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外婆现在还好
我担心一旦她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在她离去前,不让妹妹见她最后一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小我四岁的妹妹在小时候是我的跟
虫,我们兄妹在一起也生活了十几年,彼此的性格也都清楚。
若是在外婆临终前,不让和外婆祖孙亲情深厚的妹妹见一面的话,倔强的妹妹肯定会事后和我父母不依不饶地打闹。
而且我也认为把外婆的事情向妹妹隐瞒3、4个月实在是很难办到的。这个丫头比我勤快,平时有事没事爱和父母通话,每回通话必然会和耳聪目明的外婆唠会儿嗑。中国人一向讲究死生是大事,我面临着两难的抉择,一边是外婆的病危,一边是怀孕六月的妹妹。我多少知道怀孕六月是稳定期,我们如果小心在意些,妹妹也不会出多大问题。
我是在路上权衡各种利弊后才决定领着妹妹回家去看病危的外婆。我边开车边心里祈祷外婆能够
过这个难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回杭州后一定要去灵隐寺烧高香、做大布施,为她老人家祈福,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老话…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我这想法不就是应验了这句老话吗?
信仰缺失的当代人对宗教并不诚心,往往就是功利主义和迷信相搀和。寺院虽然香火旺,但真正的善男信女并不多,很难让人言说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
此时心绪烦
的我更没心思做什么评论。出了绍兴市不久后,我就驾车上了G104国道,汽车疾驰在公路上,树影成排的倒向车后。
我们三人在车上都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重压抑。现在已经是半夜12点多,妹妹毕竟是负担较重的人,她撑了不久后,就在单调乏味的汽车隆隆行驶声中,疲倦地仰靠着座位沉沉睡去。
我怕半夜温度低会使她着凉,就缓慢减速停车在路边。我下车从后备箱中取出我平时就准备的一件运动外套,上车后交给妹夫给妹妹披盖好,然后我才放心大胆地开车直奔家乡而去。妹夫一直醒着,他看我一直闷着头开车不做声,也不敢贸然多问。
他是妹妹的大学同学,是绍兴本地人,他们在宁波一同上的大学,在大三开始谈的恋爱,他毕业后就和妹妹一起回到绍兴参加工作,并在三年后二人成婚。小伙子是典型的南方人性格,温厚、善良而细心,性格内向而寡言。
他对我的妹妹很不错,妹妹对他也很满意,我这当哥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经过近两个多小时的奔波,我驱车跑了180多公里的路程,在凌晨一点半之前赶到了县医院。
我看到妹妹还睡着,就没敢惊动她,招手把妹夫叫下车,向他说了实情。我叮嘱妹夫在车里陪着妹妹,我先去医院内打探一下情况,再根据情况打电话通知他。妹夫做事很细心,他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震
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辞别妹夫,急冲冲地冲进了医院。
在一名值班护士的指点下,我很快地就找到了急救室。急救室外堆
了人,有坐着,有站着,都表情严肃地守候在急救室门外。
妈妈、爸爸和舅舅一家人都在场,表舅、表姨和堂叔、堂姑家的人也都有代表前来探望。还有70多高龄的外婆的亲弟弟,也不放心赶了过来。大家都居住在这个县城,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大家看到我风尘仆仆地赶回来,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先后向我打招呼。我也顾不得和大家客套,直接走向妈妈询问外婆急救的情况。妈妈没有马上回答我。
而是诧异地先问我为什么没有把妹妹带回来。我急忙解释说妹妹和妹夫都在医院外面等候消息,我是先进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通知他们。舅舅知道妹妹已经怀孕的事,就开口埋怨我做事不走脑子,像妹妹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该通知她。
在一旁的爸爸搭了腔:“老弟,小伟、小怡兄妹是妈亲手帮衬着带大的,现在妈这个样子能不告诉她一声吗,她事后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我们的,她来了就对了。”舅舅听了这话,嘴张了几张后就没有出声,妈妈这才向我说明外婆的情况。
外婆是晚上10点左右要站起来上卫生间时突然昏倒的,妈妈发现后马上就打了120急救电话,在10点半外婆就被送入县医院急救,值班大夫查看了症状后,断定是脑溢血。
现在医院的心脑血管专家都已经先后请到,已经在急救室里抢救了好半天。我又向妈妈问询了一些外婆的其他情况后,看到大家都已知道妹妹赶来了,再不招呼她进来可就说不过去了,当下心里暗自决定把外婆的事告诉妹妹。
我正要掏出手机通知妹夫,一旁舅舅家的女儿婷婷主动提出她要跑出去通知妹妹一家,我点头同意。表妹婷婷刚出去不久,急救室的门就打开了。大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围住走出来的急救大夫询问。
大夫皱着眉头说了声情况不太好,要马上下病危通知书,然后就分开众人走了出去。妈妈听他这么一说,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在父亲的怀里。我和舅舅跟着大夫进了医办室,又详细地询问了外婆的病情。
大夫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嘱咐他的助手帮着先开病危通知书,然后他拿着各种检查结果在查阅、思索,好半天后他才回答我道:。
“如果患者能
到今天下午,还是有点希望的,但你们知道,像她这样大的岁数,体身状况又不太好,大面积脑出血是非常危险的。做开颅手术是一种办法,但很不现实,很有可能抬上手术
就抬不下来了。
还有就是保守疗法,只能输
消炎,阻止继续出血,力求控制淤血,减轻对脑神经的
迫,降低颅
,同时还能补充人脑所代谢需要的营养。
但这也仅是一种维持的办法。现在就只有做开颅手术和保守疗法这两种手段,作为患者家属,你们自己商量后决定怎么办吧。”我知道现在的大夫是不愿意兜揽责任的。
他们个个都是太极高手,这原本无可厚非,而且一个县级医院,医疗条件和救治水平估计也十分有限,恐怕医生自己心里也没谱。
我走出医办室,头脑发
,心情沉重,隐约中却听到了妹妹急切的说话声。我抬头一看,就见表妹搀着妹妹在往这边赶来,妹夫跟在身后显得十分慌乱。
妹妹拖了这么久才进来,肯定是表妹和妹夫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的缘故。我
上前去,搀住妹妹的一条胳膊说道:“小怡,外婆现在还好,你别慌,大家也都在这里陪着呢。”
“哥,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外婆,她还想看到我的孩子出世呢…”妹妹刚说完句话,脚底一踉跄就晕了过去。
这下在场的人大
,妈妈、爸爸和舅姥爷也慌作一团,众人高喊着:“大夫大夫,这里有孕妇昏倒了,赶快急救啊。”
我望着这纷
的场面,心中很是后悔把妹妹带来。原以为她能
得住,但没有想到她还是受不了这个刺
,不知这样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何影响。
妹妹被医护人员抬上了小车推入了另一间急救室,众人轰的一声尾随在后,一时间外婆急救室门前竟然无人值守。人们面对一个新生命的孕育者充
了同情和关注,却对一个垂垂老矣、危在旦夕的生命失去了关注,这真让我感觉无话可说。我一个人孤独地走进外婆的抢救室,印入眼帘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我看到外婆面无血
、双目紧闭,脸上、手上、身上
着氧气管、输
管、导
管和生命体征监测仪需要联通的各种线路,样子十分恐怖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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