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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长得黑矮壮实
 爸爸这两年上了炒股,说他单位来了一个有内幕消息的高手,很多同事都跟着他炒。这两年股市不错,爸爸将家里的积蓄投入股市,跟着赚了不少钱。

 最近他回家感觉得意的,跟妈妈打趣道,再赚一笔钱,就给妈妈换辆车,妈妈现在的车是一辆老款的大众宝来。

 妈妈笑道:“我才不要呢,股市风险大,你还是注意些好。”谨慎的妈妈将家里的存款留了一百万,其余的都被爸爸投入股市中去了。如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们的家庭还会像中国的许多家庭一样。

 平凡却和和美美,但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股灾,一切都改变了,而我们,就像有首歌中唱的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潜意识里轻微自卑的心态,让他急切地想赚一笔大钱,以证明自己配得上妈妈,他过于轻信单位那个所谓的高手,从而导致损失惨重。

 妈妈再谨慎也没想到爸爸会在券商那融资炒股,五月初套牢后,爸爸舍不得割融资的股票,因为那个“高手”告诉他,这波大牛市行情是要到一万点的,忍过别爆仓就肯定会连本带利赚回来。

 整个五月份(本故事纯属虚构),爸爸瞒着妈妈,向一个五分利的高利贷陆陆续续借了800万,想维持住账户不爆仓,爸爸拿着这800万在证券市场继续融资,结果亏到警戒线,被券商强行清盘,券商扣走融资的钱后,账户余下的钱只有几十万,根本还不起那800万。

 这时候,放贷的上门了。接下来的日子在我的记忆里一片灰暗,我甚至不愿意去回想这段日子。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爸爸向妈妈提出离婚,说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些,妈妈拒绝了。爸爸每天都很迟回家,不敢看我们,原本宽厚的脊梁也不再直,只几天头上就多了许多白发。

 每天都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催债者上门讨债,这时候妈妈身而出,坚强地面对这一切。妈妈将当初留下来的一百万拿出来还了一部分债务。

 但是还远远不够。追债的讨不到钱,要往我家门上泼红漆,妈妈制止了他们的举动,道:“这套房子马上就要卖了还你们钱,你们也不想房子被卖吧,那样还你们的钱就少了。”

 房子这几年虽然涨了不少,但卖掉的钱扣除房贷后也只有一百万不到。剩下的债务还有五百多万。

 妈妈坚决不同意向双方的父母亲借钱,直接向高利贷者说已经用光了所有积蓄,余下的要慢慢还,并且不能按5分利,只能按2分利来还,否则就告上法院。

 高利贷者气急败坏,各种威胁我们去借钱还,妈妈毫不退让,说当初你们不要担保借高利贷给爸爸,本身就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间接地将我们家推入深渊,因此我们也不可能向亲朋好友借钱来还给你们。

 家里妈妈的首饰嫁妆能卖的都卖了,我向爸爸提议将那块祖传的玉佩卖掉,爸爸痛苦地答应了。找了几个古玩的专家鉴定,结果专家们都说根本没见到这种半黑半白的玉种类,估不出价来。

 于是玉没有卖成,又回到了我前,每天睡觉时我都紧紧地攥着它,好像它就是祖宗先辈留给我的精神依托,希望它能陪伴我度过这难关。

 为了我上学方便,我们就近租了一个筒子楼二层的两室一厅,搬家的那天,我们谁也没告诉,其实我们一家自尊心都很强,不想面对别人的怜悯。

 阿基在小区内看到了,跑过来帮忙。这段时期我在学校里面情绪很低落,是阿基一直陪着我。家里的家具都搬上车了,妈妈最后看了一眼我们居住了十几年的家,眼眶红红的关上了门。

 筒子楼的外墙已经斑驳陆离,我们租的二层楼采光也不好,感觉跟我的心情一样阴暗。我站在简陋的卫生间,对着陈旧的马桶,马桶的内外壁上是深浅不一的水垢。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卫生间,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清除水垢。

 我倒了一些水垢清除剂,有气无力地刷了一会,感觉那些像生锈铁皮一样厚的水垢根本就刷不干净,敷衍地冲水了事。回到客厅,妈妈正在摆放物品做卫生,我对她道:“妈,我做完了。”

 “嗯,小风,你去歇会吧,今晚吃饭会迟一点,”我走进我的房间,这个房间比我过去的小了足有一半,家具也很老旧的,看得我一阵心烦。有气无力地躺在上,心想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内心是凄凉。躺了一会,今天搬家整理东西着实累了,感觉肚子很饿,起身准备找点吃的。

 到外面一看,客厅虽小,却已经被妈妈整理得井井有条,妈妈喜爱的那株紫罗兰在客厅的一角静悄悄地开着。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喊道:“妈,我肚子好饿,有没什么可以吃的?”

 “厨房里还有一些面包,你先垫一下肚子。”妈妈的声音从卫生间里面传来。卫生间的门敞开着,我探进去一看。

 只见妈妈正坐在马桶旁一张矮凳上,系着围裙带着橡胶手套,费劲地刷着马桶,我刚才怎么刷都刷不干净的马桶,已经被妈妈刷得出一些原来的白瓷。平里最爱干净的妈妈认真地刷着脏兮兮的马桶。

 她并不强壮的肩膀上下起伏着,显然用着很大的劲。愧疚的眼泪瞬间充了我的眼眶,我急忙上前去抢刷子,道:“妈,让我来!”“小风…”听见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我。

 “妈,你去忙别的,我来刷。”我强忍着眼泪,接过刷子就开始猛刷。“嗯,别累着了,小风。”妈妈起身将凳子让给我。

 妈妈冲干净手套,出手来,在我身后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出去了,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地留下来。晚上很迟了妈妈才忙完。

 她来到我的房间,坐在沿拍了拍,让我坐在她身边。“小风,妈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爸爸妈妈很抱歉让你过上这么艰难的日子。”

 妈妈对我道:“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对生活丧失希望和信心,心里面如果有什么郁结说出来给妈妈听,我们一家人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好吗?”我看到妈妈嘴旁起了一个水泡,一向爱美的她忙到没有心思去处理。

 看着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还要强打精神来安慰我,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扑在她怀里哭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坚强,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来替你们还债…”妈妈将我搂在怀里。

 她轻轻摸着我的脸,母爱的温暖让我的忧伤如遇到热水的冰块般迅速消融。我弱小的心灵仿佛突然间变得强大,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任何困难我都能面对,都能去战胜。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体会到为自己深爱的人付出一切努力的幸福感。“妈,我好爱你。”“小风,妈妈也爱你。”第二天上学时我已不再自卑自怜,因为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困苦,我有最亲爱的妈妈陪着我,这就够了,但是强烈的负罪感几乎垮了爸爸。

 即使妈妈一再开导他,也很难让他走出这种心态。我有点理解爸爸,当他自以为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努力时,却发现自己所做的却给她带来深重的苦难,这种打击太‮大巨‬了。妈妈的似水柔情还是慢慢修复着爸爸那颗破碎的心。

 他总算没有去干傻事。妈妈告诉爸爸,我和小风需要你,如果你还有一点责任心,就不要抛弃我们。爸爸终于过来了,在七月份的一天晚上,爸爸告诉我们,公司有个常驻巴铁国子公司的财务职位,那个国家环境比较危险。

 但薪水是现在的三倍,一年能有七八十万,他准备去向领导申请,征询我们的意见。这是爸爸的一个机会,虽然很舍不得,但妈妈还是同意了。

 在爸爸去巴铁国之前的那个晚上,爸爸妈妈很早就进了房间,这个筒子楼的隔音效果很差,我做完功课要去睡觉时。

 在客厅听见他们的房间里传来妈妈的呻声,声音如黄莺娇啼,婉转连绵,想到他们此刻在干什么,我不由得心跳加快。妈妈为爸爸吹响了壮行的号角,爸爸也一定能够重振雄风吧?爸爸出发去了巴坦国,家里只剩下妈妈和我。

 暑假期间,我在家里尽量把所有家务都包了,连做菜都学会了,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妈妈还是很欣慰。阿基还是经常来串门。

 他知道妈妈在找一份兼职的工作后,向她推荐了他姨父襄博南开的“水韵清怡”高端健身spa会所担任瑜伽教练。

 妈妈多年来一直坚持练习瑜伽和舞蹈,‮体身‬的柔韧度保持的很好,但是对应聘教练一职还不是很有自信。阿基拍脯保证说,这家会所姨父交给他儿子,也就是阿基的表哥襄蛮管理。

 他和襄蛮关系十分要好,肯定没问题的。招聘的过程比较简单,会所里面已经有一个印度男教练阿尔汉,妈妈跟着阿尔汉做了一套标准的瑜伽动作,就被襄蛮录用了。

 襄蛮给出的薪水是每天晚上两个小时五百元,时薪比妈妈本职工作的工资还高了。阿基和襄蛮雪中送炭的行为,让妈妈心怀感激。

 她请襄蛮和孔幼基这对表兄弟到我们的家里吃饭。我第一次看到了襄蛮,襄蛮比阿基大两岁,今年念高一。跟阿基的纤弱白皙不同,襄蛮人如其名,长得黑矮壮实,板寸头上的头发竖立。  M.ssV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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