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会在犯了错时
他第一次动怒,是他九岁出头不到十岁的时候,那时,从小就病弱的飞花鵁抱着一柄几乎跟他自己一样高的剑去完成他的父亲给他的任务。
成了,便接手飞花楼。不成…杀手的任务,不成便永远只有一个结果…死!所以,只有从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能接手这杀手之楼…豺狼堆中,唯有成为雄狮才可威震四方,保全性命!所以,九岁的飞花鵁接到的任务是漠北驼帮!全灭!
这个时候,谈不上有仇无仇。漠北驼帮,合适,于是老楼主便要飞花鵁去灭了而已,无关乎金钱,无关乎得失。
只是一个证明,证明他的儿子九岁已成人,能够担得起大梁罢了。如飞花鵁所说,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孩子。孩子对于他,是一种奢侈的称呼。这个,狗儿,鶄,他是不懂的。从葚西到西北,九岁的飞花鵁拖着残破的体身跋山涉水不说。
那茫茫大漠,百里风沙,何等的艰难?便是久居大漠的人也不敢说自己绝对能够安然活下来,何况是一个孩子?
但是,老楼主要的便是如此,他的儿子,仅仅是出色是不够的,他要他的儿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哪怕是苟延残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哪怕是曾经被人踩在脚下,
在
下躏蹂,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便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尊严!死亡的人没有资格谈尊严!所以,飞花鵁活了下来。
以一个九岁孩子的病弱体身,竭尽心力,穿越了整个中原,灭了那西北的第一大帮!那一场腥风血雨,飞花鵁胜的,不仅是武功,还有心智。
他能等,能忍,能装,花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才杀尽了那个走南闯北的驼帮!这世上,钱和权,钱和实力一直都是连在一起的,若是没有实力,是屯不了财的。所以,西北驼帮,那个最富裕的帮派,就算不是最厉害的,但是,绝对也是顶尖的。
所以,当已经十岁的飞花鵁躺在雇人赶来的车上,运送了驼帮的全部财物回到葚西的时候,他毫无疑问的接手了飞花楼,这一路上,在驼帮全灭以后,带着这么多的财物安然回到葚西。
这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办到的?这是个
,同时也让所有人不敢不服,即使,飞花鵁回来之后便在病
之上躺了一年有余,但是。
他却是倒在了自家的
榻之上!以飞花鵁的体弱,何等难得?谁人不服?飞花鵁挑着一双桃花眼冷笑着看着狗儿,声音淡淡的,却能听到那极度的压制下那微微颤抖的尾音:“我才提醒了你要小心,你便是如此小心的么?别给我看不起这小小的冰针!
这种冰针,一旦刺进
道,立时消融!你就是想运功
出来都办不到!下面!给我好好的跟着!再
来一步,哼,别再想着我救你!”
他拂袖而去,素白的袍子上银线的花纹闪闪发亮,他在前面疾步而行,一小会儿便气
吁吁,却硬是不肯放慢了脚步。
他单薄的身影被夜明珠圆润的光芒勾勒成一个缓缓摇晃的影子,朦朦胧胧的印在这狭窄地道
润冰凉的地面上,光影
错。
狗儿怔怔,看了地上的水迹许久终于无声的跟了上去,一步不敢踏错,而小吉却在心里微微叹息,自此,却是对飞花鵁真生了好感。
刚才那冰针来得又快又猝不及防,飞花鵁若不是真心忧着狗儿,一路上都只花了半分心思在地道之上,又留了半分心思在狗儿的安危之上,又岂能如此迅速的在这个转身都难的狭窄地方那么快速的出手相救?
而飞花鵁,那个像珍珠一样温润,像玉兰一样清幽的男子,若不是真心担忧,又弃会因为狗儿的生死如此这般的动怒?
不管狗儿是不是与他有血缘关系,但是,至少,他不会对狗儿下什么毒手吧?应该不会吧…?小吉望着飞花鵁的背影眼神复杂。
其实,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希望看到那个男子沾染鲜血的,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也许,这就叫做人都是感官动物吧。
因了飞花鵁的样貌气质行事风度,总是忍不住的对他心生好感。两人一蛇在这静默中行了也不知道有多久。飞花鵁心里有气,也不再小心翼翼的顾着狗儿。
那夜明珠的光芒自然也就影影绰绰的,于是,在这四面暗壁的通道之中,一切仿佛都被放大一样。
到头的时候,小吉甚至有一种重生的喜悦,只是,这喜悦还未成形,小吉便被一种声音
出了一身的寒意,那声音她十分熟悉,嘶嘶…嘶嘶…是蛇!是绿蚺蛇王!
这世上竟然还有另外一条绿蚺蛇王!小吉的心里,一时之间,激动?心惊?恐惧?百位陈杂,难以分辨。飞花鵁微微抬手,制住狗儿上前的步子。
他们几人前来的时候便已经是酉戌相
之时,如今又在地道之中不知走了多久,天早已黑透了。
因此,当那对小灯笼一般大小的血红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睁开时,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对毫无感情的野兽的眼睛,悬在半空,死死的盯住几人,在这一片浓烈的瘴气之中…
“大哥…”也许是特有的心灵感应,小吉看得并不真切,而且,在她的记忆中,绿蚺蛇王并非是红色眼瞳。
可是,当那双眼睛静静的毫无波澜的看过来,小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那个轻轻的拍过她的头,笑着叫她要活下去的大哥。
这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尽管出生之后再未相见。这是…这是她的大哥啊…小吉轻唤一声,那大巨的蛇王便已经循着声音立起了上身,如一
笔直的柱头,擎天掣地!
小吉不由自主的从狗儿肩头下来,小心翼翼的朝那黑暗中的蛇王游过去。“小吉,小心!”飞花鵁显然也没想到有这一遭,再出声已经晚了一步,或许是
别的不同。
或许是环境的不同,眼前的绿蚺蛇王竟然比小吉的本体还要大!两只血
的眼睛如铜铃一般骇人!
他见着小吉过去,立刻尾风一扫,在飞花鵁一声“小心”中,张开大嘴,
出弯刀一样的毒牙,整个身子一弓,弹簧一样朝小吉
过来…***那是她的大哥啊!怎么…怎么会…小吉呆愣了,她识得他,他又怎么可能识不出她来?“大…大哥…?”小吉愣愣的昂起头,仰望着那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一片阴影,直到…面前的阴影突然发出一声大巨的
哑的怒吼,然后整个身子陀螺一样滚开。
小吉这才看到,狗儿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他那把兽骨弯镰站到了自己身后,即使是在这样漆黑的夜幕之下,小吉也仿佛看到了狗儿笼罩在她身上的那一片纯粹的黑色阴影,他的嘴
死死咬着,手臂高高抬起横在身前,为小吉撑起了一片天。
手中洁白无暇的骨刀上沾
暗红的血迹,而他的虎口…竟已被刚才的那一刀震裂了寸长的口子!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丝线一样往下爬…而小吉的大哥,那条绿蚺蛇王,如今正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儿。
原来,狗儿刚才那一刀竟然好巧不巧恰恰那么准的趁着绿蚺蛇王张大了嘴想要
下小吉的那一瞬间刺入了他的口腔内部…这个他全身上下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背后的飞花鵁见得了这个空隙立刻出声,急切到:“小吉!鶄!快退回来!”狗儿立刻弯
抓起小吉回身就跑。
他滚烫的血粘到了小吉冰冷的身子上,仿佛火焰,烫伤了小吉的皮肤,而身后,那催命一样的嘶嘶声却紧随了上来。小吉明白,大哥已经怒了。
而一条成年的绿蚺蛇王的愤怒,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起?狗儿再不得了,毕竟是人,血
之躯,哪怕身强体壮天赋异禀到底只是十岁的孩子,刚才那一刀虽然伤了小吉大哥,但是,刺中口腔,实在只是疼痛而已,要真说,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而狗儿,十岁的孩子,刚才却承受了一条成年的绿蚺蛇王刚才那摧山崩石的力量!尚在发育中的少年的体身哪里受得住?果然,狗儿没走两步,立刻捂住
口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小吉一惊,却看到狗儿嘴角已经
出血来,虽是黑暗之中,但是小吉本来就能夜视,因此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狗儿那苍白的脸色,那鲜
得诡异的血…狗儿这一栽倒,倒反而避过一劫。
那绿蚺蛇王的速度奇快,一个尾鞭过来,却恰好从栽倒的狗儿头顶上檫过,打在旁边的树木上,那碗口
的大树却立刻拦
折断了!可想而知,本就重伤的狗儿要是受了这一击那是必死无疑的!
小吉心中忽然生出赤
的恐惧来,这在她小的时候差点被别的畜生吃掉时也没有如此强烈过。
那种恐惧深深的袭过来,仿佛有谁拿浸过水的牛皮纸捂住了她的口一样让她连呼吸都不能,她看着狗儿,体身竟然颤抖起来,原来,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是自己的孩子了啊!仿佛融进了自己的体身,化作了自己的骨血,在那一个四面环山的离世之谷中,化作自己沁心的温暖。
他会围着她撒娇一样蹭她,会得意的抱着她的脖子向狮鹰挑衅,会高兴的扑过来,波的一声脆响亲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然后咯咯的笑着
地打滚,他会在第一次捕猎后献宝一样抱着硕大的鱼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然后一定要才吃过的自己吃掉,他会在犯了错时,磨磨蹭蹭的不敢回家。
然后老实很长一段时间,百般花样千般手段样样出尽的讨好耍赖,这样的孩子…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小吉忽然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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