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俺吃好生难受
师徒二人无暇顾忌身上的伤势,就那样趴伏在地上,抬头向那小山包看去,那极亮的光芒片刻后就湮灭了。
那整座小山包以及周围的一片山峰也随之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约莫数十丈方圆深深凹陷的土坑,此外再无其他痕迹留下,出了土色有些新外,仿佛此地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凹坑一般。
师徒二人只看得通体发寒。过了好半响,辩机咽了一口唾
,嘶哑着声音说道:“师父,这是发生了何事?”
玄奘拭了一把额头缓缓淌下的血水,摇头缓缓说道:“为师也不甚清楚,应是这
府另有防护手段,咱师徒强行打破石壁,却是触发了某种自毁的
制,因而生出了这般变故。
幸得为师察觉到气流有异样波动,及时警醒过来,真个是万幸了。”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徒儿,修行者的
府,皆是这般凶险么?”辩机惊魂未定,也摇头说道:“俺不知,探索修行者的
府,俺就试过一次,就是此次了。
此前俺跟师父说的,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俺实在不知道修行者的
府,会
制得这般凶险,若不是得师父手脚快,俺们就
代在这里了。”玄奘转头瞧了他一眼,一时竟是无话。
两人又在地上趴了半晌,确认那已变成深坑的石壁
府不会再生出变化,方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靠近过去,查看了一回那土坑。土坑里干干净净的,除了新显
出来的泥沙外,就什么都没有。
玄奘丢下的大铁锤、石窟中的骷髅、矮几上放置的疑似是方寸金的矿石等物事,全都湮灭无踪。
就连山石也没有残留下半块。玄奘师徒二人相顾了一眼,那些物事应是在那光芒中销毁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被埋在坑之下的泥土中。
只是师徒二人想起那不知从何生起来的极亮光芒,心头就一片凛然。玄奘沉默了一会,缓缓的沉声说道:“徒儿,世间事物皆分有缘和无缘。这
府与咱们无缘,咱师徒生了贪念,应遭此劫。既然劫已应了,咱们这便走罢。
“辩机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与玄奘草草清洗和包扎了伤口,换下碎裂了的衣服,跟在玄奘身后一脸惋惜的离开了。师徒二人一路走到天黑,也就走出了这座无名的山峰。
师徒二人向北行走了数天,这
,便来到沾化城外。玄奘带着辩机,站得远远的眺望那雄伟的城池。
宽阔的城门口,依然是人
熙攘,无数行人涉起的烟尘,依然在城池上空凝成异样的霞气,一切似乎都跟此前并无分别。
两月前他在那城西的
石裂谷中,被
宗生擒,失却了元
之身,又在后来的修行者争斗中,被殃及池鱼,受了一记仙家宝贝的芭蕉扇,生生的被扇飞到千里之外的
岛海域。
而后几经波折,又重返回此地,身边还多了一名徒弟…这期间的桩桩经历,于自己或许是值得铭刻在心的生命历程。
然而于这城池于这世道而言,便宛若是时间洪
当中微小得不可察的波纹,跟那蝼蚁之属并无两样,近乎于了无痕迹。玄奘心中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此时距他离开无棣县境界,已逾四月,他这一趟旅途,惊险颇多,若不是如辩机所说的那般,颇有一些气运,早就身陨了七八回。玄奘师徒二人没有路引和度牒,是进不得沾化城的。
不过玄奘也没有打算停留,他远远的的看了一回沾化城后,便带着辩机折道向西而行。又走了数天,玄奘师徒二人便回到了无棣县金山寺。
金山寺一切如昔,寺墙朱红,庙宇殿堂雄伟。顶上各种颜色的琉璃瓦,映
着柔和的光辉,重檐飞壁幽静肃穆,却又香火鼎盛,拥有一种奇妙的和谐。玄奘在寺中甚有人望,他离寺的时
颇长,一干相
的僧人不见了他许久颇是想念。
当下一众没有当值的僧人围拢了过来,各自口中小师叔、师弟的一叠声称呼,玄奘微笑着一一招呼了,又把辩机介绍给众僧人认识。
纷扰了一通后,辩机由几名僧人带去禅房安顿,玄奘自个去见法明长老。长老禅房的木门敞开着,法明长老端坐在禅
上,盘膝合目做那佛门功课。玄奘径直走了进去,合什施了一礼,便以往一般,静静的侍立在一旁。
法明长老做完一段功课,张开有些浑浊的眼眸瞧了玄奘一会,缓缓说道:“汝回来了。”玄奘双手合十,说道:“弟子回来了。”法明长老微微颌首,说道:“此行可顺利?”玄奘淡淡的说道:“去李员外府中降妖一事顺利。
此后弟子心慕红尘,想着师尊并未定下归期,便去那沾化城游历了一番,谁料此行颇多波折,弟子一度
落海外孤岛,也因而先后犯下了一干佛法戒律,请师尊处罚。”
玄奘当下便从夜遇罗黑虎师兄妹开始,至归途中探索修行者
府一事止,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说了,就连和三公主主仆三个在船上
绵的事情,也不曾隐瞒,他足足说道了近两个时辰,才把此行
待个清楚。
法明长老闭着眼眸,默默的听玄奘说道,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汝
子沉静明慧,自可分轻重明事理,一些危急关头,留得性命是正理,无对错之说。
至于你所言,犯下
杀二戒,老衲且问汝,何为佛法戒律?”玄奘皱眉说道:“佛法戒律即清规,乃是佛门防非去恶之道。持戒律,方可证真如本
,戒律分为…”他说到此处。
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法明长老捋着长须,过了半晌说道:“汝可明白了?”玄奘躬身行礼,说道:“请长老明示。”法明长老沉
着说道:“佛法戒律,乃是为寻常佛门僧人所设,持之,便可让身心贴近佛理,却非是成佛之道。
汝是寻常僧人乎?汝佛
天生,老衲自小不以寺规管束于汝,让汝得自由自在,汝何故以佛法戒律自囚之?”玄奘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向法明长老合十行礼,便自出门而去,他也不管周围僧人的招呼。就那样微笑着出了金山寺,微笑着走下寺前的长长石阶,在他微笑着走出山门时,心念忽然一动,脚下停顿了片刻,转入了一旁的松林中,找了一棵亭亭如盖的
大松树,在树下盘膝而坐,闭目入定起来。
他这一入定,就是三天三夜。当他张眼醒来时,只觉眼前一片阳光明媚,在一旁的草地上,辩机叼着一
青草,颇为无聊的双手抱膝坐着,一双晶亮的眼珠子在骨碌碌的东看西瞧,头顶上却是铮亮无
。
玄奘一笑,说道:“徒儿,你何时剃度了?”辩机跃起身子,大喜说道:“师父,你可醒来了,你在这树下足足坐了三天了。寺里那些和尚说你在证佛成道,让俺千万不要打扰,俺要给你搭一个遮风挡雨的棚子,那些和尚也不让。
师父你在这里坐的第二天,师祖就把俺叫去了,问了俺好些事情,俺就把
岛上的事情,还有俺老师的事情都说了,师祖说是俺与师父有缘,当即就给俺剃度了。”
玄奘听他碎碎的念叨,心中觉得亲切,便笑笑说道:“徒儿,你初到金山寺,想来是不知门道的,这几天可是都在寺中吃那清汤寡水的素食?”辩机登时苦了脸,说道:“师父不仗义,把俺带到这金山寺。
就自个修行,对俺撒手不管了。这寺中的吃食,顿顿都是青菜稀饭,盐也不曾放几粒,俺吃的好生难受,真个是愁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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