她呀!昨天还跟你说的。你不是让我一定带来给大家瞧瞧吗!”北节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谁呀?”我想了想才记起来“噢,那个司令员的千金?”
“对呀,容易吗我!”北节一脸幸福的神气,平时稍显苍白的面孔此时隐隐泛出红光。
“行啊你,终于得手了?”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些,努力
出笑容。
今天是小婵的生日,在家里办了这个小小的聚会,我和小婵的朋友来了不少,我不想把气氛
坏,也许这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个生日了。
“我给你介绍介绍,你也帮我参谋参谋。”北节自顾自奋兴地说道。
“那准没错。你不是说她赛天仙吗,谁娶上天仙我都没意见。”
“你还甭不信,见着你就知道了。”北节拉起我的袖子要往外屋走,又转回身悄声在我的耳边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支的那些招,还真没那么容易搞定。”
小婵这时也从卧室走了出来,眼泪不见了,脸上又补了些妆。
北节向小婵叫了声“嫂子”又回过头来大声对我说:“嫂子要是算人间极品的话,我这位只能叫美若天仙,唉,没法子。”
“说什么呢?是不是又骗上哪个小姑娘了?”小婵淡淡地打趣道。
“哪儿能啊,这几年我跟凌松净学好了,一使坏就头晕耳鸣,跟得了美尼尔综合症似的。”北节一脸陶醉的样子,一边对小婵说一边拉起我向外屋走。
我笑
地跟在他后面。
大厅里男男女女十来个人坐的坐,靠的靠,眼睛正都望着门口的一男一女。
那个女孩子个子高高的,身材
苗条,留着垂过肩的长发,灯光暗看不清脸。
那个和她搭话的男的是小婵生意上的朋友郭安洲,小婵叫他小郭子,是一家香港公司的驻京首席代表,虽是从小在胡同里长大的纯种北京人,却和公司里的香港人学足了一口广式普通话,再也绝口不出京腔,是小婵的朋友当中最让我厌恶的一个。
北节警惕地瞪了郭安洲一眼,远远地就向那个女孩子招手,大声叫道:“小影,你过来。”
那个女孩子向郭安洲很客气地微微点了点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
上去,远远地看见那个女孩子清清秀秀的,神色轻松自然又不失庄重大方。
北节快步
过去,和女孩子并肩站着,向我挥手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铁哥们——凌松。这位就是我女朋友——舒影。”
我微笑着伸出手,轻握了一下她伸出的几
手指:“久仰,久仰,
,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别客气。北节总跟我提起你,还有你讲的笑话。”她轻声细气地说。灯光下她脸上的肌肤显得很细腻,很有光泽,眼睛亮亮的,眉眼十分清秀,五官搭配得也很匀称,的确有点北节所说的中国传统古典美人的路子。
“是吗?都是平常开玩笑,没什么正经的。”我说着侧了侧身,以免挡住身后的小婵。
北节又向小婵一扬手,在那个女孩子的耳后亲热地说:“这位就是嫂子,凌松的爱人,小婵。怎么样,我说的大美人就是她,没错吧。——跟你有一拼吧!”说着,双手随意地搭在女孩子的双肩上。
我注意到那个女孩子下意识地向前倾了一下,脸上不自在的表情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站定了,嘴角微微上挑,向小婵伸出手臂:“您好,谢谢你们邀请我们来玩儿。”
小婵双手把她的手拢住,歪着头笑着上下打量她:“别客气,
还来不及呢。——你这件衣服什么牌子的,颜色和质地都
好的哩。"
我苦笑一下,向北节和那个女孩子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然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在厨房里切好两盘水果,让自己的怒气尽可能平息下来,才又回到客厅。
几个女孩子正
声笑语地围着小婵和那个女孩子品评各自的衣着服饰,乐在其中。
郭安洲手疾眼快,迅速从我手里接过一个盘子,走向女士们招呼她们吃水果。
北节靠近我身边,有些忿忿然的样子:“那姓郭的有病吧,怎么见了女的就那么腻呀,我都瞧了半天了,他不理自己的女朋友,老围着别人转。”
“他就那么一人,别搭理他。”我无所谓地说。
北节叉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仍斜眼瞟着郭安洲。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别那么小心眼,你们那位
懂事的,放心吧,她肯定看不上姓郭的那德
。”
“也是。”北节点点头,但仍是忍不住向那边张望。
徐中朝也凑了过来,捅了北节
眼一下:“小子,行啊,泡了这么靓一妞,她是干什么的?”
“你是专业,给品评一下?”北节颇为得意。
“看着象模特,可个儿没那么高。说是演员吧,又那么平易近人的,不象。”中朝手托高脚杯,笑嘻嘻地推测:“我看是电视台主持人吧,一笑还
甜的,特职业。就是略显做作,肯定不是老手。”
听着中朝这么高的评价,我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叫舒影的女孩子,果然发现她的漂亮虽是十分出众,但她的笑容却有些象是表演的成份,虽然看上去很优雅大方,但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的不自然。徐中朝到底是在文艺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而且口碑还
好,看来他这个经纪人还是有些天份的。
“人家才看不上什么主持人呢,别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人家对你们文艺界早就嗤之以鼻了。他爸的一部下转业后干广告公司,邀她去拍一条广告,洗发水的,玩似的五十万人民币,人一摇头,没理这碴儿。”北节说得两眼又放出光来。
“不会吧!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不为金钱所动的姑娘?不可能!”中朝摇头大笑。
我也跟着笑,可是感觉有点苦涩。我望了小婵一眼,她笑着说得正高兴,举着手指对着顶棚的水晶灯左右晃动以使大家能更清晰地看到戒指上钻石的光彩。
北节瞪了笑得夸张的徐中朝一眼,自己也觉得这么吹捧女朋友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自己给自己下台阶,对他骂了句:“你呀,一个字,俗!”
“是,是,我整个一俗不可耐。”中朝打了个哈哈,又笑着说:“我就喜欢凌松她媳妇那样的,热情奔放,落落大方,从不扭扭捏捏假装清高。”
我佯慎喊道:“我怎么听着不象夸我呀。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样也特俗吧?”
“得,两边都得罪了。”中朝哈哈大笑,闪身逃开。
小婵带着舒影在几个房间里参观,北节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还不停地作着补充。
其他人一边吃着自助餐,一边三三两两地聊天。
郭安洲端着一杯啤酒坐在我身边的沙发扶手上,悄声地问:“我说,周北节带来的那个姑娘是干什么的?”
我没有抬头,只是随声附和道:“好象是大夫,牙科的吧。”
“是吗?哪医院的?”
“不清楚。”
“多大了?”
“二十三四岁吧。”
“看着
文静的。”
“是啊。”
“怎么以前从没见周北节带来过?新认识的?”
“不是吧,好象已经好了
长一段时间了。”我想想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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