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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季节,我差点成了离家出走的孩子
   我以一个16岁中学生的语气写下此文。

 一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恨过妈妈,从来没有。

 我就那么倔强地瞪视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因为转学的事和她发生正面冲突,我不记得我们之间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暗地里锋的,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妈妈的不可理喻。我已经是一个大孩子,我16岁了,我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对生活的态度,我有权利选择我喜欢的学校,为什么她非得要我按照她的意愿来进行我的一切?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让人窒息。

 妈妈铁青着一张脸,她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这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被她眼里出的火焰灼伤,伤的越重越好,那样我就有理由不随她又一次转学了。我使劲抿着嘴,我能清晰地听见我的牙齿因为紧密配合所发出的轻微的喀喀声,是的,我紧憋着不说一句话,即使那些疑问那些不还有我第一次转学到这个城市来之前的委屈涨了我的心,我始终保持沉默。我就那么倔强地瞪着她。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然后,我看见妈妈眼里那些灼烧着的火焰慢慢变弱,渐渐地被一阵阵的雾气所掩盖,再渐渐地就熄灭了,取代的,是她轻轻的一甩头,等她的眼神再一次和我对视的时候,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了,有些空,有些茫然,更多的是蓄了的无奈,也许,还有难过吧。我知道,她在轻轻甩头的同时,也甩去了漫上眼眶的泪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妈妈,即使爸爸,也不能。妈妈从不表出自己的脆弱,包括在爸爸面前,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女人,尽管她外表看起来漂亮和娇弱。

 终于,妈妈不再打算继续和我这么对峙下去,轻轻地只说了一句:“静儿,听话。”然后慢慢地坐到了沙发上。我听出了她声音里强着的火气,强忍着的心酸,强抑着的难过,我甚至也感觉出了她从不轻易让人觉察到的脆弱。我的心在一瞬间也柔软了起来,那些原本倔强地躲在眼眶里的泪水,也劈里啪啦地开始掉落。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的眼泪,低着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和妈妈是如此的相像啊!

 桌子上放着我的转学证明,两张机票示威似的躺在上面,我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眼前摊开着书本,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飘着闪着的,全是“转学”两个字,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变换着不同的颜色,向我了下来。再有三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离开我喜欢的学校和同学了。我抱紧了头,我不愿去想,我拒绝去想。

 二

 我记得自己上完初一那年的第一次转学,妈妈因为受一家公司的邀请,要离开她呆了15年的城市A城,可是把我扔给爸爸,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于是她决定带我走。那时候的我心里尽管也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但我知道我毕竟是个小孩子,我还没有权利和能力与自己的父母亲抵抗什么,所以,我虽然对自己出生并成长的城市有太多的不舍,对自己的同学朋友有太多的留恋,我还是听从了妈妈的安排来到现在我所在的这个城市。

 我所代表的并不是我自己,我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主宰我的生活。那时候妈妈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不理解妈妈的选择,我也不例外,但我不能问什么,妈妈总是把我只当作一个小孩子来看待的。所以我所不明白的事情也只能憋在心里或者和最好的朋友说说,那时侯我觉得我的生活充了乐趣,有那么多人宠着我护着我,有那么多好同学好朋友。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而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在很多人眼里,我的爸爸妈妈应该算是白领中的白领了,爸爸是一家有着七八千职工的国有企业的总经理,妈妈是另一家公司的处级干部,两个人的事业都如中天,但妈妈却突然之间就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这对于当时还幼稚的我来说,也是震惊的,更别说妈妈一些识的朋友了。所有的劝说对于妈妈都无用,她也无视我的反抗和委屈。妈妈是个很自我的女人,或许她是想换一种方式生活,或者她是想再一次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或者…那时我不成的心灵里能做的也只能是在爸爸妈妈的谈话内容中做一些自己的猜测。每次我想要嘴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妈妈就会秀眉一挑:“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嘴!”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了回去,于是我养成了在他们俩面前少说话的习惯,我可以在妈妈面前喋喋不休地说一些我认为有意思的事,我也可以在爸爸面前嬉笑撒娇甚至打闹,我就是不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说任何一句我想要说出的话。

 那个时候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爸爸妈妈低低的谈话声,爸爸帮妈妈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一箱,一箱,又是一箱。我看见那全是一些书、被子、衣服之类的东西,我丝毫不关心他们带些什么,既然在他们眼里我是小孩子,那我就让他们收拾他们认为我所需要的一切吧,包括暂时的控制我的思想和行为。离开A城那天,我记得是在7月一个炎热的午后,送行的人很多,一群一群的,他们围着爸爸和妈妈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保重、多联系之类的话,我就那么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我的同学们没有一个来送我,是我不让他们来送的,我惧怕送行的那种场面,悲戚戚的,让人想哭。爸爸站在妈妈身边,我看见他的脸上写了担心,他和送行的那些人寒暄着,也不时低头叮嘱着妈妈什么。火车开来了,他把我和妈妈送上车之后,临下车的时候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好好听妈妈的话。”然后我就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一闪的,很亮。我觉得我的眼睛也热了起来,一股体顺着鼻腔提升了上来。

 我和妈妈坐在座位上,都不说话。列车缓缓开动了,送别的人群和站台上的景物都一点点在我眼中缩小、退去,我的眼睛渐渐地模糊起来,我不敢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妈妈,我知道这时候她的眼里也一定有泪,因为我听见了她强抑着的哽咽声。她是在为自己的选择担心吗?

 三

 列车呼啸了将近20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妈妈所选择的这个城市,我暂且就把它叫做B城。邀请妈妈的公司已经给我联系好了省重点初中,学校看起来还不错,环境幽雅,对于这些,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只是觉得陌生,陌生的似乎偌大的校园里就只有我自己。于是在陌生里我重拾起我的小提琴,说实话我不喜欢小提琴这东西,我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练习曲,对于音乐,我根本说不上爱好,有兴趣的时候,我喜欢随意拉一些流行的歌曲,比如我非常非常喜欢的周杰伦。每次在家我听周杰伦的歌的时候,妈妈就会皱紧了她的眉头,她那模样让我想笑,她越是皱着眉头,我就愈喜欢哼哼周杰伦,我大声哼着“双截”从厨房到客厅到卫生间地晃悠,我甚至哼着“双截”和皱着眉头痛苦不堪的妈妈互相对视,我脸上堆着笑容我眼里也漾着笑意我知道我心里装着的,是一天比一天浓烈的叛逆。只因为我是孤单的,在新的环境里,我还没有朋友。

 我的同桌是个叫白鹤的男生,长的帅帅的,个子很高,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他喜欢小提琴,他的小提琴已经过了专业9级,或许是我也学过那么几年小提琴并且也能拉几支曲子的缘故吧,我们之间有了说不完的话题。他比我大两岁,学习也不怎么好,那时候我总想让他的学习成绩赶上来,就经常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给他补课,我们相处的很愉快。然后忽然有一天,我的班主任老师分别找我们俩谈话,对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些要安心学习之类的话,再然后我就看见了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时红着脸也红着眼睛的白鹤,我上去问他老师对他说什么了,他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地就走了,后来白鹤就开始躲着我不和我说话,再后来,白鹤就休学了,听别的同学说,白鹤是专门要往艺术这条道上发展下去了。我有一阵子的失落,但这种失落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期中考试冲淡了。

 不能否认,我真的是个聪明的孩子。尽管换了一个新的学习环境并且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我的学习成绩丝毫没有被这些外在的因素所影响,其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二名,我成了同学和老师眼中的焦点。于是,我有了几个新的朋友——王雅,张鹏,刘博文。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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