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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多一张船票
 我常常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去海边,坐在那条长长的堤坝上,看远处的大海,夕阳西下,温暖而淡泊的阳光照在寂静的海面上,蔚蓝的海水泛着金黄的光,洁白的海鸟盘旋着从海面上掠过,仿佛可以看见远处有一艘船,隐隐约约向自己驶来。我喜欢这个时候的大海,它会让自己的心变得很安静,安静地看着那艘船,听海风在身边轻轻地吹,任回忆像水一样,一点一点漫过来,将自己全部淹没。

 是那年冬天。我们在一间老房子里一边相互依偎着取暖,一边看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房子很旧,是旧上海时期留下的那种双层阁楼。虽然是一个有阳光的下午,房间里却很阴暗,开着一盏黄黄旧旧的吊灯,地板已经掉了漆,裂着,走在上面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些细节让人一下子分不清,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电影里,眼前的一切变得扑簌离、亦真亦幻。

 她喜欢电影里那个女人的旗袍,那些冷香端凝的无袖丝质旗袍,丽而柔媚,奢糜而浮华,象是开在春天里的花朵,散发着****的温柔。女人收敛的表情,曲折而含蓄,慵懒而朦胧,永远的沉稳得体,永远的不声不响,就象她拎在手里的那个黑色钱带子。女人和男人内心的破绽,在那要命的音乐里被挑逗得一览无遗,只能漏百出地跟着招摇的爵士乐进进退退,摇晃徘徊,晃到人心漾。在那条长长的石阶上,男人女人,一上一下擦肩而过,你以为他们似乎要张口说话,可是听到的只是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压抑的音乐声里,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可最终,也只能看着他们默然的背影在夜的掩映下,在斑驳陆离的街道上渐行渐远,在情关上踌躇、仓皇、挣扎,乃至错失。

 男人的‮体身‬是琴,女人的‮体身‬是弦,一擦就擦出灵魂的声音,相互吸引又相互抵制,仿佛潜在深水底两条追尾的鱼。一直都是在那样昏暗的灯光里,细细密密的雨让人开始划不清界限,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男人领带,象这场雨一样,很轻易地就浸入人的心里,打击你又抚慰你,涌动着你想象的爱情,感、落寞、真实而疼痛。

 假如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故事里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开,就跟很多聪明的女人一样。她们知道那是一条注定要搁浅的船,宁愿沉默地固守着记忆,似乎比守着这个人更持久也更安全。我却希望她会伸出手去接住那张船票,也许结局我们都知道,也许那张船票手一接就会变得陈旧,但至少你曾经拥有一张可以带你走的船票和一个爱你的男人。

 爱情残酷的就象是一场奢侈而甜蜜的灾难,很多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去拒绝和躲避,因为我们早已经身陷其中。我记着她离开的时候,她依依带泪地用她的手指轻轻地按住我裂开的,她的双眸里,悲伤如海水一般漾开去,然后我又听到楼梯里传来那咯吱咯吱沉闷的声音…

 当我要离开海边的时候,远处的那条船,已经清晰可见它的轮廓。的海风依旧在身边轻轻地吹着,我似乎听到夕阳在海面上破碎的声音,而海风里似乎有人在问:假如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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